《嫁给君王之后》雀猫

16、算账

　　一时之间人基本都走光了，那几个京都贵女在目睹卫公主落水之后就立刻被宫人送走，毕竟王的热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所以原本热热闹闹的凉台早已空无一人。

　　茶姑和北鸢扶着韩霜宁，在宫婢的带领下先去了一座偏殿更衣。
　　等到四下无人，茶姑才开口问道：“公主在水下与滕王相处得如何？”
　　韩霜宁换下湿漉漉的衣裳，软软地坐在榻边，说道：“不过片刻功夫还能如何，我已经不要脸面地扒着滕王，北鸢也看到了吧，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北鸢在旁边点头，“我们知道的，公主没有糊弄我们，所以您不必紧张，我们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您这次做得很好。”
　　茶姑这才相信韩霜宁没有敷衍了事，“那就好。说起来黛夫人这一推，推得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对公主下了死手，以后得防着点她。”
　　韩霜宁说道：“黛夫人不是有心计的人，她好应付，茶姑，你就别想着怎么对付她了，浪费时间而已，不如把精力放在滕王身上。”
　　“茶姑明白的，这位黛夫人有勇无谋，确实无须担忧。只是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再跟滕王见面了。”
　　韩霜宁有些疲乏，没应答，茶姑和北鸢见状也就识趣地终止了话题。

　　楚湘渊则脚步不停，一路到了锦涵殿，准备找黛容算账。

　　黛容被押回锦涵殿，那些侍卫也不敢真的关押她，所以都候在门口等滕王过来自己处置。

　　黛容坐在厅堂上，就着冰块喝起桃花凉羹，优哉游哉的，直到屏风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位穿着不俗的老嬷嬷现身，径直走到已经放下瓷碗的黛容面前，拧着眉看她。
　　黛容有些心虚地伸手抓过一支毛笔在手里把玩，“黎嬷嬷，你不午歇啦？”
　　黎嬷嬷是黛容的奶妈，又是贴身嬷嬷，所以颇有身份，在黛容面前也有长辈的威严。她此刻见到黛容还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夫人啊，您怎么可以这么没脑子，当众把和亲公主推下去！还……还让陛下亲自救人！您现在是陛下的夫人，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
　　黛容耷拉下眉毛，“我做都做了，嬷嬷你说再多也没用了。待会表哥肯定要找我算账，嬷嬷你快点想想办法，让他不要罚得太重，帮我说说话求求情，好不好？”

　　黎嬷嬷见她软软的样子，虽然依旧很生气，但已经稍稍克制，“我们就是太惯着你了，哎，其实就该让你吃点苦头，记记教训。”
　　黛容也不怕，“要是你不帮我，我就跟父亲求情去！”
　　黎嬷嬷神情凝重起来，“夫人，您也要多想着您父亲，现在不比以前了，你也懂事点，别老是惹陛下生气，以前还有太后娘娘罩着你，现在陛下生气了，谁还会罩着你？”
　　黛容抓了抓头发，好像还真的是这样的。她此刻倒是希望韩霜宁快点入宫帮帮自己了，反而更决心撮合她和表哥，这样不就又有人罩自己了！
　　“黛夫人，您在想什么？”黎嬷嬷见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还笑得贼兮兮的，头更加疼了，她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懂事啊！

　　黛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嬷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帮我求情，大不了我就多禁足几天咯。”
　　话音刚落，一群人呼啦啦地进了殿，为首的正是还湿着衣袍的楚湘渊，他立在门口，板着一张俊脸，厉声说道：“你以为孤只有禁足这一招来对付你吗？黛容，你这次做得实在过分，禁足已经远远不够了！”
　　黎嬷嬷抢先一步跪在地上，哭道：“陛下恕罪，黛夫人只是心急，怕您以后有了新夫人，就不肯再理她了，看在她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饶恕了她吧！”
　　黛容立在旁边，有些心虚地偷看楚湘渊的脸色。

　　冷得简直像一块冰。

　　她就想不太明白，记忆里表哥跟虞长公主虽然见面不怎么说话，可是表哥每次见到她那份喜意是藏不住的，她以为表哥是喜欢宁姐姐的，但这样看来好像是她误会了。
　　这样就有点难办了。

　　“黛容，你知错了吗？”厉声而来的话令黛容回过神来，再看向楚湘渊，他已经坐在了厅堂首位，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自从他跟父亲斗气，太后娘娘去世，他对她的态度好像越来越冷了，而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取笑他。
　　黛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像一个孩子硬装大人一样扮深沉，“表哥现在威风了嘛，都可以欺负我了。”
　　楚湘渊暗自咬牙，到底是谁欺负谁，他现在落水狗一样地坐在这里，还不是拜她所赐！

　　“你先跪下。”楚湘渊忍住火气，让黛容跪在自己面前。
　　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黛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真的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楚湘渊其实懒得跟她计较，但她今天当庭广众下骂自己，让他君威扫地，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形象就这么崩塌，他现在真的恨不得动手打这个熊孩子一顿，但还好尚有一分理智在，不能受黛容影响，把自己变得幼稚了。
　　宫婢战战兢兢地端了茶水上来，楚湘渊先喝了口茶淡定下来，然后问道：“你先说说，为什么要把卫公主推下水？”
　　黎嬷嬷拼命地给黛容使眼色，想让她按照她之前的说法来解释，但黛容不理她，“表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你让这些人先退下好不好？”

　　楚湘渊怕这个小妮子又语出惊人，不给他面子，所以挥挥手，让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黛容高兴地提起裙摆又要站起来，楚湘渊一记冷眼扫过来，“跪下。”
　　她只好又委屈巴巴地重新跪下，不等他发问，自己主动就说了，“表哥，你不认识宁姐姐啦，这个卫公主不是真的卫公主，她是虞长公主韩霜宁，宁姐姐啊！”
　　楚湘渊茫然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还有些痛楚弥漫开来。
　　黛容见他这副模样，往前挪了挪，“表哥，你怎么了？”
　　楚湘渊回过神来，看到她一副邀功的模样，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又一阵火起，“你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这假公主身份我自己会调查清楚，你先担心一下自己吧，禁足是一定有的，此外你还想我怎么罚你？”
　　黛容看他听到虞长公主也是无所谓的样子，一边暗叹自己果然会错意，一边搜罗怎么罚自己，“那……那就让我抄女德一百遍！”
　　“还不够。”
　　黛容认真想了想，“那不然，表哥你打我一顿吧，你消消气，好不好？我就是想让你见见宁姐姐，你别生气了。”

　　宁姐姐？短短见一面就这么亲切地唤对方了，也不知道该说黛容太天真，还是那个假公主手段了得。
　　楚湘渊觉得跟她讲不清楚，她简直就跟小孩子一样不懂事，不知这和亲联姻背后有多少阴谋诡计，不过他也没打算让她知道就是了。“你今天最大的错是不该大庭广众下辱骂我，让我下不了台，以后你要是再这样口不择言，小心我拔了你舌头。”
　　黛容捂着自己嘴巴，原来他是为这个生气啊，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连说说他都不可以了。
　　“你以后还改不改？”
　　“改，一定改，我以后只夸表哥，肯定不说你一句坏话！”黛容信誓旦旦，但楚湘渊压根不信。

　　楚湘渊教训完之后，也把这位假公主真实身份一事惦记上了，看来确实得查查此女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果真的是前不久灭国的虞长公主，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
　　“你说这个卫公主是虞长公主，没有看错吗？”
　　黛容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表哥，你以前也认识她的啊，你今天救人上来，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