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纳兰澈雪

14、十四、行诗

　　冲出去的时候，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只是一边跑，一边泪水横飞，洒了一路……

　　自打出娘胎以来，她头一次这么真心的哭。
　　而且是一天之间流了一辈子的眼泪。

　　她没想过怎么出去，也不知道害怕。
　　就在这蜘蛛森林里没命地疯跑，漫无目的。

　　所幸，蜘蛛已经没有了。
　　跑着跑着，又回到了来时的地方。
　　她仰头望望门槛前的荒地——
　　——那里早已没了入口。
　　她依稀记得她们当时是掉下来的。

　　那要回去吗？她不知道。回去一定会碰见师兄。
　　离师兄越近就越会害死她……她不要……
　　于是她就地坐下来，抱着膝盖抹眼泪。
　　娘，爹……小小鹿应该怎么办……
　　她摇摇头，一点丝绪都没有。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

　　忽然，噗嗤一声，又有一路人马从天而降。
　　跟着，树林里西西索索又穿出隐晦声。
　　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浮现出来……
　　小小鹿吓了一跳。一下子侧撞到一人身上。
　　那人举臂横格住，她仍是扑到那人怀里！
　　二人同时挣扎着保持住距离。
　　立定身姿，只听一声清朗："这位小师妹，可要留心了~"

　　太像！——他、他、他？！
　　从身姿到气质，眼前人简直和冷师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面无表情，仿佛戴着面具。
　　尽管声音温柔得听得出笑意。

　　那人扶正她，端详一番，道：
　　"你是跟轩辕一起来的吧？怎么没有一起出去？"
　　小小鹿这才恍然醒过来。仿佛灵光一闪：
　　"你是剑笑红尘师兄！……师叔……师兄？"

　　那人笑了，弹了一下掌中长剑："不错。"
　　见她小小鹿好像看见了亲人，眼眶红红的。
　　他似有所悟般，道："哦~原来是吵架了~"
　　小小鹿连忙否认，却最终点点头。
　　对方却更加认定这件事，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
　　"别怕，师兄给你做主！"跟着带她御剑行起来。

　　多么似曾相识。只是那时他们是在天上看风景。
　　现在，底下却是有如地狱，爬满蜘蛛……
　　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同样面目表情似是傀儡。

　　剑法快、狠、准！不消一刻，剑光四射之下，
　　蜘蛛们被解决干净。连躲在老巢的蜘蛛王也是。

　　又回到故地。只是没有故人。

　　小小鹿心里正在怅然，又是松了一口气。
　　大师兄已经剑挑蜘蛛王，挑出内丹收进行囊。
　　纵声长笑间，拉她轻轻一提，就已回到地面。

　　重见光明，小小鹿道声谢却要开溜。
　　笑红尘奇道："怎么？你要跑？"小小鹿点头。
　　"哈，明白了，还想不开~那你有地方可去吗？"
　　小小鹿摇头。"这样，你跟着我们吧！"

　　于是，小小鹿也成了这个队伍的跟班之一。
　　久而久之她才知道，身后那俩真是傀儡。
　　虽然身形看似活人，连门派服装都一模一样。

　　这个大师兄…她还是愿意叫师叔，更像傀儡师。
　　他能操控很多生灵，甚至能点石成金。
　　小小鹿忽然又燃起了当时的梦想。

　　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笑红尘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说，你想救轩辕冷不入魔道，难也不难。
　　只有一个办法——破除巫古祭坛！

　　那是什么？师叔不答。
　　他只说，你先跟我磨练，时机到了自会告诉你。

　　于是，他们踏遍九州，身经百战。
　　去塞外，古战场歼灭金族旧堡。
　　在那里，师叔的英姿飒爽让她总会幻想另一人。

　　他们去龙门挖宝。先后破除六大首领及密兽。
　　在那里，她见识到领头人的不畏生死敢于牺牲。
　　远如点苍的玉女，也会在负伤时坚持决战。

　　跟着，又去海底捉妖。那里，已有一队人在先。
　　为首的是个和尚。脑袋光秃秃，还有几根毛。
　　看身形，圆滚滚，好似个酒桶。

　　……

　　真好玩。小小鹿心念如是。
　　之后，她想，有几乎一定结识这位"大叔"。

　　她只看到他的背影，高大魁梧。勇猛非常。
　　他总是冲在最前边，挥舞他的双锤，
　　不分三七二十一地一通乱动。

　　狂涛怒现，群妖毕至，他就被龙卷风吹走了。
　　她惊得呆立当场，别人却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不消一刻，他又从后边赶过来，超到前边去。
　　依旧做他的领头人。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待得最后，一声呼啸，开启女妖之王。
　　少林和尚大显神威，金钟罩体，在他力鼎下，
　　众人三下五除二便将几只女妖王灭于无形。
　　不同以往的是，妖王每次只会攻击他一人。

　　为啥呢？她事后不禁问。
　　和尚腼腆一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你是故意的吗？不怕被打死吗？"
　　和尚合掌："度一切苦厄，先修自身。"
　　"度化别人。那也能济世救人么？"
　　和尚道："我佛度来世，女菩萨可是想度今生？"

　　"女菩萨？"小小鹿扬眉，心道莫非想我入少林？
　　但见她点头，和尚坦然相告：
　　"施主宅心仁厚，一心想济世救人，便是菩萨。
　　可惜我少林向来不收俗家女弟子，
　　若习武之人，不如去投峨眉，可称施主心愿。"

　　峨眉？她一听心下甚欢。顿增好感。
　　初次相见，她便觉得峨眉粉扑扑的衣裳可好看。

　　当晚，大师兄带她去投宿时，她半宿起夜。
　　归途时被一只耗子惊吓，闯进临舍。
　　扭头之下，恰见一人沐浴焚香。这一惊可不小。
　　小小鹿并非一见赤裸男体便羞难自胜的闺秀，
　　但她所见，其身材与日前所见判若俩人。
　　只见，眼前亭亭玉立的分明是一书生体态。
　　瘦如绿柳，干如青松。与酒桶之型竭然不同。

　　你、你……她几乎惊叫。
　　和尚面上一红，却从容穿起僧袍。
　　"外相乃皮囊。施主，你太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