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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劫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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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反应过来的面朝南边的朱晓天。他突然看见好几道火光从院墙外面被抛进院内,不一会儿,遇到干柴树枝的火苗就迅速蔓延开来!待他反应过来尖叫时,那一片院子已经被火光点亮了!
“失火啦!失火啦!”
家丁们惊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寂静的钱宅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沈敬生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冲进院子里,看到正趴在院中一脸惊愕的江一然,并未多言,直接蹲下身将他背起。冲出院门,就撞见正从心怡院中匆忙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朱晓天。
“你们、你们看见心怡了吗?”
三人皆是目目相觑。
朱晓天也急了,“什么鬼心怡居然这个时候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我找遍了也没找到,喊了半天也没人应!”
“别急,先去看看你爹娘!”沈敬生出生提议,朱晓天点点头,于是两人快步向前厅走去。
朱晓天一路高呼这心怡的名字,却未见回应。等到了前院,就看见家丁们忙着灭火的身影。
钱老爷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儿跑过来,也没工夫奇怪为什么自己儿子会跟着这两个人一起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他身前,拉过他焦急地说:“贵儿!爹跟你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失火,现在这大门外面可都是官兵!听着儿啊,爹一时半会也没法解释,你赶快,拿着这些银子从后院小门逃到后山的林子里去躲着!”
“什么?!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没时间解释了!你赶快走啊!”
“可是爹,心怡她不见了啊!”
“你个......!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什么心怡不心怡,赶快走!!”
钱老爷始终也没法出口责骂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生死关头还是想方设法地保住他的性命优先,说着连忙推着朱晓天往后院走,一扭头又看见了沈敬生和江一然二人,突然又折回来对他们说:
“你们,哎,看在心怡的面子上,就跟着我家贵儿吧!好歹有个照应!也算是我钱某人的请求了!”
江一然看着白天蛮横无理现在却不得不低头的钱老爷,心下鄙夷,不亏是人性相通有求于人的时候就低声下气的,不过这钱老爷大概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现下连求人都显得这么强硬。
三个人抹黑从后院的偏门逃了出来,借着月光在林子里摸索着前进。
一行人走了不知道多久,喧嚣声逐渐淡去,远方的星空替代了熊熊火光。
朱晓天率先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地上。
“不、不行了,不行了!走、走不、走不动了实在是!”
江一然感觉到沈敬生的喘息,果然体力再怎么好,这一天一宿折腾下来也累得够呛,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三人就这么团坐在林子里。
“话说回来,还没来得及问,”歇了好半天,缓过劲来的朱晓天用下巴比划了一下江一然,对着沈敬生说,“这人谁啊?”
“你难道不该先关心一下你‘爸妈’吗?”沈敬生略带讽刺地反问道。
“哦,也是,毕竟他们对我挺好的,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背地里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被官府给‘逼宫’啊?”朱晓天擦擦汗,长叹一声,望着天又说:“哎你说这什么世道这是啊,我这儿好不容易,是吧,老天给我个机会当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愁吃不愁穿还有美女陪伴,这不还没享两天清福呢么!就遇上这么个倒霉的事儿!哎你说这都是为什么啊!”
江一然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得亏自己现在一不能说话二手脚不便,不然肯定上去就是一爆炒脑门儿,先把这成天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就知道享清福的胖朱打一顿再说。
一旁的沈敬生倒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也不接他的话茬,默默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去救你父母吗?”
“救?怎么救?我说兄弟,咱现在连咱自己的事儿都没搞清楚,还有闲工夫儿想着去替别人出头吗?”
沈敬生冷笑,也算明白这朱晓天是个什么人性了。
三人一下无话,半晌,朱晓天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嘀咕了一句:“你说这心怡,大半夜的跑哪去了?”
其实这事江一然也有思考过,他到宁愿相信心怡只是心情郁闷半夜在钱宅里瞎转悠散心,可总觉得似乎没这么简单。
“只要还活着,在哪都好。”半晌,沈敬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是啊,活着多好啊!”朱晓天像是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回应着,“唉你说,这心怡不会也被官府抓去了吧!”
沈敬生斜着眼睛看着他,有些好笑地说:“怎么,你是要去救她吗?”
这一问,朱晓天顿时哑口无言,尴尬地左顾右盼起来。
江一然这时正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可实际上他的思绪从之前在院内偷听到两人对话之后就没停下来过。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识地睁开眼,就刚好对上沈敬生惊讶的表情。
“抱歉,吵醒你了吗?”
