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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3 透露 ...

  •   敖翰飞静静看着湑彦沉睡的模样,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很想亲手感受下他的体温,亲手确认他的安危,可手指即将触到对方脸孔之际又瑟缩着收了回来。
      敖翰飞虽然少不更事,但并不傻。
      前几日大哥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虽然湑彦一直昏迷着,没有任何回应。
      但敖翰飞有种预感,如果中了地精业火的是大哥,怕是湑彦也会表现得这般疯狂。
      所以,敖翰飞有些害怕。
      他害怕自己会吵醒湑彦,会听到对方亲口承认。
      若那样,就真是什么也不能挽回了。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房内虽然摆了数个火盆,敖翰飞仍是感受到了从心底发出的阵阵寒意。
      他替湑彦掖好被角,紧了紧身上的衣襟,悄然打开了房门。
      没等一只脚迈出去,他就看到庭院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打着一把黄纸伞,伞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敖翰飞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耳边传来对方低沉温婉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因强行压制而显得格外沉闷的咳嗽。

      “明天就要启程回龙族,你早点休息。他体内的地精业火虽然已熄灭,但因为拖了些时间,不但失血严重,而且脏器、丹府和元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凤族的太医说必须精心调养,否则肯定会落下难愈的病症,拖累一生。你未到之前,他曾醒过一次,说如果我想留他宫里,他还要住在小楼。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又实在不放心放他在宫外修养,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敖修明的话,敖翰飞忍不住嗤笑一声,满脸嘲讽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说道:“大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是我的少监,是景阳殿的人,只要他还在宫里,当然只能住在小楼。不然你让他住哪里?你的承安殿?你打算让他以什么样的身份住进去?以色侍君的男宠吗?”

      “够了。”
      伞面上的积雪嗦嗦落下,和地上的融在了一起,分不出哪些曾在高些的地方看得更远。
      “我理解你为何有怨气,所有的不快可以冲着我来,但不要侮辱他。这种话,在伤到他之前,会先伤了你自己。”
      其实在话出口的时候,敖翰飞就后悔了。
      只是他不愿在敖修明面前示弱,更不愿承认被对方说中,于是咬咬牙道:“请大王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庭院。

      敖修明收起黄纸伞竖在门口,抬脚跨过了门槛。
      房内炭盆的燥热气息令他咳得完全停不下来。
      在净湖中泡了整整七个昼夜,透骨的寒气直入体内,冻伤了肺叶。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请凤族太医为自己请脉,但如今却有了顾虑。
      直到龙族太医跟随敖翰飞一同到来,再行请脉时,他已经咳得心口泛痛,间或咳出血丝来。
      想到太医请完脉后如丧妣考的表情,敖修明就觉得对方未免太夸张了。
      只是每年秋冬两季会咳几声而已,又有什么打紧呢?
      至少,湑彦还活着,这便值得。

      捂着嘴在门口停了一阵,敖修明红着眼角来到床畔,坐在方才敖翰飞呆坐的位置上。
      方才那阵巨咳震开了嘴边的伤口,慢慢渗出血珠来。
      伤是昨天夜里劲朝凛留给他的。
      当劲朝凛挥舞着斗大拳头砸到他脸上时,嘴里还恶狠狠骂着“混蛋”二字。
      感受着嘴角撕裂的痛意,敖修明自嘲般笑了笑,轻声低语道:“有时候觉得你真是太聪明,像是看尽了世间百态,什么都被你预料到了。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这个死结该如何才能解开……”

      带着满腔怨气和愤懑,敖翰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将送晚膳的侍从和小九一同赶了出去。
      等他以被蒙头独自生着闷气时,隐约听见有人进了房间。
      敖翰飞猜是小九又进来了,以为对方看到自己在睡觉会知难而退。
      哪知迟疑的脚步声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次,竟然慢慢靠近了床边。
      这下子,心火立刻冒了上来。
      他“噌”一下掀开被子,大声吼道:“不是不让你进来吗?”

