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成三》蓝莲花

7、第 7 章

　　七
　　开学以后，Orlando的脾气很大。Diane和他吵了好几回架，他开始发觉女孩子们乖乖的时候有多可爱，闹别扭的时候就有多烦人。
　　那天他们又吵了一架，吵到后来Orlando已经完全记不得是为了什么在吵，最后Diane气乎乎地走掉时他也懒得去追。他想凭什么每次都是要我认错，不管当初错的究竟是谁。
　　他骑着自行车一通猛踩，埋头往家赶。但是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却一下子煞住了。
　　门口停着一辆灰车，是Colin的。Orlando叉着腿站在那儿，盯着那辆车盯了好一会儿，然后他猛地一蹬脚蹬，重新骑上了车，从家门前嗖地窜了过去。
　　… …
　　Orlando一直骑到了镇边上的小河，沿着河滩往远处骑。他知道有时候人们会来河边散步，他不想看见他们。
　　河滩上的卵石很颠簸，他不能再坐在车座上，那会把他的屁股颠成八瓣儿。他站在两个脚蹬子上，努力用体重来抵抗摩擦力，控制方向开始变得困难。歪歪扭扭地骑出去大概有两三个英里，他终於精疲力尽地跳下来，把车扔在地上。
　　那个时候是落日时分，河水是一片沉甸甸的金红，水面平滑得都看不出在流动，仿佛就是天空里吸饱了阳光的云彩，因为不能燃烧，所以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於整片地坠落上大地，静谧地铺展开去。
　　但是一起风，一整条河就活了，每一道水纹都在争先恐后地炫耀它的颜色和光亮，刺得人简直睁不开眼，Orlando奇怪它们这么互不相让地打架怎么竟会没有一点声音。
　　他走到水里去，河水是温暖的。那些光亮的水纹围绕着他的脚。他踢起了一些水花，水花在太阳底下漂亮非凡。他觉得他就象是个伟大的魔术师，随便动一动都可以变出一些好看得不得了的东西。
　　他乐此不疲地玩耍，直到天空里艳丽的红云都被夜的深蓝更改了颜色。
　　星星爬上了天，好象忽然一下子，它们已经到处都是，在那里看笑话似地眨着眼。Orlando躺下来，试着找了找大熊星座。他还记得小时候老Harry教他认那些星座，他那时候很恼火地说哪里会象一只熊，那根本什么都不象。老Harry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被他逗乐了，而且从此记住了如何辨认那只并不存在的熊。
　　Orlando的袖子和裤腿都有些湿，沾在身上很有点难受。他犹豫了一下，把它们都脱下来，平摊在沙滩上。
　　夏天刚过去，岸上的风已经有点凉。Orlando抱着胳膊待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后来他干脆连背心也脱掉了，穿着短裤跑进了河水里。
　　河水的余温还在，除了最开始凉了那么一下，后来就觉得很舒服。Orlando横穿了一个来回，然后他发觉河水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在中间地带却有很急的暗流。他故意停在那儿，努力划动手脚，看看自己是否能抵抗河水的冲力。他这么玩了好久，然后等他觉得有点不对，想起来四下看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飘出去好远。现在这段河面水流很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水声听起来也大了很多。Orlando有点害怕，他看了看河岸的方向，开始努力往那边游。
　　事情的发生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当Orlando的左腿狠狠撞到一块尖利的暗礁时，他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一下他就呛了一大口水，他咳嗽得脑中白光闪现，更多的水不知从哪里灌进去，忽然间，他没法喘气了，整个气管里象着了火，然后那不能控制的火就烧到胸膛里去了。
　　他的左腿疼得不能动，他下意识地想要站在河底，但是他忘了他仍然在深不见底的地方。水没了顶，他忽然间惶恐起来了，他拼命地乱动，结果那条受伤的腿疼得他全身痉挛。他被水流冲着走，完全无法再控制自己，又在石头上撞了几下，他的脑子里如今一片空白，他在水中绝望地睁着眼。
　　这时他看见在黑暗的水中，有一个东西在闪闪发光，他忽然间意识到那是他脖子上的坠子，它们在他剧烈的挣扎下，从他的脖子上松脱出来，正要随着水流飘走。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不能失去它们。他努力地伸出手去，当他的手指碰到那个坠子的一刹那，他感到那玩意儿热得象是能把水都烧成蒸汽，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万分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这一幕他绝对在什么时候经历过… …
　　… …
　　“我没死，” Orlando半死不活地躺在沙滩上，闭着眼念念有词地说，“太好了，我还没死。”
　　他歪过脑袋去，又吐了口水，眼睛仍然闭着。他这会儿又想大哭又想大笑，却连干哪一样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救他的人还在摸索他的腿，奇怪的是那个人的手明明是很温暖的，手心碰到他的时候却有一种冰凉的非常舒服的感觉直钻进他的皮肤去，刚才疼得象是骨折了的膝盖如今已经不大疼了。
　　他再一次觉得这个场景的似曾相识，他终於忍不住好奇地睁开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他再也想不到会看见的家伙。
　　… …
　　在黑暗的河滩上，那个人转过脸来看着Orlando。
　　他整个人好象是在一个发着光的泡泡里，那种光怎么说呢？象月光，象星光，象蝴蝶翅膀上那种发亮的银粉，又象那些钟表针儿上的荧光……好象就是这么些光混合在一起，差不多才是这样一种效果。
　　好在这一次，那张脸倒是不发光的，Orlando终於看清了那张他想看明白想了十年的脸，
　　忍不住激动得浑身哆嗦。
　　这家伙在这儿，那么这一准儿是个梦，这回这个梦做得可真够可以的，差点连命都没了，才终於看见了小白脸的真面目。
　　“你到底是谁？” 他一下子坐起来问。
　　“Legolas Greenleaf，”那个人用一口标准得可以媲美BBC播音员的英语说道，“很荣幸最终见到了你， Orlando Bloom. ”
　　他这么说的时候把手放在胸前，Orlando傻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在行一种奇怪的礼。
　　“算了吧，”Orlando挥挥手大大咧咧地说，“又不是头回见面。”
　　他用挑剔的眼光看着他，心想这家伙除了那一对招风耳，长得原来还挺漂亮的，那为什么平时还装神弄鬼地不让人看他的脸？
　　说到装神弄鬼，他忽然想起来就是这会儿，他也还给自己弄了个光圈儿。如果只弄在头上倒还象个天使，弄这么大一个，倒真是不伦不类的… …再有他的头发，天使们的头发都是散开的，或者是短短的卷发，从没见有人象他这样把头发弄得一丝不苟，还编了几条细细的小辫子。
　　Orlando暗地里撇了撇嘴，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Diane要是见了这家伙的话，大概会眼睛发直地不停尖叫，就象她看见电视上那些帅哥的德性。
　　现在那个叫Legolas的家伙瞧着他，轻轻笑了一下：“不，这的确是我们初次会面，在你们的世界里。”
　　他那么随便一笑，眼睛里就有晶亮的光芒一闪，不知怎么就让人觉得他骄傲得不行，可他自己又好象完全没那个意思似的。
　　这才更叫人恼火，Orlando没好气地说：“我们当然见过，我还… …”他忽然顿住，疑惑地问 ， “你刚才说什么？在我们的… …？”
　　“你们的世界。” Legolas点了点头，这时他向远处看了看，仿佛是个很多年没有回过家的人，用一种有点迷惑有点新奇又有点说不出的遗憾的眼光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