江一然摇头,干脆坐起来,把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还给沈敬生,从怀里掏出纸笔。
“作何打算?”
实际上江一然方才在脑海中已经设想了好几种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然而在他的每一个计划里,沈敬生都是必不可少的元素。可他毕竟还不够了解沈敬生,没有足够的自信确保沈敬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像之前一样。于是干脆趁此机会,直接了当地问问他的想法。
沈敬生看见他写的字,居然浅浅地笑了,稍纵即逝,江一然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易公子有何打算?”
被反问,江一然挑眉,本来还想问问沈敬生的想法,现在只好先说说自己的打算了,思索片刻,他在纸上写下一个比较折中的计划。
“的确,在还不了解情况之前,最好是按兵不动。”沈敬生赞同地点点头,“不妨明天我先去城中打探一下消息,再回来商讨对策?”
“哎哎,你们悄默声儿地在说什么呢?”朱晓天闻声凑了过来,抢过江一然手中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哇,这位小兄弟很有想法啊!”见胖朱对自己的计划连连点头,江一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努力抑制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可随后胖朱的话却让他捏了一把冷汗“啧,话说这字儿......”
朱晓天话没说完,只是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字迹好生眼熟,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打了个叉就又把这事给忘了。
江一然心里紧张,他自己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因为他很少写字,在学校交论文作业也都是电脑打字,所以见过他字迹的人少之又少,但或多或少的,和他同寝三年的朱晓天应该还是看过他字迹的。他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胖朱的一举一动,结果当他瞧见胖朱只是一时兴起很快没再提这事时,眼疾手快地抢过册子接着和沈敬生讨论起对策来,但心里还是琢磨着也许是该改改字迹了。
结果第二天,江一然决定和沈敬生一起去城里打探消息,一方面是想自己亲力亲为,倒不是不相信沈敬生,但第一手消息总要比从别人口中转述的好一些;另一方面,是他一点儿也不想和胖朱独处。于是两人留胖朱一个人在林子里呆着,并且叮嘱他不要乱跑,承诺会带午饭回来给他的。朱晓天也没多大怨言,只是再三嘱咐两人可千万别忘了带吃的回来。
江、沈二人来到城西的集市,挑了间看起来最热闹的客栈坐了进去。两人喝着茶,不一会儿就有三俩客人落座,谈论起京城的大新闻来。
“哎,听说了吗!钱家染坊的老板钱有财,昨夜里被官府抓啦!”
“可不么,我早上还路过钱宅门口呢,哎哟,那个惨啊,院子都被烧了半截去。”
“有那么夸张吗,我怎么听说就是在门口放了把火逼了里面的人出来。不过话说回来,钱家这是犯了什么事啊?不一直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被查抄了?”
“哎,有钱人家的事,谁知道,听说是因为私底下走卖私盐被官府抓了把柄,就给连夜抄了。”
“诶呦,这有钱人都是咋想的你说说,他家染坊生意不是做的挺好的么,好好做正经生意不好么,非要去蹚浑水。”
“就是。”
“谁知道呢,这有钱人的心思,保不齐就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有钱,想赚更多呗,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不知足,你看,栽跟头了吧!哈哈哈哈!”
......
【哎,看来这仇富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啊。】
沈敬生和江一然相视一眼,互相会意,起身离开了客栈。
两人来到官府门口,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再者有官兵把守也不好靠近于是又调头折回集市。刚到集市口,就瞧见一群老百姓围着告示牌,叽叽喳喳地热论着什么。凑过去一瞧,原来是官府新贴的告示,内容与方才在客栈听到的出入不大,但让两人都感到大事不好的,是贴在告示旁边,一张画有钱富贵肖像的通缉令!
两人不敢多留,匆匆赶回后山,一路上尽量避开人群,确保无人尾随。可谁知祸不单行,这原本说好在原地乖乖等着哪也不去的朱晓天却不见了踪影!见状两人皆是无奈,四周寻觅无果,也不敢大声呼叫,只好又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未见人迹。
江一然心中徒然窜起一股怒火,把手中捏着的包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沈敬生也是叹气,侧过头问:“怎么办?”
江一然闻声松开紧握的拳头,指了指市区的方向。现在也没法确定胖朱究竟在哪,只好先回城里看看接下来的发展,他提议二人今晚就暂且投宿客栈,如果明天没什么大新闻的话,再回来找胖朱,要是胖朱仍在后山,那么这地上的包子正好饿不死他!
