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美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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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吉，我听说你来找小林，就偷偷地跑出来找你，你帮帮他吧！他死得太惨了！你看在当初我们几个一同进宫又一同在杂事院当差的份上帮帮他吧！你如今在宁和殿当差，你把他的事在那些有权势的大宫女或者甚至在张大总管面前提一提，要是运气好有人肯管呢？我也算对得起小林这个朋友了！”
那个大鼻子厚嘴唇皮肤黝黑的男侍，带着初晴和宋吉藏到了杂事院附近一丛高大的灌木后，他哽咽着声音向宋吉哭诉。
宋吉暗暗叹息。眼前这个男侍叫萧四，萧四、他还有小林他们三个当年同一批进宫，又同分在杂事院，后来他运气好去了宁和殿。宋吉安慰萧四道：“你别哭，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四咬着牙恨恨地说：“都是管事那个老匹夫害的！”
“啊！管事？”宋吉低呼一声，脸色变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根本就不是好人！难道你猜不到么？当初你在杂事院的时候可没少被他鞭打。”
初晴皱着眉看了宋吉一眼，这个少年……他以前长长被管事鞭打，可是刚才问他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说。他可能是被欺负得很了，不敢反抗了。让她既想可怜他，又想斥责他过于软弱，哎，有一句话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初晴问那个叫萧四的男侍：“你说都是管事害的，他和小林的死有什么关系？是他逼死的么？难道他是怕小林红纱退掉的事牵扯到他这个管事？可是红纱的事只会处罚当事的一对男女，不会连坐啊！恩……难道他是在护着那个和小林有关系的女子？那个女子强迫了小林？”
萧四脸现尴尬之色：“你这个宫女儿一看就是不晓事的。这个……这个……小林的红纱会退掉不关女人的事……就，就是管事……”
“啊！”初晴一下子反应过来，胃里一阵翻涌，就像吃了半条青虫一样恶心。
萧四对初晴说：“我瞧你是个好人，你也是宁和殿的又是宋吉的朋友，我将小林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和宋吉，你和宋吉一起帮帮小林吧！老匹夫实在太坏了！好人有好报，你们做件好事小林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们的！”
萧四继续说道：“男人和女人行过一次房事之后红纱就会退掉，可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却不会。可是啊，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红纱也是会退掉的。宋吉，你知道管事那个王八蛋第一次对小林做那种杀千刀的事是什么时候吗？你可还记得当年女皇陛下登基的那天，管事要派人去当临时脚踏的事？那一次轮值本来应该轮到小林，可是后来却派了你去。”
“我记得，那天小林忽然生病了下不了床，所以才换我去。难道……难道……他不是生病？”宋吉脸色发白地说，从萧四说出管事这个名字开始，他就隐约猜到了很多东西。
萧四冷笑一声：“哼，生病，生他妈的病！是管事这个老王八蛋把他欺负了！小林和我们两个人同岁，他那时候才十岁，才十岁的孩子！老王八蛋太坏了！太坏了！”说着萧四呜呜地哭了起来。
初晴双拳捏得紧紧地，愤怒得发抖，皇宫里她的眼皮子地下居然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
萧四哭着说：“宋吉你知道吗？小林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有多羡慕你，如果陛下登基那天他没发生那种事，去宁和殿的人应该是他，去了宁和殿他也就不用受这些年的罪了！我知道他的脾气不好，嘴巴又不饶人，可是他是个好人，心地很好！他只是羡慕你却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坏话，也没有恨你，他只是恨自己的命太苦！”
“宋吉你知道的，小林他从小就长得很好看。可是咱们这种身份低贱的人，没有好运气和足够的聪明才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反而害了他。有时候我觉得还是像我这样长得丑一点比较好！小林和我说过，当初第一次被管事欺负之后他就想自杀了，可是他家里很困难，他有残疾的爹还有常年的妹妹都要靠着他养活，老王八蛋又说什么不会亏待他、个月多给他一倍的月钱之类的话，小林这才忍了下来。”
