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懈语》月光微凉

4、Chapter 4

　　“白色很适合你。”话一出口，Richard撞墙的心都有了。他设计了无数的开场白，临到头却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最糟糕的对白。

　　“谢谢。”Jessica倒是大方地一笑，伸出手礼节性地握了握。Richard一阵恍忽，他想起曾经年少时，她也是露出这样轻快明媚的笑容，让他整个青春充满了亮彩的憧憬。

　　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Richard绅士地邀Jessica坐下，开始商谈合作事宜。Richard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草案，一副聚精会神老神在在的模样，其实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紧张。不是草案有多少内容需要研究，而是他根本没有勇气抬眼看Jessica，因为他不知道面对Jessica清澈坦然的目光时，应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但是，不看不代表就能忽略对方的存在，Jessica清脆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Richard的心便像一个超级敬业的小鼓手一般“咚咚”地敲着。幸亏一下午勤奋的恶补，对于Jessica偶尔的提问，Richard总能故作从容地沉着应对，甚至指出了几处无伤大雅的小错误。这让Richard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得意：也许她对我的影响力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

　　自信总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这样想着的Richard逐渐平复了急剧的心跳，慢慢进入了最佳状态，虽然仍旧下意识地避开Jessica的目光，但却恢复了以往冷静流利的谈判能力，甚至偶尔爆出几个难得一见的冷幽默。

　　商谈进行得相当顺利，双方很快便达成一致，并定下了签约的时间。Richard却不想那么早结束。也许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相坐而谈了。Richard有些不舍地想。

　　悄悄瞥了一眼对面的Jessica，她正优雅地端起咖啡，轻轻抿上一口，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Richard犹如受到鼓舞地问道：

　　“Jessica小姐，需要再点些什么吗？”有些紧张地用右手中指扣着桌面。

　　“好的。谢谢。”出乎意料的，Jessica并没有推辞。这等于默认了Richard的邀请，让他情不自禁地雀跃了一下。

　　然而接下来的，却是冷场。Richard拼命在脑海里搜刮词句，以往尚可的语言表达能力偏偏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宣告罢工。一时不知道该提起怎样的话题，Richard既恼怒又尴尬，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Richard……”Jessica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斟酌用词，“这些年还好吗？”

　　闻言，Richard正在搅拌咖啡的手一抖，汤匙不合礼仪地掉落进杯子，金属与瓷器的撞击声尖锐脆响，引来旁人的侧目，但Richard却毫无察觉，他只是微抬着脸怔怔地望着Jessica。原来她还记得我!

　　“Jessica小姐……”Richard的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发颤，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无措地望着Jessica。

　　“叫我Jessica就好，现在是非工作时间。”Jessica落落大方地化解掉场面的僵冷，笑道，“好歹是老同学，不用这么生疏吧。”

　　“呃，是啊。”Richard不自在地笑笑，心里直骂自已，真是没用啊，你看她多冷静大方，为什么我要激动得跟个十几岁的小毛头一样呢？你还真是没用啊，Richard!

　　“不介意聊聊吧？”Jessica微笑着，看了看时间，打趣道，“回去晚了不要紧吗？尊夫人不会生气吧？”

　　“那个，我还是单身贵族呢。”Jessica的笑容很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至少对Richard很有效。

　　“是吗？我还以为像Richard这样优秀的帅哥一定早就有主了呢。”Jessica轻笑着开玩笑。

　　“哪里啊，我也想早点有主，可惜没有人要呢。”在Jessica刻意营造的轻松气氛下，Richard也渐渐放松。

　　“呵呵，是你眼光太高了吧。”Jessica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丝，Richard的心便又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你什么时候回去？”Richard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地坐直了身子。

　　“不回去了。公司要在这边开拓市场，派我来管理这边的业务。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呢。“

　　“啊，那是当然。”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合适，慌忙又说道，“相互关照、相互关照。”

　　心里又小小地气恼了一下，却在看到对面佳人的抿嘴一笑后，展开了笑颜。

　　“啊，终于笑了。”Jessica打趣道，“没想到Richard现在变得那么严肃啊，害我都不敢认了呢。”

　　“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看来以后要多笑笑了。”Jessica没有忘记他，这个认知让Richard相当高兴，尤其是现在显得相当健谈和主动的Jessica，多少让Richard有了自己还有无限可能的感觉。想要问她是否婚嫁，却又生怕唐突了佳人。期期艾艾地望了望Jessica，一时沉默。

　　“嗯，Richard，你比较熟悉情况，能不能帮我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

　　“当然没问题。”Richard赶紧应道，然后又顺着话题试探道，“你在这边长住，你先生怎么办？”

　　“呵呵，我也是单身贵族哟。”Jessica浅笑盈盈。

　　“是、是嘛。”Richard微微惊讶过后，不免心花怒放。也许这些年的默默等候并没有白费呢。他忽然想起家里那盆已经完全返青的栀子花，小小的叶子在风中舒展，迸发着无限的生命力。

　　再次走进那家香飘四季的花店时，Richard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漂亮的女店主热情依旧，爽朗地招呼道：“先生，栀子花怎样了？该是开花的时节呢。”

　　“啊，是啊，满枝的花朵，整栋楼都能闻到香味呢。”Richard开心地回应道。

　　看到昔日略显阴郁的Richard竟露出如此光彩照人的笑容，左手紧紧握住旁边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的手，不禁深受感染地扩大了笑容，微眯着眼望了眼外面灿烂的骄阳，感慨万分地想着这真是一个火热的夏季啊。

　　“看来，先生这一回该是来买玫瑰的吧!”

　　“哈哈，是啊!”Richard温柔地抽出一枝怒放的白色玫瑰递到女人面前。

　　Jessica抿嘴浅笑着，轻轻接过玫瑰，深深望进Richard的眼中，娇颜如花。

　　这一刻，纯粹的花香中注满了纯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