于是两人又回到城中,找了间客栈投宿,静静观察着事情的发展。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钱富贵被捕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客房里,江、沈二人围桌对坐,一时无言。不知怎么的,江一然心里就是有团火下不去,可能有些恨自己明明对胖朱的人性再了解不过,居然还相信他还有救,但更多的,他是在为之后的事情犯愁。他有些踌躇地盯着沈敬生,他真希望沈敬生能突然开窍,这时候就别再去管什么心怡什么朱晓天,老老实实地按着自己的计划走,离麻烦事远点。
可他知道,沈敬生和自己不同。
“得去救他。”
果不其然,江一然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他是真的想不通,心怡就算了,为什么连朱晓天这种烂人沈敬生都会想着去救。在他看来,钱家被查抄之后,这棵原计划中的大树也就失去了价值,还好他们与钱家尚未有过多的交集,没被此事牵连已是万幸,至于朱晓天,一个忘恩负义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死肥猪而已,一没有脑子二没有体能,怎么看都只是个多余的拖油瓶,至于绞尽脑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吗?
【救?怎么救?那是官府啊!咱俩是有什么超能力还是外挂啊?就凭这一个半人怎么从官府手里抢人啊?沈敬生啊沈敬生,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努力平复情绪,江一然重新握起笔,在纸上写道:“沈公子想怎么救?”
“不知道。”
听到沈敬生一脸真诚的回答,江一然努力地让自己笑的不那么想杀人。
“为何要救?”
“......”一时间沈敬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易然解释,想来在易然眼中,他和这钱少爷也不过是才认识,而且关系算不上好,现在这钱少爷落难自己却是一心想救他出来在旁人看来也确实有些奇怪,这也难怪对方现在露出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他思索片刻,说:“他是我的一位故人。”
【神TM故人!】
江一然这下肯定沈敬生绝对是脑子有毛病,什么故人?他和胖朱很熟吗!不就是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同学吗!至于这么豁出性命地去冒险吗!
“不救不行吗?”
怀着最后一丝期待,江一然在纸上写道。
“必须得救。”
这下江一然彻底绝望了。
实在是拗不过沈敬生,江一然只好认命,明明有简单的路他却肯不走,偏偏现在又得绞尽脑汁地救一头死肥猪,真是太难受了!而且说得轻巧,他们不过刚入京城,不,是刚来这个世界不久,还什么都不了解,现在却要冒死去和统治势力抗争,这和作死有什么不同?没有什么不同!
可抱怨归抱怨,江一然骨子里就有一股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探索精神。就像是在平时玩游戏时,如果遇到一个很困难的关卡或是BOSS,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苦心钻研攻克方法,有时候甚至废寝忘食。连室友都好几次吐槽他当初应该选理工科,搞搞科研什么的,也算是没白费了他天赋。所以说,江一然现在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但确定要这么做了,他还是会潜下心做思考和计划。于是,经过多番考量,终于在朱晓天被捕的第三天,《协助死肥猪越狱》计划的初稿出炉了。
江一然把计划写给沈敬生看。
“确实,这样比硬闯打牢或是设法为钱家申辩的可行性和成功率都要高。”
就目前而言,钱家的案子还在审理阶段,按照天朝的律法,在未结案之前,钱家的相关人员都会被关押在官府大牢里等待提审,所以从江一然这两天临时恶补的当朝律法知识来看,胖朱的性命暂时是无忧的。其实江一然跟沈敬生提过,钱家只是被怀疑涉嫌贩卖私盐,也就是说有可能钱家是被冤枉的,说不定他们什么事都不用做,过几天钱家一家就被无罪释放了。可沈敬生对此却不以为然,他认为不能冒这个险,万一罪名成立,或是在审讯过程中朱晓天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就太晚了。
其实凭两人之力去强行救人,办法是有,但却不能保证成功率,说到底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但两人谁也没提这茬。
营救计划定在后天上午,因为那天是官府公开审理钱家私盐一案的日子。在天朝法律中有一条制度是江、沈可利用的,那就是公开审理。像这种涉及民生的案件,官府的审讯过程都要对外公开,在公民的监督下进行,以保公正无偏私。所以后天,公堂会设立专门容纳老百姓的“监督区”,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接触到朱晓天的机会。
这两天,江一然和沈敬生都在为整个劫囚计划做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