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不轨》苏树

4、第四章 快递

　　没过几天，梁安易就托戴路找了一套复式小公寓，沈画跟着去看了看觉得很满意。

　　“家具家电一应俱全，你就只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来就行了。”梁安易站在窗前看了看风景，又将白色的纱质窗帘拉上。

　　沈画从小卧室里出来，“这间可以留给衡衡，只是床垫有点硬，我回头给他换了。”又看了看向阳那间房，“这个就给他改成琴房吧。”

　　梁安易跟着看了看室内和采光，也跟着点点头，“嗯，可以。”

　　自己留了一间靠后的卧室。

　　看完房子，两个人又大概打扫了一下。梁安易在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沈画正坐沙发上发愣，她笑道：“下午一起吃饭吗？戴路请客。”

　　沈画这才回头，“不了，还得去接衡衡。”她摇摇头，站起身。

　　梁安易点点头，两人起身离开。

　　几天后梁安易帮沈画搬东西，才发现琴房已经收拾好了，两架钢琴一小一大坐落在窗前，那个位置有些眼熟。走过去揭开琴布才发现那是云家老宅的那架老琴，云慎从小练到大的，她居然让人给搬了过来，熟悉的琴才一下子勾起她的记忆，这样的布局也很像老宅的琴房。

　　沈画正好推门进来，“安易，吃苹果。”端着洗好的水果笑着伸到她面前。

　　梁安易顿了下，才拿起一个苹果咬一口，假装随意地问道：“你把老宅的琴搬过来了啊？”

　　“是啊，这琴太老了，我还找人调了音，音色还不错。”她倒不掩饰，手指轻抚在琴键上。

　　梁安易咬苹果的嚓嚓声在两人交流空隙的静默处格外明显，她忍不住眨眨眼干巴巴道：“挺好的。”又不受控制地重复了一遍。

　　“今天搬家第一天，我下厨，你要不要来帮忙？”沈画笑着推她出去。

　　陈妈正在厨房收拾东西，沈画将她央出去，留她和梁安易。

　　“你都很久没吃我做的菜了，想不想？”将冰箱里提前放好的蔬菜拿出来，两个人一起摘。

　　“想。”梁安易倒是老实，“想的睡不着觉。”

　　“哈哈哈，这么夸张。”

　　“不止我想，连顾客都想，尤其最近，老听服务生说有人来点沈师父的提拉米苏，每次说没有，第二天又来，真是锲而不舍，估计是你以前的粉丝。”

　　“越来越胡说了。”沈画乐不可支。

　　“说真的，不考虑回去吗？我一个人累死了。”梁安易将碍事的手表卸下来放到案边，又挽挽袖子悄然看她的表情。

　　沈画正在切鸡脯肉打算腌制，头也没回，“现在还没考虑，几年没动手了，估计做出来都没人吃了。”

　　“哦。”梁安易不满意地嘟嘟嘴，也没说什么，心里是有些遗憾的，当初两个人一起的爱好梦想，还没做成世界顶级的面点师，同伴就已经放弃。

　　“对了，之前跟你说想去学琴的事，你周末跟我去艺术中心看看？”

　　“啊，你还真学啊？”梁安易诧异道。

　　“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梁安易突然想起那张名片，“对，找那个李什么来着？就是你上次拿那个名片，可以联系他看看？”

　　沈画这也才想起来，思索着名片被搁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回头我找找。”折腾了几天，那个人的印象已经完全从脑海里剔除，只有隐隐约约的事件概况。

　　入夜，客人都已经离开，就连陈妈都帮着收拾好厨房回去睡了。梁安易借口久别难尝，多吃了几块红烧肉，导致积食难受，死活要赖在沈画新家，被戴路连拉带抱拽了回去。一时空间静谧下来。

　　沈画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趴在茶几上写字的云衡说道：“衡衡，不早了，洗个澡睡觉去吧？”

　　云衡握笔的手停下来，抬头看向她，“好。”眼神和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就像个木偶人。

　　沈画帮他将小衣服和新毛巾拿进浴室，又将洗漱用品放在小孩够的到的地方，才轻轻关上门。

　　就像不需要她讲睡前故事拍被子一样，甚至他会说：“妈妈你出去吧，你坐在这里我睡不着。”云衡不喜欢也不需要他们所有人帮着洗澡。

　　沈画只好坐在沙发上等他出来，电视里正放着热播的古装剧，老套路的欢喜冤家男女主，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觉得有些吵闹，拿起遥控器，将台换了一圈，没什么让人停留的节目，又回到吵闹的电视剧，男女主倒不再吵架，便将遥控器放回去。

