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很嚣张》君无故

2、现代篇二（修）

　　近日，寇小荞又开始做噩梦了。她也记不清是从哪个晚上开始，隔三差五做起一个奇怪的梦。

　　说是噩梦吧，惊悚骇人的场景倒是没有，只不过是些零零碎碎模模糊糊的故事片段，而可怕就可怕在——梦里总有一个人把她当玉米棒子啃！

　　这个啃人的，正是梦境的主角，一名古代男子。伊始仅有个模糊的影子，连名字都没有，接二连三梦见他之后，他的样子便逐渐清晰，并有了名字——季無言。

　　梦境初遇，他于熙熙攘攘的街头锁定了她，那眼神……俨然一头饿狼看见一块肉，眸中泛着绿光，恨不得立马扑上来把她撕碎。而事实是，他真就飘上来将她扑倒，啃了老大几口，痛得她眼泪直流。

　　痛觉无比逼真，寇小荞记得每次她在梦里疼哭了，醒来皆是泪流满面，身上余痛未消，可查看自己身上，又全然无恙。如此接二连三，时不时来这么一遭，着实令她苦不堪言。而且越往后，梦境越无法控制，在她最痛苦想醒来的时候根本醒不过来，厄于梦魇，痛不欲生。

　　她感觉自己都要疯了，好在，慢慢地梦见他的次数越来越稀疏，最近一次已是半个月前。

　　梦里的季無言，是个不折不扣的江东美男，梦里的故事也是曲折离奇，若没有啃人那档子事，这梦哪怕一直做下去，她也是愿意的。

　　但梦魇这种东西，搁谁谁都难以消受。

　　故此，为了缓解下精神压力，寇小荞请假出去浪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她先去了城南爸妈那。

　　因着从小自在惯了，她没跟爸妈还有老弟住在一起，而是跟奶奶住在城北的老小区里。正好她们祖孙二人脾性相投，都乐得自在，最烦她老妈唠叨个没完。

　　寇小荞仅在老妈那蹭了一顿饭，便差点被她老妈唠叨得落荒而逃。

　　什么“你太胖了，要少吃多动”“我让你姨妈给你介绍个对象”云云……

　　她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吃完饭，赶紧滚回了城北。一路悻悻地回到家，发现奶奶不在，估摸着又到谁家扛上开花去了。对此她早已习以为常，并没太在意，径直奔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谁来告诉她卧室里的一地狼藉是怎么回事？地震了还是遭了贼？

　　略略扫视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各处，寇小荞愈发困惑不解，奶奶向来都只帮她收拾房间从不乱翻东西，像这样将衣物书籍丢的满地都是还是头一遭，实在令她费解。

　　看着到处乱糟糟的样子，心情顿时不美丽了。她顺手将包包往床上一扔，抬步去拉帘窗，可刚一绕过床尾，便瞥见地上有一大堆黑黢黢的东西，异常突兀。定睛一看，竟辨认出是个蜷缩的人躺在那儿！

　　一阵心肌“梗塞”，尚未看清那人的样子，她便撒腿一溜烟儿跑出了房间。

　　家里果然是遭了贼！此情此景她只在电视里见过，饶是平时胆大，当自己碰到时仍不能淡定。寇小荞一口气跑出家门，靠在门上不觉腿软，浑身发抖。

　　稍稍冷静之后，她决定先报警再去找奶奶。想及此处，抬手一摸上衣口袋，庆幸的是，手机还在兜里！

　　民警火速赶来，奶奶也在楼上李奶奶家被找到。

　　一桌子奶奶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以为真有贼入室，于是推了麻将，拧着鸡毛掸子、扫把、锅铲之类匆匆跟着她下了楼。正巧小区片警也上得楼来，一众人便开门进屋，轻手轻脚朝寇小荞的房间靠拢。

　　几位民警叔叔乍一看见满室狼藉，立时煞有介事地挥着警棍入内，结果好一番查看，却并未看到寇小荞所说的女贼，只好唤她来询问。

　　寇小荞估摸着那贼已趁机溜走，本也没指望抓个现行，于是上前配合讯问。可前去一看，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心道：“什么叫没看见？这不明明还在那装死么！奇了怪了，这都什么眼神……”

　　诶？不对，这女贼的裙子……好怪异哦，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呢？

　　她皱着眉挪上前去细细辨认起来，待看清那半张掩在发丝下的容颜后，脑中霎时“轰”的一声炸下一道惊雷——这不是季無言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是自己花了眼，寇小荞使劲揉了揉眼睛。但很快发现，无论怎么揉，即便把眼睛揉瞎也改变不了季無言就躺在那的事实！

　　“您的孙女很有可能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这可忽视不得，建议家长带她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听民警这样对奶奶说，寇小荞无奈叹气，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病吧。但她发誓，这一屋子的“杰作”真不是她干的，绝对不是！

　　送走民警，寇小荞回到房里颓坐到床上，盯着毫无生气躺在那的季無言，表示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来回奔腾着。

