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新方向 ...
-
烛光映照下，手的影子作势在初晴熟睡的脸上捏了一把。
手迅速地收了回去。哈，赵上元一下子笑得很开心，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像是偷到了鱼的猫。
但是随即赵上元又忽然不高兴了，因为他意识到，那毕竟只是一个影子……
她是皇帝呢，似乎永远都站在他碰触不到的地方。这些年他死皮赖脸地常常跑来找她，却只是在偶然地情况下稍稍碰到过她的手两次。今天，他也只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用影子碰一下她的脸。
他家二姐从小就喜欢“欺负”人，常常说他：“虽然我们是一个爹妈生的，但是你别告诉别人你认识我！你这个蠢材！”而他，总是微笑着，鄙视地对二姐说：“我比你聪明得多！虽然你不想承认，不过这是事实！”
他是个自信的人，但是只要一面对这个旻华国的小女皇，他就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蠢材。只要一和她在一起，他就会发现自己的智商下降，总是做些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傻事。哎……这就是命吧……
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他这么上心？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比她漂亮的人很多，比她有才华的人也不少，可是他的目光却总是停留在她的身上，一颗心都在她身上。
六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加冕太女的晚宴上。嘈杂的人声里、辉煌的灯光下，他一眼就见到了她，圆圆脸、长相可爱的她。她的长相不是很漂亮的那种，但是就是让他觉得很亲切很可爱。
他早就听父亲和母亲说过，新降生的皇女是个好脾气又很懂事的女孩。他原本想象她应该会很正经而且有一点做作，却没想到她是这个样子的。她看着布菜的宫人，投去十分复杂的目光。那个表情很好玩！有点期待、有点失望、又有点无奈，实在是很有意思！她喜欢吃东西，可是布菜的宫人每次都只布了一点点，本来嘛，那样的场合就不是吃东西的地方。
他当即决定自己喜欢她！后来又对父亲说出了非她不嫁的豪言。当初做这个决定时他只有十二岁，如果有人说当初他年纪小还有少不更事的嫌疑，那么这几年他对她的感情不但没有减淡反而越来越深，这就无法辩驳了。他很喜欢她，真心实意的。
想到这里，赵上元不由得有些愤怒。这么多年过去，她今年夏天就要满十五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懂！也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如果她一直不懂，又或者她终于有一天懂了，但是选择的人不是他，他该怎么办？
赵上元越想越懊恼，狠狠地瞪了熟睡中的初晴一眼！心里骂了一句：“小笨蛋！”又想：是啦，是啦，你是皇帝。哼！好了不起吗？你以为你是刺猬，碰不得？就算是刺猬也碰得的，何况是你！我就不信！
想着，愤愤的赵上元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门口的春香依然还在和那个男侍说话，没人注意里边。赵上元上前两步站在龙床边，飞快地、坚定的伸出一根食指，吧唧，在初晴的脸上戳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收了回去！
赵上元的心跳成了一团，戳脸的那根手指也在发烫，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手指尖传到了手臂上一直传到心里……真没出息！不过就是戳一下脸嘛，有什么好紧张的！赵上元这样对自己说，可是他的心跳却依然压不住，自己果然没出息得紧！
她的脸软软糯糯的，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这种感觉。她睡得深沉，被他戳了一下，她连眉都没有稍稍皱一下。
赵上元心里低骂：“小笨蛋，你真是没心没肺的笨蛋！哼，你的脸戳起来感觉挺好的呀，再戳你一下！”
刚要动手，耳力甚是灵敏的赵上元听见春香那边有了动静，他快速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十分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可惜啊，可惜，来日方长吧！
春香回来了，她当然并不知道赵上元都做了些什么，她劝赵上元早点回去休息，一来宫门就要关了，二来明天一早这次春闱考得第七名的赵上元也要进宫觐见女皇陛下。
赵上元微笑着答应了，没事人似的转身离开。
春香替初晴放下另外半边龙床的纱帐，替初晴守夜。
初晴睡得很熟，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好久没梦到的现代。她在超市购物，推着小车四处搜寻，装了满满一车全是古代没有的吃的、用的，她高兴坏了。最后她想起她喜欢吃的薯片还没有拿，于是就推着车飞奔过去，谁知薯片货架前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什么时候薯片这么受欢迎了？