“他跟我说过，他要把月钱全都存起来留给他爹和他妹妹。”萧四哽咽着继续说，“小林他还说反正他也不可能嫁人了，等他十六岁可以出宫之后他就去寺庙里剃度了当和尚，远离世上这些肮脏的事。可是没想到，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久了，红纱也会退掉……半个多月前小林就发现他的红纱没有了，他很害怕，管事绝对不会放过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他，只能替他干着急。两天前他从御膳房运泔水回来，跟我说他遇见你了，说你样子变了很多一看知道在宁和殿过得很好，他都不太敢认了。我问他有没有求你帮他，他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说到这里萧四已经泣不成声：“前天……前天，小林红纱消退的事被老王八蛋知道了，他打了小林，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小林哭得很伤心，说不想活了，还托我照顾他爹和他妹妹。我很怕他寻短见，一直守着他，可是我终于还是没能守住，他昨天夜里跳了杂事院里的那口井！有人听见了响动喊叫起来，大家被吵醒后都跑出去围到井边。当时就有人要下去救，可是老王八蛋……老王八蛋不许我们救……我们就围在井边，围在井边看着小林死掉了……”说到这里萧四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吉站在那里手脚冰冷，脸上泪痕道道。
初晴气得直哭，骂了一句：“老贼！”心里怒火四起无处发泄，狠狠踢了旁边的灌木几脚，踢得树叶四散。她一转身就要去杂事院里揪出那个老贼算账，可是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她猛回头看着哭得很凶的萧四，问：“老贼是不是什么背景？不然他怎能如此猖狂？”
“……这位姐姐聪明，老王八蛋的确有一个大靠山！就是负责检查红纱的西门管事西门虹。老王八蛋很会巴结，而且每年都要给西门管事‘上供’不少银两。哼，宫里本来有规定，如果男侍被骚扰可以去西门管事那里告状，可是老王八蛋有这个靠山在，小林别说被骚扰，就是被这几年一直被管事的那样欺负也不敢去告！”
“西门……”初晴一怔，眯了眯眼，“这个西门虹和皇帝身边的西门女官有什么关系？”
萧四冷笑着说：“西门虹就是西门女官亲亲的姑母！西门家是皇室家奴，历代都有人在宫里当差，有管事、有高阶宫女、有女官，现在的西门女官更是陛下的贴身女官兼伴读，西门家在宫里势力很大。就因为这个，所以虽然我求你们两在宁和殿那些大人物面前替小林伸冤，可是我也不敢抱太大希望。你们看着办吧，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怪你们。”
初晴听了这个话，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双拳捏得紧紧的。她没想到居然会和西门家有关……西门虹是菲儿的姑母，难道这个满脑子诗书绘画的可爱小姑娘居然会在下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不会的！菲儿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她不会这样，但是西门家的人依仗着菲儿的身份干些坏事确是很有可能的。
宋吉看到初晴的反应，他心往下一沉，心想不好！这件事牵扯到了西门家，陛下和西门女官关系很好，难道陛下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只是身份卑贱的低阶男侍，而西门女官和陛下一起长大关系非同一般。陛下会扮成小宫女出来和他们这些低阶宫人在一起，他觉得这是陛下贪玩一时好奇罢了，陛下的心里未必会把他们这些低阶宫人当一回事。如今小林出了事，如果牵扯到的是其他人倒还罢了，陛下一句话就能替小林报仇，可偏偏牵扯到的是西门家，这可就不好说了……
宋吉受过很多罪，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遇到事情他就算心里不愿意也往往不会反抗。但是这一次，小林实在是太惨了！宋吉还想：如果当初陛下登基时去的是小林，那么今天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小林的，人的命运真的是很难讲。两天前小林求他帮忙，他没能做到，现在小林不在了，他说什么也要帮帮他！
宋吉咬了咬牙横下心往初晴面前一跪：“您别生气，这事或许和西门女官没有关系！”先把西门女官撇开再说！宋吉平时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多说，如今为了宋吉他脑筋电转，忽然就想到了这个好办法。陛下重视的也只西门女官一人而已，他不敢奢望陛下连那个给老王八蛋撑腰的西门虹一起处置，只要能把老王八蛋正法也就对得起小林了！
可是宋吉毕竟不了解初晴，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当我是何人？就算这事和西门家有关，我又能因为西门菲的关系网开一面吗？”初晴叹了口气，轻声说。初听小林的悲惨遭遇她气得直流泪，气愤之下就要立刻去找杂事院管事这个老匹夫算账，可是现在知道老匹夫背后这一串关系，她反而镇静了很多。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处理好事情不是靠气愤和莽撞就能行的。
宋吉还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陛下难道真要替小林、替他们这些低阶男侍出头？他看着初晴皱起的眉头、薄怒的脸色、还有眼角没有擦去的因为小林的悲惨遭遇而流下的眼泪，猜测不到小女皇的心思。
