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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傅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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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都是一些老旧别墅区,除了深居简出的三联老宅外,也就一些养老的富豪,很少有人点外送。
本来就快下班高峰期,她花了一个小时才出城,等上到山上站在别墅门前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没有高门大院,只有一个矮的栅栏铁门,她抬手按了按门铃,将脸对到摄像头上,等待开门。
没有想象中的“谁”或者“稍等”,倒是正对着的别墅大门从里面拉开了,还不见人就有一条黑影窜了出来,迅速站到了铁门里,耷拉着舌头,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一条拉布拉多。
“沈画。”门里的声音和跟来的脚步声才让她抬起头。
“李莞钧?”
“这里是你家?”她实在诧异。
李莞钧已经从里面拉开了小门,沈画提着蛋糕踏进去。
“不是,这是我朋友家,刚好看到是你,就出来给你开门了。”
沈画踏进院子那条拉布拉多就凑上来嗅着她手里的蛋糕盒,李莞钧无奈喝斥道:“娜娜回去!”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还不待她回忆点什么就已经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那天那个盲人。
两年来她对人的记忆一直很模糊,难得第一眼就知道这是那天那个人。
“蛋糕送来了?”他没有转头,冷硬地问道。
李莞钧将从沈画手里接过的蛋糕盒拿过去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还得躲着激动的娜娜,“送来了。”
“还有个人?”许是听到沈画的脚步声,他侧着耳朵,皱眉问道,声音一如既往沙哑地令人耳朵发麻。
还不待李莞钧介绍,沈画就开口道:“先生你好,我们见过面的。”
那人蹙着眉头想了想,嘴唇动了动,轻笑道:“哦。”不知道为什么沈画总觉得他自带嘲意。
这次换李莞钧诧异了,“你们见过?”
沈画笑道:“大街上有过一面之缘。”
李莞钧虽然有些好奇,但见两个人都没有详说的意思也就不再问,帮沈画拿了水,“你知道他就是傅绫吧?”
沈画这才抬眼看向他,“这么巧啊?”
李莞钧点点头。
“阿绫,这位是沈画,应该是那天新郎官的朋友?当然也是我朋友。”可能是脱了西装或是在朋友面前,李莞钧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末了还挑着眉调笑。
傅绫自沈画进屋就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松盖在眼睛上,表情自始至终都跟他的五官棱角一样,冷硬地排斥着周围。
听到李莞钧的话,他的嘴角才动了动,只不过是为了开口说话,“哦,不过是罗叔跟他们家有点交情,去不去都可以的。”
沈画观察这栋房子,装修风格很温馨的家居风,落地窗前一架巨大的黑色钢琴,她很惊讶,“傅先生也弹琴?”
李莞钧笑道:“阿绫是搞交响乐创作的。”
沈画点点头,“傅先生真厉害。”
对于沈画的奉承,傅绫面上没什么表示,倒是娜娜已经晃着尾巴围着茶几上的蛋糕盒绕了好几圈,他俯身摸到盒子的位置,李莞钧要上前帮忙被他拒绝了。摸索着拉开丝带,打开盒子,将一整块蛋糕放到地上,刚伸出手指,娜娜就伸着舌头扑了过去,几下就将奶油扑了满脸,就连眼睛都糊住了。
沈画本以为那是块生日蛋糕,没想到是狗粮……
“你说你每天给它订这么大一盒蛋糕,也不怕吃坏了它的牙。”李莞钧终于看不过去提出抗议。
傅绫蹲在娜娜面前,摸了摸它的耳朵,道:“我就这一条狗不给它吃给谁吃?”
李莞钧无言。
象征性客气地坐了坐,沈画就起身离开,李莞钧送她出去。
李莞钧回到屋内,娜娜已经解决了一整块提拉米苏,正窝在一边舔自己的毛。傅绫站在窗前,手掌撑在窗台上,一簇□□开的正艳。
“今天天气不错。”
他突然开口,李莞钧一时还接不上来,愣了下才笑道:“确实不错,山上估计阳光正好,你应该出去转转。”
他转过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最近太忙了,改天再遛狗。”
李莞钧坐在沙发上想了想突然道:“你这阵子忙完了是不是就没有项目了?”