      来人被他吓了一大跳,受惊后“啊”了一声,原本端在手里的盘子也砸到了地上。
      一碗还带着热气的燕窝就这样洒了一地,瓷碗的碎片滑出老远。
      看到此景象,敖翰飞自觉收了暴烈脾气,心火泻不出去,只能张了张嘴,暗自内伤地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衣青雪看了看鞋袜上的残渍,双颊泛起了微红。
      “侍从说你没有用晚膳,还发了好大脾气,我就想来看看,顺便带了点甜汤,可惜不能吃了。”
      “不必可惜,我不爱吃甜食。”
      敖翰飞的声音十分沉闷,让人听着不怎么舒服。

      衣青雪低着头站在近处,双手绞着腰间饰物上的缨穗,轻声问道:“你,还在生龙王的气吗?他和湑彦……”
      敖翰飞瞬间冷了表情,不悦问道:“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衣青雪飞快抬头扫了他一眼,“我是想来告诉你,其实,你不用生气。因为……因为,龙王和湑彦,不会在一起。”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昨天偷听到姐姐和虎王说话,这次湑彦能进入净湖治伤是因为龙王答应了一个条件。”
      敖翰飞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衣青雪的身边,“你,接着说。”
      “条件就是,龙王要在半年内来凤族提亲。”

      说话时,衣青雪低着头,觉得有些难堪。
      昨夜之前,她一直以为姐姐是看在和龙族关系交好的份上才会帮助湑彦,哪曾想竟会有隐情。
      在她看来,龙王对湑彦情深似海,根本就不会喜欢姐姐。
      姐姐这样做分明就是乘人之危。
      连她这个亲妹妹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外人
      所以,在敖翰飞的面前,她失了往日里的平常心,觉得似乎亏欠了对方。

      突然强有力的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敖韩飞急切的表情也同时进入了视线中。
      “你确定?没骗我吧?”
      衣青雪被迫和他对视,感受到对方炙热到发亮的眼神,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体内升腾,加上肩膀的掌心传来连绵暖意,让她心跳突突快了几分。
      衣青雪急急甩开他的双手,生怕衣衫下的肌肤会被灼伤。
      “当然啦!我骗你做什么?”

      敖韩飞没注意到对方嫣红的双颊,单纯想着一件事。
      难怪今天白天劲朝懔启程,两位大王相送时,三人的表情都很不自然,看来这就是原因了。
      敖翰飞觉得自己是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知道湑彦骨子里有多骄傲。
      既然大哥注定要娶衣韵华,湑彦肯定不会再纠缠在两人之间,岂不是自己的大好良机?

      想通此节,敖翰飞激动地一把抱住了衣青雪,口齿不清地说道:“青雪,谢谢你,谢谢你!你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谢谢……”
      衣青雪被他紧紧搂在怀中,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脑子里嗡一声巨响,整个人都懵了。
      等她回过神,敖翰飞已经松开了怀抱,嘴角挂上了怎么也忍不住的笑容。
      不是为何,衣青雪看到他笑得那般欢喜,心里竟泛起苦涩的感觉,鼻根一酸,连眼眶都变红了。

      “你,这是怎么了?”敖翰飞见她如此,不觉傻了眼。
      他不开口还好,听见他发问,她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滚出眼眶的泪珠颗颗打在衣襟上,濡湿了一大片。
      “哎哎,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敖翰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她究竟为何伤心。
      衣青雪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而落泪,只觉得眼前这人可恶之极,不想再多看一眼。
      于是,她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扭头跑出了房间。
      敖韩飞被猝不及防推倒在地,看着她狂奔而出的背影,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

      从凤扬城出发后的第六天,使团一行终于进入了龙族境内。
      因为幽冥王又一次现世的缘故,孟戈出于谨慎,命威庭大将军左道炬带领三万龙族精英在两国交界处接驾。
      加上部分朝臣和近卫军,回朝的队伍扩大到夸张的程度。
      无论是谁想要接近敖修明乘坐的马车都要经过层层通报。