哭得抽抽噎噎的萧四看看宋吉又看看初晴，一时不明白宋吉为何突然跪在这个宫女面前，他们不是朋友么，为何宋吉对她这样尊敬？难道这个宫女身份不一般？
初晴问萧四：“老匹夫还做过什么坏事？都告诉我吧！”
萧四赶紧回答说：“老匹夫坏得很！他平时动不动就对我们这些男侍又打又骂，他一不高兴就用鞭子抽。还要克扣我们的月钱。还有，还有……哼，他并不只是对小林一个人做了那种杀千刀的事！小林之前的，我不是很清楚。可是一年前宫里分了几个新入宫的小男侍到杂事院来，其中有个孩子浓眉大眼的很可爱，老王八蛋就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老王八蛋看他的眼神我只要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我想过不了多久老王八蛋就会向他出手了！那个孩子和当初的小林一样还不到十岁，老王八蛋太坏了！”
初晴一跺脚，咬着牙狠狠地说：“老匹夫该杀！我定要收拾他！”
“哈哈！收拾老子？你口气倒是不小！”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大笑着说。
初晴三人一回头，就见几个人从灌木丛后转了出来，当先的一人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穿着管事服饰，满脸横肉。管事旁边一个低阶少年男侍指着初晴他们三人说：“就是他们！”
管事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说：“你这个消息传得很好，只要你为我办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脸转向初晴三人，一脸凶恶地说：“就你们三个也想对付老子？呵呵，也不掂掂自个儿的分量！萧四，你敢在背后阴我，今后有你好受的！”
萧四早已吓得脸色发白，他强挺起胸膛，用微微发抖的声音说：“我可不怕你，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你想怎样尽管来！”
“好！有种！”管事竖起了大拇指，“可是，你想阴老子，也得找厉害点的人啊！就凭这两个货就想扳倒我？也太天真了吧！就算他们两个是在宁和殿当差，可也一样是低阶宫人啊！能翻起多大的浪？你们两个识相的就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说，有西门家当我的靠山，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他看了初晴和宋吉几眼，然后眼睛就在宋吉身上扫来扫去，恶心地笑着说：“哎呦，宋吉啊，几年不见你真是越长越俊了！当年我怎么没看出你的好来？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要不，我托西门家把你弄回杂事院来怎么样？”
宋吉脸色一白、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往初晴身后躲。初晴向管事一指，大骂：“老贼，收起你的狗眼！”
管事一怔，他没想到眼前的宫女敢指着他的鼻子呵骂，他挽起袖子：“你个臭丫头，这么骂我你不想活了？”
初晴怒极反笑：“呵呵，你想动手？来呀，你动手啊！你敢动我一下，马上夷你九族！”
“嘿，你当老子不敢是吧？夷我九族，你以为你是皇帝啊？”管事平时横行霸道惯了，他抬手就要扇初晴一巴掌。
初晴这几年跟太傅张继学习骑射和武功，虽然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但对付一个管事这样的莽汉是足够的。可是，初晴却既不还手也不打算躲开，她有心要让管事打自己一下。初晴到不是想借机夷管事的九族，他再坏，杀他一个就够了不必夷九族那么残忍，她只是想看他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吓得屁滚尿流的丑态！
宋吉眼看管事抬起的手就要落下，胆子很小的他想也没想就一步跨出挡在了初晴面前，他下意识地要替初晴档这一下。
宋吉闭上了眼，可是那可以预计的火辣辣的一巴掌却没有落下来。
嗖！一个小小的物事带着微微的破空之声“啪”地打在管事高高举起的手腕之上。“啊！”管事大叫，手腕上鲜血淋漓。
紧跟着那枚暗器，一个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来，眨眼间已到近前。等管事反应过来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已抵了一病冰冷的三尺长剑，剑柄握在一个高大修长、面沉似水的男子手中……
“大胆奴才，敢对女帝陛下动手！不想活了吗？”男子低喝。
管事倒抽一口气，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相貌平平的男子，他认得这人的灰色衣服是皇帝暗卫的服饰。难道那个少女真是女帝陛下？他惊得浑身发软，一下子软倒在地，哗啦啦尿了一裤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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