初晴使劲往里挤，好不容易抓到一袋，却突然半道上伸出一只手来和她抢夺。她抬头一眼，是穿了T恤、牛仔裤的小林，他的气色很好看起来很健康。
初晴惊奇地问：“小林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小林笑嘻嘻地说：“我转世了呀，我转世了！在这边过得挺好的，你前世这地方很不错。我喜欢吃薯片，你把你这袋让给我吧！”
“不能让给你，这么多人很难抢的！”
“你就看在我上辈子过得很惨的份上让给我吧！”小林一边说着一边往他那边拽，他提到他的前世，初晴还真有点不忍心和他抢了，稍稍一松手，小林就顺利地夺过薯片，笑着跑走了。
初晴叹了口气转身扑进人堆里，继续抢薯片。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初晴回头一看，居然是过世多年的母皇，她温润如玉的摸样和多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母皇摇着初晴的肩膀：“晴儿，你已经不瘦了，就不要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啦！苗条一点会更好看！”
初晴想说：“我现在也不胖啊！这样的身材也不错，我不怕热量。”可话还没出口，她的神智就渐渐的清醒了。
“陛下，陛下……天亮了，该起了！”春香在轻轻的摇初晴，把她叫醒。
“恩，知道了。”初晴眨眨眼，神智完全清醒了，意识到刚才的种种只是梦。她打了个呵欠，在被子里伸伸懒腰。天还只是蒙蒙亮，窗外某只早起的鸟儿在啾啾地叫着，早晨的空气很清馨。她的头一点也不疼，春香准备的醒酒汤很有效。
回到了现代，只是做了一个梦啊！还梦到了小林和母皇，可惜，只是梦……
懒洋洋瘫在床上的初晴，脑海里突然有什么闪现了一下，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一拍额头：是了，就是这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昨天她还在为不知道她这个女皇该干点什么来为国家和百姓谋福利而苦恼，今天她忽然就因为昨天晚上的梦而有了灵感！找到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新方向！她有前世的记忆，而前世二十一世纪和现在的古代社会有很多很多的不同，最明显的不同之一，就是科技！她可以在旻华国里好好的发展一下科学技术嘛！
初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点子实在是好！不自觉的，脸上就笑了出来。
春香在旁边小心地问：“陛下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呢？”
初晴笑笑地说：“是不错，想到开心的事了！”
春香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今天还要面对陛下的怒火呢。这样也好，陛下本就是个豁达的人，不好的事情本就不会在她心里放太久。
初晴梳洗过后换上了正式的明黄色龙袍，带上龙冠，去御花园里采了十枝开得正好的带着露水的杏枝，分别放在十个红木雕花盘里。之后，初晴就在宁和殿的正殿里接见了来觐见的十位举子。
举子们如今都还是白丁，半个月后吏部会分派他们职务。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梁来自全国各地的各个阶层，里头年纪最大的已经四十多了，最小的只十八岁，赵上元就是这个年纪最小的，而且他也是这些人里唯一的男子。半年前他辞去了军队中的副将职务，准备参加春闱。当时有人嘲笑他一个作武将的还考什么科举？他没有多做辩解，春闱之后他不但考上了，还考进了前十名，立刻叫当初嘲笑他的人哑口无言。
今天的赵上元穿着绣了银竹的白袍，脸上带着微笑神采飞扬，傲然却不傲慢，举止得体很有贵公子的派头。昨晚他还像个孩子似的先玩影子游戏再用手指戳初晴的脸，今天却完全像个没事人似的，似乎昨天晚上有幼稚举动的那个人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初晴将杏枝分送给举子们，又邀请他们共进早膳，并勉励他们成为官员之后要勤恳为民、兼济天下。
早膳过后众举子便告退离开了，赵上元也和大家一起离去，但是他绕了一圈又独自走了回来。
初晴正坐在书房窗边的靠椅上呆呆出神，想着应该怎样发展科技这个问题，眼角就瞄到了赵上元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上元笑笑地走近：“参见陛下！”
“免礼。春闱的头十名举子不是照例要去飞鸿楼宴客的么？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赵上元笑着说：“到飞鸿楼没什么意思，主要就是与朝中一些中层官员结交，反正那些官员臣都很熟了，去不去都无所谓。臣推说身体不适，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初晴点了点头，确实以赵上元的身世背景，那样的交际宴会去不去都无所谓。
“陛下瞧见臣昨晚送来的东西了吗？”赵上元问。
“恩。早晨梳头的时候春香给我了。”初晴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匹半个巴掌大的小马。
赵上元眼睛亮了一下：“陛下把它随身带着？”