傅绫往前走,娜娜快速蹭到他的膝弯,“你想干嘛?”怒着眼睛看他。
“哈哈,你别这么抠,反应这么大啊?我帮你买了那么多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还没开口你就不乐意了。”李莞钧无奈笑道。
傅绫缓了缓表情,摸到沙发坐下去,“嗯,你说。”
李莞钧唇角带笑刚张开口想说又突然咽了下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算了,过两天再说。”
傅绫显然兴趣不大,淡淡“嗯”一声就不再回应。
李莞钧回头看了看四周,起身将蛋糕盒子扔进垃圾桶,又拿抹布擦了擦娜娜留下的奶油印迹,该放的东西放回原位,又去检查了厨房,才准备拿自己的大衣。
“你以后不要尝试使用厨房了啊?不然我就找人把门封了。”威胁道。
专注听音乐的傅绫将耳机取下来看着他一脸淡漠,“哦。”瞳孔一片灰,没有任何神采。
这个回应李莞钧无处挑剔又难以接受,深吸口气又叹口气,“算了,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再见。”不再抬头。
李莞钧有些哭笑不得地走出别墅。今天突然来这里当然不是傅绫给他的电话,可以说这人能不跟人接触绝不踏出大门半步,更别指望主动联系人了,他太孤僻。所以今天还是提前打过招呼的园区保安打来电话说808号栋厨房有异动,敲门没人开。李莞钧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实在不明白哪根筋不对的傅绫突然摸到厨房想自己做点什么,看见一滩烂面团的时候,他也没好意思问目标是面团还是面条。
傅绫生活不便,一日三餐都有钟点工负责,他自己生活能力也很强,完全不用操什么心,除了今天吓人的心血来潮。
沈画回到店里已经是晚上八点钟,梁安易和戴路正陪着云衡吃甜品,看见她回来赶紧招招手。
云衡拿着金属小叉子叉一小块布丁放进嘴巴里,看见她过来,眼睛晃了晃也没说什么。
“宝贝儿饿不饿?我请你吃饭?还是叫外卖?”梁安易赶紧眯着眼睛讨好,“你看你们家衡衡我也照顾地很好,他晚饭已经吃了。”
戴路起身帮她让了个位置,“要吃点什么吗?”
沈画坐下来摸了摸云衡的头,道:“吃啊,没有燕窝鲍鱼我不要。”
梁安易笑着去打她,“能不能正经点?”
沈画正了正身子道:“那就不吃了,晚上没什么胃口,我先带衡衡回去了。”
听她这样说,云衡赶紧起身从座位上滑下去,小叉子已经放下,可以说从沈画进来他没动一口甜品蛋糕。
“哎,你急什么啊?让衡衡再吃点啊?小孩子喜欢……”
沈画回头,“他奶奶不让吃,对牙齿不好。”
梁安易气结,瞪着她,“吃一点点有什么打紧的,你这是要学你妈妈成为严母第二吗?”
沈画眼神暗了暗,又牵强地笑了笑,“总要有一个人严不是吗?”本来也就我一个人。
梁安易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戴路将她送到门口,看着车走远了才叹口气道:“你说沈画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她,现在。”
戴路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现在总比前两年好多了吧?人都是会慢慢痊愈的。”
她摇头,“不,前两年你还知道她想什么,现在完全不懂了,像一滩死水。”
“……不然你试着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先试着认识接触换换心情,人如果一直把自己关着肯定是好不起来的。”戴路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梁安易又摇头,“你当她不想,她前两年老往外跑就是想换种心情,风吹了那么多,情感没吹跑一丝一毫。所以她现在肯留下来就是死心了,放弃了。我现在给她介绍男朋友估计会被她拉黑名单,拿刀砍我都是可能的。”
戴路无言,不懂这样炽烈的情感。
沈画的打击是突然的,云慎当年以情变的借口逼她离婚,那是一道霹雳,可她没倒。直到婚姻结束的第二天云家出事,一个接一个生命的消失,就像逝去的婚姻一样,抽丝剥茧地将她关于他的分分毫毫从世界上消除,再没有可以相关的人,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可能很多人都不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可大多数人能理解她放逐的痛。
沈画想了很久,她是不是不该在幼时压抑情感,又被他循循善诱地拐进旋窝,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地回不了头。如果他们真的经历时间,情感是不是就淡了?有的人真的要用这种方式刻在别人的心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