      可这样一来,敖修明想要见到湑彦,也成了件不容易的事。
      启程的前一天深夜,湑彦醒了过来。
      当从一直守在床边的敖修明嘴里得知,他们即将回家时,他便坚持一定不要和敖修明同车。
      敖修明不敢让他费神费心,只得不情愿地替他另外安排了马车。

      清河从里三层外三层的近卫军防护中穿行而过,靠近了敖修明的马车。
      “大王,清河求见。”
      “快进来回话!”
      听出敖修明的话语中有急切之意,清河忙打开厢门,进入马车。
      “如何?”

      “回大王,刘太医说少监大人伤情稳定,无有大碍。请脉时少监大人还清醒了一阵,他让我带话,说有太医照顾,请大王不要过于担心。”
      敖修明缓缓叹了口气,慢慢撩起车厢上透风口的纱幔,边往外打量边问:“还有多久才能到九重城?”
      “大约还要七天。大王可是嫌走得慢了?左将军曾说过,若是提些速度,五天便可到达。”
      “不用。叮嘱左道炬,就以这样的速度行进。七天、十天都无妨,不可擅做主张。”
      “是!”

      使团风尘仆仆回到九重城后,敖修明便忙了个昏天黑地。
      先不说离开了两月有余,积了一大堆朝事要商议处断,便是此次蛇族之行就有许多问题需要善后。
      因为维珆多番出手相助,敖修明本人不打算过多追究,但也要平衡好利弊,特别是不能影响到虎、凤两族的决定。
      这些倒还好说,最让人忧心忡忡的仍当属幽冥王的重现。

      通过其他人的阐述,敖修明了解到了他在地下时,幽冥王所做的每件事,所说的每个字。
      当他听到最后冲着衣韵华说的那句话时,面色不觉沉重了许多。
      虽然被要挟,但敖修明还是对她心存感激。
      毕竟若不是她点头,怕是湑彦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再念及过往种种,对她敖修明觉得有些不好拿捏。
      他只知,倘若凤族被幽冥王攻击,于情于理龙族都要出手相助。

      刘太医诊断不出地精业火,但调养生息却是一把好手。
      从凤族一路跟来,他已熟悉了湑彦的伤情,回宫后便被敖修明下令只需顾着湑彦的身体,其他一概不管。
      每天各种汤剂药膳轮流上场,凡是龙族有的滋补药食都被送进了小楼,搞得小楼内总有股散不完的浓重药香。
      刚开始,湑彦睡多醒少,每次喂药都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
      月余后,湑彦大部分时间能靠坐在床头,吃药自然快了许多。
      可没过多久,服药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这一日,敖修明抽得些闲暇功夫,在小楼里呆了整整两个时辰。
      正巧赶上两次湑彦服药的过程。
      见他一脸抗拒的模样,敖修明不觉暗自好笑他竟也会有小孩子脾气,于是从侍从手里接过瓷碗,递到了他面前,柔声劝道:“良药苦口,趁热喝了吧。”

      湑彦抬眼瞥了他一次,绷着脸道:“吃过午膳还不到半个时辰,肚子里撑得慌。这么一大碗腥热汤药,实在喝不下。”
      “很腥吗?”敖修明说着话,将药碗贴到了自己唇边,咕咚喝了一大口,别人想阻止都来不及。
      “你做什么?药岂能随便乱喝!”
      湑彦紧张地取过碗,仰头飞快饮下,然后皱着眉,将卡在胸口的作呕感强压了下去。

      见他喝得这般难受,敖修明十分不忍,忙坐到他身后,伸出手抚摸背脊,替他顺气。
      “是挺难喝,回头我请刘太医换几味容易入口的吧。”
      听他如是说,湑彦将身体放松,整个上半身都依在他怀里,轻笑着没出声。
      敖修明刚想收紧双臂,和对方贴得更亲密些,就听一声冷哼传来。
      湑彦飞快直起了身体,目光看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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