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懈语》月光微凉

3、Chapter 3

　　“Jessica!Jessica!”Richard拼命地追着前方的白色背影，却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几步距离，无法靠近。他急得满头大汗，放声大叫。

　　然后，他看到Jessica缓缓回头，明眸皓齿、笑颜如花，轻轻说了句“很抱歉”。突然间，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全身的力气一丝一丝的被抽光，他觉得全身发冷。

　　在刺耳的闹铃声中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一场梦。”他喃喃地说道。想起身时，发现自己犹如跑完了一万米长跑一样的全身无力。她的魔咒到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消除。Richard恨恨地将闹铃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后又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沉闷的声响狠狠地锤击在Richard的心上。

　　Richard迟到了——每日如机器时钟一般精准的，总是在九点缺十分的时候准时走进办公室的Richard，破天荒地迟到了。

　　忽略掉或者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同事略显惊讶的目光，Richard沉默地接过他代签收的快递，随手将公文包甩到椅子上，便开始漫游无际的发呆。这几天他总是处于这样的恍忽状态中。说不上为什么，越是想拉回脱疆的思绪，就越是天马行空越扯越远。自从那次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愉快的会面以来，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消息了。

　　为什么呢？Jessica不是因为私人原因就会耽误工作的人，更何况她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态度。难道是合作案有问题？可是合作案原本就是对方公司草拟的，没有道理突然推翻。Richard这才突然记起，Jessica交给自己的资料，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手忙脚乱地翻出被自已随手丢进抽屉的资料袋，Richard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资料和草案仔细地过一遍目。

　　但是，很快，Richard就懊恼地发现，即使是墙上挂着的小巧的石英钟的滴答声，也能将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集中力彻底击散。

　　“你还好吧？”那位送来快递的同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Richard有一刹那的失神，与其说是感动，倒不如说是惊讶更贴切一些。Richard自认从来都不是亲切的人，除非必要的事，基本上不与人来往，对于无关自已与工作的事情，也一向不过问。突然得到这样的关心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也许自已平时真的是过于严肃和冷漠了。Richard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略微反省了一会儿。才回以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淡淡笑道：“啊，我很好，谢谢。”

　　目送同事脸色异样地点了点头，离开。Richard又开始新一轮的神游，电话铃响起的瞬间，Richard惊得打翻了茶杯。黄褐色的液体晕染在白纸上，模糊了黑色的铅字。Richard方惊觉自己的视线仍旧停留在第一页上。

　　匆匆抽了张面纸覆盖在水渍上，Richard接起电话，心蓦地加速了频率。

　　“您好，我是环宇公司的Jessica。”清脆的女声透过机械的话筒传来，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

　　“呃，您好，Jessica小姐……”Richard略显慌张地回应道。

　　“是这样的，一直没有贵公司的回音，不知道贵公司对于合作事宜有什么新的想法，可否抽空详谈一下？”

　　“当然好……”看了一眼桌上被茶水弄污的资料，Richard有些心虚地应道。天知道他根本没看进去几个字。工作至今，他还是头一次犯这种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思及这又是电话那头的小魔女施展的魔力，Richard便没来由的恼火起来。随即又为自已这种爱无端迁怒的坏脾气觉得羞愧。差不多十年了吧，Richard总是禁不住自问，那个喜欢白色、喜欢微笑的犹如栀子花般的女子为何总是对自己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

　　“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今晚7点，老地方。”Richard脱口而出。下意识地避开即将临近的午间，不只是需要时间来研究资料，也是为了让自己的情绪得到缓冲。但话音刚落，Richard便又莫名地红了脸。“老地方”，我怎么会说出这么暧昧的词眼？这多么像情人约会时才会说的话呀。Richard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脸颊，几分懊悔、几分紧张的同时，竟还掺杂着几分雀跃，如同儿时偷窥Jessica时的心情，有着一种害怕被发现又期待被发现的矛盾的激动。

　　“好的，那么晚上见。”对方干脆利落的回答犹如一盆冷水突地浇灭了Richard心中小小的热火。

　　我激动什么？又不是青涩的毛头小伙子!她根本就不记得我了，从来都没记得我，我为什么要被她左右情绪？Richard恨恨地踹了桌子一脚，随手将完全湿透的面纸使劲捏了捏，扔进废纸篓。然后瞪着湿漉漉的掌心，毫无形象地低吼了一句：Shit!

　　整整一天，Richard用小学时努力背古文的勤奋把Jessica给的资料看了又看，读了又读，记了又记。剩下的时间就躲在洗手间照镜子，打理发型、着装。一边暗暗恨自已的小题大做，一边又忍不住地非要这样做不可。

　　我是个疯子!Richard对着镜子摆了个自认为差强人意的造型，自嘲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