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纳兰澈雪

15、十五、团圆

　　"你是会变戏法么？"话未说完，她便瞥到
　　旁边竹杆搭着一副铠甲。正是日前那副。
　　原来，酒桶竟是一款两瓣半圆形加厚版胄服。

　　和尚不再说话。只是一笑，便把她羞得跑走了。
　　回到自己铺上，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想起那身材，便觉得连面容也一下年轻了十岁。
　　翻腾一会，她又下床去敲和尚的门。

　　"喂~小和尚你睡了吗？"仿佛空寂无人应。
　　她悄悄推开门，发现他赫然立坐床榻入定。
　　于是，她以手支颐煞是好玩地观摩。
　　过了一刻，和尚吐气收官，眼皮不抬，问：
　　"女菩萨可是还有不明之事相询，想问小僧？"

　　——为啥铠甲用圆的呢？尖角不是刚好分水？
　　她竟问自己也哭笑不得的问题。
　　——太过锋芒伤人伤己。勇者无惧仁者无敌。

　　"智者大人，我还有好多事想不通恳请赐教~"
　　"小僧——步行者。徒步走天下，修己度人。"
　　"哦哦好的，那叫你小和尚不介意吧~"
　　于是，她将自从出山以来所有故事都道了个遍。
　　包括那些小儿女情长，都尽现这陌生男子面前。
　　也不知道为啥，她对他就有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师兄那病晚上不时发作，月圆之际更厉害。"
　　步行者始终没有插话。待得她说完道：
　　"这里小僧也有一个故事，女菩萨可愿一听？"
　　"愿闻其详~"她好奇之下略有惊喜。

　　从前有个小和尚潜心修佛，从不知寂寞。
　　直至有天，有个叫七秀的女孩，想带他走天涯。
　　然而，小和尚最终没有与她同去。

　　为啥么呢？——她有些口吃。
　　"因小和尚不敢。秀姑娘太美好，他自觉不配。
　　他怕他抛弃了信仰，却最终为她所弃。"
　　步行者瞅着她，眼睫长长，似蕴深情。
　　她头一次发现他五官如此精致。
　　"你也一样。"
　　"我没有……自卑……"
　　"据小僧多年修习所知，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确有杨枝菩萨化身，座下为粉莲，却非雪莲。"
　　她听闻此言，忽然顿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你昔日所见，恐非真身显灵，而是梦境罢了。
　　绝望之余，必求还魂。起死回生，必有代价。
　　你不惧抵命更惧分别。然梦由心生却又相左。"
　　"那，为啥会有那么一个怪异的梦呢？"
　　她不甘心，又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
　　"女菩萨心怀天下，却毕竟身在尘世眼界不宽。"
　　"不明白~"
　　"轩辕施主每晚之症，应是太过思念导致。
　　聪慧如你，也必定知道那人是谁。 "
　　"师姐……雪莲扇……？"她小心翼翼吐出几个字。
　　"女菩萨悟性过人。"听到赞许她却捂上嘴巴。
　　"你明知而不说，也是无人可讲，故心生魔障。
　　日前你所见之观音显灵，不过是你之所想。
　　你心里对轩辕师兄身上隐藏之魄存有忌惮。
　　故，阻挠你之人便是轩辕分裂之魂牵梦萦。
　　重伤因你而起，自责退却之情大作，梦由此生。
　　然，我佛大慈大悲，又怎会作拆散他人之事？"

　　"可……如果是真的呢？万一……"
　　"女菩萨心地纯善，也罢。
　　不若了却尘缘，遁入空门，免得徒增烦恼。"
　　他是让自己做个尼姑？……嗯，的确可以想想~

　　次日，她央求大师兄兼师叔带她上峨眉。
　　笑红尘道："你怎么忽然开窍了？"
　　她忸怩不答。"不用管那么多啦，带我去嘛！"
　　在这位前辈引荐下，她顺利加入峨眉。
　　顺利拜师数月前在开封见到的老尼静慈师太。
　　只是，没有见到那位多情的师姐。略遗憾。

　　落发时，师父却不肯剃度说她尘缘未了。
　　于是，她成了峨眉少有的俗家弟子，灵珊为名。
　　她天资极高，虽然底功不厚，进步很慢，
　　但，日复一日，她练得特别勤奋。
　　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闭关修习间曾有人拜访。她没有理会。
　　直至三月后，她刚出关就有人又来邀约。
　　打听来者之后立刻出门相迎。

　　"原来是冰妹妹~"正是绿衣慕冰舞。
　　"是呀姐姐~你怎么才出来，真是好耐心~"
　　"还说，你自己不也是这么多月不来找我？"
　　"傻姐姐，发生大事了，你难道没有听说？"
　　原来，就在她闭关不久，江湖现出一怪人。
　　此人性情奇异，黑白道均杀。
　　更奇的是，一身粉衣裙袖，头缠裹布。
　　且面目清俊似女子，却力大劲狠不比寻常。

　　"是有人冒充峨眉弟子？"冰舞摇头。
　　"不过，有次我见到那人……好像冷世兄……"
　　"瞎说！冷师兄才不会做这种事！"
　　"真的，姐姐，冰舞对天发誓，如有虚言……"
　　灵珊连忙堵住她的嘴。"我随你走一趟~"

　　请师命出得山门，只见松下立着一棕服男子。
　　"你……你们……"冰舞旁边的赫然是步行者。
　　"这位也是咱们世兄，龙叔叔之子龙行云。"
　　灵珊险些惊掉下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却见树后一骨碌转出一人，却是卓一拱手道：
　　"轩辕师兄毕竟是我全真门下，责无旁贷。"

　　一行四人踏上征程。途间少不了许多悄悄话。
　　冰舞说，姐姐我觉得龙世兄总是对你另眼相看。
　　灵珊羞赧道，那是他眼神不好~

　　她想起，回峨眉的路上，他们结伴同行。
　　路过皇家猎场，大师兄总是一马当先独自拼杀，
　　小和尚却总守在自己身边，教她驾驭各种灵兽。
　　还好心画各种技巧。他真的很细心，也很贴心。

　　可是，他不会看上自己的。
　　因为，他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