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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手段 ...

  •   虞子期调养近半月,身子已然渐渐恢复。

      这一日,闵丞相派人送来请柬欲请之过府共祝其五十大寿。

      虞子期合上请柬,长叹一口气,“前方战事也不知怎样了,这些人究竟是哪来的兴致?”

      戚姬递上一杯清茶,柔声笑道:“苏侯这些年来战无不胜,相信此番定也可以凯旋而归。”

      虞子期接过杯盏,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张平这次率领的二十万大军中有一支颍州军,这支军队是由平陵王李赫亲自训练,其作战勇猛,万万小觑不得,何况就兵力而言,侯爷手里只有齐军一半,又怎么能不险?”

      听及此,戚姬却是笑了,“将军跟在苏侯身边那么些年,都是白跟了不成?兵力固然重要,却非制胜的决定因素。”

      见戚姬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虞子期倒是勾起了兴致,忙问道:“那依夫人看来如何?”

      戚姬整了整衣裙,也在虞子期对侧坐下,淡笑着分析道:“此次齐国出兵,几举倾国之力,可谓兵多将精,可齐军远涉至此,粮草必然供应不足,齐军固然凶猛,却无长久之力,相反永州城粮草充足,只要守住永州,齐军必然陷入被动的境地;二来齐国这支军队为李赫所训,不可谓不精,可李赫已死,这张平未必能驾驭得了,将军为将多年,不会不明白其中关系;三来...”

      戚姬低头,略顿了一顿,笑容中渐渐带上几分讽刺的味道,“三来我军统帅是信武侯苏染,苏侯的手段又是如何了得?早在十六年前便可阴谋阳谋运用自如,一招反间计就叫当年纵横六国的大魏兵败如山倒。”

      “故依戚姬看来,此永州之役,齐军必败!唯一的变数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听了戚姬的分析,虞子期喜不自禁,“夫人说得对!果然是我关心则乱了。”

      见虞子期难得露出笑容,戚姬也不自觉地笑意涌上眉间,她轻轻地将手心覆上尚未隆起的小腹。

      “我知道将军素不喜官场上许多往来,只是这闵丞相也算得朝中前辈,将军也难拂了这好意,正好我也在榻上躺了好多日,不要说我,就是这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想舒动下筋骨了,不如将军带我们同去赴宴,就算是走动走动也可。”

      提起腹中尚未显怀的孩子,虞子期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他起身,轻轻将戚姬拥入怀中, “既然夫人有这兴致,那咱们就去吧。”

      ##
      将近傍晚,霞光倾洒,树影斑驳。

      邀月端坐在书案前,正执笔沉思,一旁的小丫头垂头研墨。

      煮雪一手端着餐盘,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公主,该用膳了。”

      邀月仍是出神。

      “公主,公主。”煮雪又提高了些声量。

      “你们都下去吧。”邀月回神,淡淡吩咐道。

      “是。”

      屋里伺侯着的丫鬟们都恭敬地退出了房间,一时屋里只剩下邀月与煮雪二人。

      “听说今晚子期哥哥要带戚夫人去闵相府上赴宴,是么?”邀月落笔,可面上表情却是极淡。

      煮雪微愣,片刻又啐道:“又是哪个小丫头片子在公主面前嚼舌根子。”

      邀月放下笔,捧起案上墨渍未干的信纸轻轻吹了吹,然后将其小心折叠起来装入信封,“他们什么时辰走?”

      见邀月神情平静,煮雪微微犹豫了下道:“应是酉时时分。”

      “给我准备身夜行衣。”

      煮雪心中一惊,“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需要验证一件很重要的事,快去准备吧。”邀月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落日,天该是快暗下去了。

      闵相五十大寿办得颇为热闹,满朝的高官显贵几乎都应邀而来。

      闵相见了虞子期也十分客气,乐呵呵地拍着虞子期的肩膀笑道:“贤侄这些年都跟着苏侯征战在外,战功显赫,今日能来老夫寿宴,老夫心里实在欢喜。”

      “闵相严重了。”虞子期只微微拂身,神情显得有几分疏离,他向来就不喜这样的应酬。

      “闵丞相大寿,父皇特命本王来替丞相贺寿,本王可是来晚了?”