　　几位奶奶帮着收拾满地的物品，偶尔窃窃私语着什么。寇小荞懒得再辩解，事实证明地上这家伙只有她看得见，再如何上蹿下跳地描述也没用，只会让人愈发觉得她脑子有病。唉，精神病便精神病吧！

　　“小荞啊，我已经给你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周末会过来。”奶奶送走众人后倒了杯热水递给她，若无其事地笑道：“反正后天就是周末了，明天干脆继续休息一天，正好你王奶奶上午送过来十几只活螃蟹，明儿做给你吃！”

　　她略带审视地看着奶奶，咧开嘴笑着，接过水杯，如平常一样打趣道：“得了吧，给我吃就是浪费，还是等钧天来了再做吧，他最喜欢吃梁湖的螃蟹。”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奶奶一边打开衣柜拾掇衣物，一边笑盈盈地答道。

　　寇小荞抖了抖肩，做了个鬼脸不再接话。很显然她现在已成重点监护对象，精神不正常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必家人都会忧心不已。可那有什么办法，她的的确确不正常啊！

　　对于季無言，寇小荞选择了视若无睹，反正他躺在那一动不动，连一丝气息也无。或许什么时候就会自动消失吧！她觉得，这可能真是精神异常而出现的暂时性幻觉。

　　不过，有这么个东西在自己房里，她确实不敢再一个人睡。于是到了晚上，她准备收拾些物品去跟奶奶挤挤。岂料猝不及防的，正当她绕过季無言拿东西的时候，他，他，他……竟然毫无预兆地就诈“尸”了……

　　腰间猛地一紧，她尚未反应过来已被那股力道拖倒，紧接着便是猛扑过来的一团，将她砸得眼冒金星。

　　懵了好一会儿，待她反应过来时直疼得想骂娘。奋力想起身，却一下惊得呆住——压在她身上的那一团居然开口说话了！

　　寇小荞内心惊惶，咆哮道：见鬼啦！丧尸啦！救命啊！

　　这不是幻觉，更不是做梦……她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似人非人，还有那一句口音怪异的“小姐莫怕，在下并无恶意！”

　　她当即“啊”的一声，开始拼命地挣扎。都见了鬼，怎能不怕？

　　明明身上的东西并不重，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挣不脱，仿佛身子被定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且先冷静些，在下只是有些饥饿，想吸食些元气，并不会伤害小姐！”背后近在咫尺的声音再次响起。

　　经过一番徒劳的挣扎，惧意亦消散了些，又闻此话，寇小荞总算渐渐平静，停止了动作。她不再挣扎，身上反而一松，重量瞬间消失，便重获了自由。而她并不急着爬起来，先揉了揉被摔疼的脑门和胳膊，疾思应对之策。

　　正揉着，便听见她奶奶闻声赶来，“哎呦，这是咋的了，怎么摔地上了？”

　　寇小荞这才翻身坐起，匆匆瞥了一眼退缩在墙角的那团，极其虚弱的样子让她心生恻隐，便讪讪对奶奶笑道，“没事没事，一不小心绊床脚上了！”

　　奶奶急忙上前来扶她，这便唠叨上了，“多大的人了还不小心，走路看着点啊，哎呦你这是撞头上了？幸亏没撞出个毛病来……”

　　老人唠叨，她早习以为常，甚至能自动屏蔽。这会子她嘴上不迭说着“没事”，注意力却成功转移到角落里。但见季無言瑟缩在书柜那边的角落里，正一脸惊魂不定地看着她。

　　寇小荞见状不禁眉尖一抽，心道：“大哥，受惊的那个好像是我吧！”

　　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调调与她梦里的完全一致，虽从未接触过，却完全听得懂！这倒也是怪事一件。不过连鬼怪这种东西都真实存在，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季無言突然出现在她房里，并非幻觉，他又似人非人，不是鬼又是什么？
　　素闻鬼魂托梦，之前的那些挣不脱的梦魇便能解释了！

　　原来他并非梦境织造出来的，而是如她梦里所见，他是早已惨死且真实存在过的人。若按年龄，他已然是个千年厉鬼……只是，一个千年厉鬼为什么会“晕倒”在她的房间？

　　这些想得明白以及想不明白的问题，季無言同样疑惑。

　　自浑浑噩噩醒过来后，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已非在世为人。起先是一片黑暗，渐渐有了一片灰白交错的虚芒，四处飘浮着稀薄的香气，这种香气令他馋涎，致使他近乎本能地冲破各种无形障碍去吸食。

　　然而狭小空间里的香气满足不了他，没过多久，他便虚弱不堪再次陷入沉睡，直到刚刚被一阵浓郁的香气唤醒。不同的是，此次他竟能清晰辨认出所扑的是个人，还是个奇装异服的——女人！

　　在他零星破碎的记忆里，轻薄女子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干！故此，纵然他饿得快晕了，也怎么都下不去口。

　　而还有另一件事令他感到惶然，那便是眼前的人在不停说些什么，他却全然听不懂。灰色空间，奇装异服，言语不通，这是否说明他坠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未知的恐惧固然是有，但仍抵不过求生的欲望，无论他是什么，都要活下去！收敛好心神，季無言已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