　　搬过来之前她也曾问过云衡想不想来，他竟然很认真地回答她，“想。”当时她就有些泪目，这是这么长久以来这孩子第一次向她表达自己的意愿。

　　从家里搬出来，柳惜云是非常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给他吃甜食，每天坚持一杯牛奶，一个苹果……各种条条框框，周密细致。沈画的神情有些复杂，闲下来的空隙，思绪开始乱飞。

　　想起白天梁安易说的那个事，又回到房间，在包里翻着可能遗留的名片，最终在夹层里将那个纸片拿了出来，质地很硬，没有任何卷角毛边，烫金的“时光艺术中心”六个字在灯光下翻着微弱的光。

　　她用手指摸了摸，拿起手机将这个号码输进去。

　　李莞钧接到沈画电话的时候正是上午，看着陌生的号码他蹙着眉接起，“你好？”

　　“李先生，你好，我是沈画你还记得吗？”那边的声音是有些淡漠的。

　　“沈画”这个名字他是耳熟的，一下就想起那个人的身影来。

　　“沈小姐你好，没要到你的电话，你可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他笑，手指轻点着办公桌，带出一点奉承的风流。

　　那边似乎是有些歉意，笑声轻不可闻，他却捕捉到了。

　　两人约了下午茶，沈画被服务生带到座位，李莞钧已经到了，抬手邀请她坐下。

　　沈画点头道谢坐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水单，“久等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李莞钧道。

　　“沈小姐想学钢琴？”他诧异地问道。

　　“是。”沈画浅笑点头。

　　“怎么突然想学琴？”他似乎并不急着介绍课目情况，像是好友之间的闲谈，语气自然轻熟。

　　沈画道：“最近有点闲，打发时间罢了。”

　　李莞钧点点头，“这样啊。”

　　将单子递给服务生，又看向李莞钧，“你还要加点什么吗？”

　　李莞钧摆摆手，“就这样吧，沈小姐不来点甜点？这里茶点还不错。”

　　沈画摇摇头。

　　“之前有基础吗？”

　　“有一点点，基本算没有吧，都是小时候学的，早忘光了。”她笑得有些惭愧。

　　“那可以上个基础班，慢慢来。说不好沈小姐可以成为后起之秀呢？”促狭地笑道。

　　可能是梁安易一直提叨，沈画刻意注意了一下李莞钧的长相，利落的发丝，齐整得体的西装，恰到好处的笑容，以及那一张出众的面容，果然是标准的成功人士。

　　听到他的戏谑，沈画勾唇笑了笑道：“小看大，小时候都没什么天分，现在这么老了也不指望了。”

　　“也许天分都是后天挖掘的，多少科学家不还是晚年才提出学说？不要妄自菲薄。”

　　沈画不再多言这个话题，“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我老家是海边的，准确来说，我到双城还不到一年。”

　　沈画诧异，“这样啊。”

　　“沈小姐本地人？”

　　“嗯，祖辈都在这里。”

　　李莞钧点头，“双城好地方。”顿了下，又谐谑道：“我们也见了好几回了，你可以直接叫我莞钧，我叫你沈画吧？”

　　“……好。”

　　似乎是看懂了沈画不动声色眼神下的表情，李莞钧倒是自己笑道：“从小被说是苦情女主名。”

　　沈画抿着唇，努力不笑出来。

　　“说起琴，虽然我是做艺术教育的，其实我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完全不懂。”他笑，惭愧地抿一口咖啡。

　　沈画本来觉得正常，又觉得面无表情似乎不太礼貌，只好笑着作出诧异的表情。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学？”他抬手看了看手表，问道。

　　“越快越好吧。”终于进入正题 ，沈画深呼口气。

　　“那你回头直接来艺术中心，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谢谢。”

　　李莞钧临时有事先行离开，沈画一个人喝完了苦咖啡，才离开。

　　刚将车开出去又接到梁安易的电话，“宝贝儿？你这会紧不紧，过来帮我个忙。”

　　她赶到QUEENS’ CASTLE，本以为是什么火急火燎的大事，居然只是个送外卖的小活。

　　“客户催的紧，可是今天突然人手就调不开，就麻烦你了。”梁安易将蛋糕盒子递到她手里，又将地址卡片递给她，“回来我请你吃海鲜！而且你也是老板，顾客就是上帝明白？”怕她不愿意，赶紧狗腿地巴结道。

　　沈画看了看地址，“山上啊？那我一会还要接衡衡。”

　　“可是店里实在没车了，今天安排有点问题，我都说过他们了，现在只能拜托你救急了，衡衡我让戴路下班去给你接，不行我给你接！”

　　沈画只好叹口气提着蛋糕出门跑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