      闵相与虞子期都转头望去,只见一身暗紫蟒袍的俊美男子在众侍卫拥簇下迎面走来。

      众人皆俯身行礼,“臣等拜见二殿下,殿下千岁!”

      “丞相快快请起,今日丞相大寿,莫要行此大礼。”莫诀忙扶起闵相。

      “殿下千金之躯,特意来为老臣贺寿,真是折煞老臣了。”

      “丞相国之栋梁,何有折煞之说?”莫诀淡笑,又继续道:“更何况闵丞相曾为太子师,若非大哥常年卧病在榻,今日丞相大寿大哥他必也是要亲自来贺的。”

      提起太子莫亓,这闵老丞相脸上笑容微僵,过了半晌也只低头笑道:“二殿下能来,臣已知足万分。”

      闵相的态度似乎让莫诀颇为满意,他随意把弄着手中玉扳指,视线却是转向了虞子期所在的位置,“这几日可有前方战报传来?此次齐军来势汹汹,阿染身在前线,本王心里颇是担心。”

      “尚未有消息传回。”虞子期回答。

      莫诀叹气,而后便自顾自坐下倒酒。

      莫诀笑时总让人觉得俊美儒雅,可若此时安静不语时,却又觉眉间自带股隐隐戾气,叫人不敢靠近。

      见莫诀坐下,众人皆也入座。

      舞姬们在席间翩翩起舞,众宾客也皆谈笑风生,笑意浓浓。

      虞子期不喜这般喧嚣糜烂的宴会,只坐在角落独自饮酒。

      酒至半酣,忽有一侍卫匆匆赶至席间,“不好了,戚夫人在后院拌倒了!”

      虞子期心里一紧,顾不得满座宾客,只大步跑出大厅,往相府后院而去。

      戚姬身边围满女眷,此时她正双手抱住腹部,面色有些泛白。

      “怎样了?要不要紧,快找大夫来瞧瞧吧。”虞子期很是紧张地一把揽住戚姬。

      戚姬摇头,“我没事儿,不要那么紧张。”

      “都是我照料不周,来人啊,快传太医来!”闵夫人脸上满是自责。

      闵相这时也赶了过来,“夫人怎么样了?”

      “是戚姬扫了各位兴致了,我并无大碍,丞相和夫人不用担心。”

      “将军,带我回家吧。”戚姬又转头,对上虞子期满是紧张的双眸。

      “好,我们回家。”虞子期拦腰抱起戚姬,将她小心翼翼护在怀中。

      “坏了丞相大寿的兴致,子期万分抱歉,改日定当来府上给相爷赔罪,今日便先行告辞了。”言毕便抱着戚姬大步朝相府外走去。

      “对不起,戚姬给将军惹麻烦了。”

      虞子期不语,只抱着戚姬跨上马车,他将戚姬抱在怀中,单手覆上戚姬小腹,过了半晌才道:“以后记得万万要小心护好自己和孩子,你今晚可是把我吓坏了。”

      “你是在紧张我还是孩子?”戚姬问。

      虞子期捧起戚姬脸颊,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而后低声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样孩子气了?我自然都是紧张的。”

      戚姬失笑,“我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和这小家伙吃起醋来了。”

      ##
      外面天早已暗下,邀月换了身夜行衣小心翼翼潜入戚姬的屋子。

      那日在清水池中,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戚姬手臂上的孔雀图腾,兴许连虞子期也是不甚清楚那孔雀图腾的来路吧,可她却是知晓的。

      她的母亲本是魏国平昌公主,三十年前下嫁于她父皇,母亲手臂上便纹了相同的孔雀图腾。

      母亲曾和她说过,魏国皇室自出生起便要在臂上纹上这样的图腾,除魏国皇室外,极少有人知晓这一传统的,而那日琳琅也与她提过醉罗香,桑祁兰花生于魏国南岭,她确定这一切绝非巧合!

