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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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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光瓶被击得粉碎,失去了水和粘膜的保护,那些鱼卵在地面上的玻璃碎屑中闪烁着微光,渐渐熄灭死亡,化作一滩血水。
莫兰琪好似被谁推倒一般跌坐在地上,她的双眼中暗淡无光,慌乱的张望着四周,寻找着与她接触过的那个‘东西’。早已习惯了黑暗的旺达和南还可以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但对于莫兰琪和夜莺来说,这几乎是令人绝望的黑暗。
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枝漆黑的箭矢立在那里,毫无疑问,击破发光瓶和偷袭南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旺达举着弓箭寻找着那个不速之客,在高处的墙面上,邪恶的魅影正对着他诡异的笑着,那副嘴脸与鼠人无异,但目光中的凶恶与残暴已被一种不知名的骄傲所替代,它的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披着黑色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把十字弓,趴伏在光滑的墙面上,就像是手脚上长着坚韧的吸盘或是锋利的倒刺一般。旺达瞄准了它的眉心,放出一箭,随着如帘般的黑暗从它的身前掠过,箭矢‘啪’的一声击在光秃的墙面上,落进了污水之中,而披着黑袍的鼠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去了发光瓶的庇护,鼠人们变得暴躁异常,纷纷跳出水面向众人袭来,夜莺的大剑一横,守在众人的前面,尽管他看不到四周的环境,但还是能看到它们闪着暗淡红光的双眼。
莫兰琪想要拔出剑来自卫,但却吃惊的发现,刚刚夺回的玻瑞阿斯竟然再次不翼而飞了,在她吃惊之余的下一个瞬间,背上那轻微的负重感也突然消失...
“杰西卡!!!”
南大声地叫喊着,那声音简直撕心裂肺,他的瞳孔渐渐放大,双唇不住地颤抖,无助的向着那片血腥伸出如同烛影般单薄的手,他的战意全无,因为一切都太迟了。一群发狂的鼠人把杰西卡围在正中,啃噬着她的骨,吞咽着她的肉,撕扯着她的皮和内脏,鲜血飞扬四溅,咀嚼声令人作呕,她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发出绝望的叫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在这片混沌的漆黑之中,而风信子部队的人们却什么都做不到。
眼前的一幕与猎犬的的惨死重叠在旺达的脑海里,心中的悲伤与怒火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的自己,痛恨只能放纵异种夺去伙伴性命的自己。
“啊啊啊!!!——”
南痛苦地大叫着,一只鼠人咬住了他的手臂,其余的鼠人也渐渐向他围了过去。旺达狠命地拉紧了弓弦,弓身发出吱吱嘎嘎的悲鸣,带着他的满腔怒火射了出去,但这一箭力道虽足,但准头却不够,从鼠人那扁圆的鼻尖上擦了过去。
那鼠人受了惊吓松了口,发疯似的向旺达袭去,南不知为何竟然晕倒在地,在旺达不知所措之际,耳边响起了大剑划过的轰鸣,眼前的鼠人应声倒下。
“旺达!带着他们快逃!”
旺达的身上激起了冷汗,但这也让他满腔的怒火得以平息,他赶忙拉过了南的躯体,将他扛在了肩上,拉起了莫兰琪的手,缩在夜莺的身后,尽管夜莺极力想要开辟出一条血路,但面对着庞大的数量根本毫无作用,这时,那条通道的深处发出了刺耳的悲鸣和恸哭,所有的鼠人都睁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不论夜莺如何的斩杀,都没有抵抗,只有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挡在众人面前的障碍逐一变成一具具狰狞的尸体,在一片血红之间,渐渐开辟出一条小径。
“就现在!!!”
旺达连忙飞奔而去,这里的一切他都烂熟于心,他记得走过的一个个转角,记得来时的路,更记得那个墙上的低矮破洞,一路上没有任何的敌人,但他依然不敢减慢速度,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路跑到了他们进来时的入口处。这时的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猛然想起,夜莺还在里面...尽管他很想就这样与莫兰琪一起逃出去,但是想起他的猎犬和杰西卡的惨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夜莺的死相。
他把南放下,松开了莫兰琪的手,义无反顾的转身折回,却被莫兰琪紧紧地抓住了衣角。
“不要去!旺达!”