初晴点头：“这匹马样子可爱，而且是中空的很轻巧，我带在身边玩一下。”
赵上元笑了：“陛下喜欢就好，以后臣看见好玩的小东西又买来送给陛下。”
“你少送我一些吧，从小到大你送我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再送我，那个柜子都快装不下了。现在有的那些我每天换一个带在身边，好几个月都不会重样！”初晴笑着说。
赵上元心想，几个月不重样算什么？最好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才好呢！
赵家的人对认定了的事总是很固执，赵上元也是如此。他喜欢初晴的心不会轻易改变、要送初晴很多东西充斥满她的生活的决定也不会轻易改变。他不想再讨论那些小东西，于是就改变了话题：“陛下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生气了吗？”
初晴苦笑了一下：“还行吧……昨天晚上你那么晚进宫就是听到消息了对不对？”她沉默了一阵，忽然问：“我罚菲儿回家闭门思过，西门家有什么动静没有？”
赵上元愣了愣，她不是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么？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他回答说：“昨天西门女官回去之后西门家就大门紧闭了，除了买菜的下人没人进出。西门家也没派人去内务府探望西门虹。”
初晴点点头：“这样就好。”看来西门家的人还是很聪明的。初晴笑着说：“哎，不说这些了。上元，我问你一件事，你知道一种叫石英的石头么？”
“知道，京城附近就有人开采，建房子时会用到。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前阵子偶然看到一本古籍里的一篇残页，说石英可以炼制成一种叫玻璃的透明物质。”
赵上元笑着说：“这倒挺有趣，陛下想炼着玩儿吗？臣帮陛下找一些来好不好？”
初晴摇头：“倒不是为了玩。那篇残页上说，玻璃这种物质看起来和透明的水晶差不多，而且造价很便宜，能大量生产。玻璃加热之后还能制造成各种形状的东西。如果能成功烧制出玻璃，肯定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至少很多人的生活会更便利。”
赵上元有些惊讶：“有这等事？”他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笑着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玻璃确实是个好东西！现在透明水晶制成的器皿都价格昂贵，而且数量很少，器形也很小，有了玻璃就能大量生产了，还能做成大器形的东西。玻璃和水晶一样透明，是不是可以镶在窗户里代替窗纸？挡风又透亮！”
初晴拍手：“你真聪明！我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先不告诉你玻璃可以代替窗纸呢，没成想，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赵上元又问：“玻璃应该不是只用石英炼制的吧！那篇残页上可有写除了石英还要加入其他的什么材料？各种材料之间的比例是多少？炼制时炉温又是多少？”
初晴有点沮丧地叹气：“那篇残页残缺了啊，这些问题上面都没有写。”所谓的残页当然是初晴杜撰出来的，之所以说它是残页，因为初晴只知道玻璃的主要成分是石英，其它的她隐约记得，似乎好像还要添加石灰和一样什么东西。至于炉温什么的，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恩，既然如此。陛下可以找工部的人来问一问，让他们去找几个经验丰富的烧瓷器的老窑工来试烧。”赵上元建议。
初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有如此了。你真聪明，我只提了提，你就想到这么多！说起来，菲儿也是很聪明的。她能过目不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是练武奇才、能文能武，她很漂亮你也很英俊。”说到这里初晴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着赵上元。
赵上元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皱起了眉头，紧盯着初晴。果然初晴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你们两很般配……”赵上元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冷着脸，不温不火地问：“陛下真的这么觉得？”
初晴搔搔头，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是啊。”
“……”
赵上元没有回答。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初晴抬起头看他，发现他正绷着脸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新方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