      戚姬她绝非普通侍女出生,她的身上必然流着魏国皇室的血统,可她又怎么会以一个侍女的身份出现在子期哥哥的面前?
      她的出现必然带着某种目的,她知道子期哥哥现在极爱她,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她必须要找到证据来证明这一切,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子期哥哥!

      也许趁着这机会她可以在戚姬的屋子里找到某些蛛丝马迹。

      戚姬的房间里带着股浓烈的书卷气息,屋内积累了不少珍贵的兵法古卷,翻开书册,里面写了许多批注。

      戚姬的字与寻常女子极不相同,她的笔势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都透着股大气凌厉,难怪她最初会觉得戚姬身上隐隐有几分与慕青极像的气质。

      邀月翻看许久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心中略有几分泄气,细细想来也只觉好笑,以戚姬的心智谨慎又怎会留下什么把柄?

      邀月有些疲倦,她在书桌前坐下,朝后一躺却觉好似碰到了什么机关,邀月用力往后一移。

      “吧嗒”,暗阁打开,里面是几封书信。

      邀月拿出书信,满心期待地打开其中一封,快速看完,没想到竟是前线苏侯传来的战报。

      又打开几封,其中既有虞子期的回信,也有各路大军的调配公文,邀月心中有些疑惑,可忽又想到丫鬟们曾说虞子期常在戚姬屋里留宿,必然也常在此办理公事。

      想到虞子期如此信任戚姬,就这样将重要公文情报放于此处,对戚姬没有丝毫防备,邀月就只觉心中苦涩难当。

      外边忽传来脚步声,邀月一惊,忙吹灭手中蜡烛。

      又想到尚还没有把信封放回原处,邀月心里一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拌——

      “啪!”邀月整个人被拌倒在了地上。

      “是谁?”虞子期冰冷的声音传来。

      “砰!”房门被大力推开。

      邀月想逃,可虞子期已抽出腰间宝剑朝她刺来,剑风前所未有的凌厉。

      邀月从没觉得虞子期的招式这样迅猛有力,让她没有一丝的招架之力。

      胸口受到用力一击,邀月只觉喉口一阵腥甜,身子重重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冰凉的剑纫横在她的脖间。

      “说!是谁派你来的?”虞子期的声音冰冷得可怖。

      邀月无力地闭上了眼,这一刻,她忽然好想就这样死在他的剑下。

      侍卫们都闻声赶来,本是漆黑的房间一时被照得晃眼。

      面巾被扯下的一瞬间,邀月似乎在虞子期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愕和后怕。

      只是下一刻,他看他的目光还是熟悉的淡漠无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似乎是看到地上散落的密信公文,他的眼中骤时被愤怒填满,他大步跨至邀月身前,一手用力掐住邀月的脖颈。

      “你是黎国的奸细是么?嫁给我只为了探得密报,是么?”虞子期用力大吼。

      邀月被掐得透不过气来,虞子期死死望着她,最后也只放手冷笑,“真是好手段!可是你又有什么自信以为我还会像三年前一样被你玩弄?邀月,我虞子期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邀月大口喘着气,直到气息略平稳时才抬头对上虞子期的目光,“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邀月的眼神逐渐变得绝望。

      “来人,把她押到碎玉轩囚禁起来!”虞子期咬牙下令道。

      邀月也冷笑,任凭侍卫们把她像犯人一样押起。

      想她受尽万千宠爱的邀月公主,怎么就会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呢?

      想来真真是好笑极了!

      途径戚姬身前时,邀月转头望她一眼,曾经在她看来贤淑优雅的女人此刻望她的眼神里只剩鄙夷讽刺!

      是了,果然是她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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