旺达看得到她惶恐的神色,而她却看不到旺达的样子,那张细嫩的脸庞变得煞白,眼角含着泪花,她一定是吓坏了。
南。
旺达摊开她的手掌,用手指在她的掌心上写下这样一个字,莫兰琪沉默了稍许便会了他的意,松开了手。
“我们在城北的米尔村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和夜莺一起。”
下水道中充满了惨叫与悲鸣,正觉得奇怪的旺达握紧了手中的弓,小心翼翼的向回走,没过多久便发现了一群鼠人,死命地向他奔来,他连射了几箭,杀死了其中的几只,而其余的鼠人并没有向他杀过来,而是向着他身后的方向逃去,在鼠人们的后方追逐着的那个身影,竟是夜莺。旺达知道是他,但却不敢认他,甚至想要和鼠人们一同转身逃去。他的眼中露出的凶光犹如蛇发女妖的诅咒,看久了便会化为冰冷的石头,散发出的杀气如同冰雪女王吹出的冷风般刺骨,不停挥舞着大剑无情的把一个个敌人砍成数截,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发狂的凶鸟...
他提起剑刃向着旺达冲了过来,除了躲避以外,旺达别无选择,但他早已高高跃起,大剑掀起的强大风压让旺达动弹不得。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终于,我要死在同伴的手中了吗?
“旺达,是你吗?”
就在旺达暗暗为自己默哀之际,巨大的剑锋忽然停留在了他的发间,滴下的血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淌。旺达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夜莺已经变回了他所认得的样子。
“是的话就拍拍手。”
啪啪。
旺达赶快拍了两下,生怕夜莺一个手滑把他当中劈开。
“很好。”
夜莺收起了大剑,向着前方望了望,他所追逐的星点红光已经不见了。
“跟我来。”
旺达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动,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本就杀气未消的夜莺听不到他的任何声响,焦急地吼了起来。
“怎么了?忘了答应南和杰西卡的事情了吗?忘了风信子部队是为何而存在的了吗?现在的它们毫无战意,有此良机还不去铲除它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们逃到外面去,危害更多的人吗!?天真只会害死你或是我,亦或是南,更会是莫兰琪,甚至更多的人,如果不杀,只有被杀,这就是战争!”
——我回来只是为了救你出去的,还不跟我一起逃出去?
旺达想把这话语传达给他,但却无法表达,就算说了出口,想必夜莺也不会听得进去。身为猎人的旺达曾遭遇过狼群的袭击,只要头狼被击毙,狼群便会化作一盘散沙,溃退而去,此时的鼠人就像是失了头狼的狼群一般,可又有谁会愚蠢到会去追逐逃亡的群狼呢?但偏偏夜莺便是这样的一个蠢货。经历过绿皮怪一役的旺达深知复仇并不会平复悲伤,杰西卡已经死了,就算杀尽了鼠人,夺回了下水道,杰西卡已然无法复活,而这一切将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风信子部队是一支誓要铲除异种的队伍,诛灭鼠人是势在必成的事情,旺达并不在意这些鼠人是死是活,他只想找到那个暗箭伤人的家伙,追回莫兰琪的佩剑,但猎人的经验告诉他,那个家伙肯定已经不在此处了。此时的他只想尽快的回到莫兰琪的身边,陪着她,成为她的力量,起码让她不会因为再次失去佩剑而太过难受,可看着夜莺执拗的样子,想着莫兰琪的嘱托,似乎只有随着他一道驱逐鼠人才是最快离开这里的途径。
——反正又不是湖水中的鱼或是林中的鸟,就算杀尽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二人平安无事的到达米尔村,与莫兰琪和南会和就好。
他的心中如此想着,走向了夜莺的身旁,跟着夜莺一同驱逐追杀,直至整个下水道中不再有任何活着的鼠人,两人才回到了来时的破洞口,再次通过密道游出了护城河,站在大地之上。
一路上,夜莺总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心知这次的讨伐并不彻底,尽管搜查得很是仔细,但还是放跑了一些漏网之鱼,毕竟人力不足,环境黑暗,下水道中又有太多的明道和暗渠通往外界,它们到底逃向了何处,根本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