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不轨》苏树

3、第三章 离家

　　浑浑噩噩走出巷子，深秋的风一吹，她才陡然想起跟梁安易约好的事，这才匆匆环顾四周地理位置，准备去找停车的位置，显然距离有些远。无奈地按按太阳穴，伸手打车。

　　眼看拐过街角就是星云广场，却偏偏堵在了路口。这里并不是十字路口，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动，她只好推开车门下去。

　　前面似乎出了点事故，交警正在处理。沈画站在人群外围看了看，踢踢高跟鞋的后跟，打算先将车扔这里，走过去得了。

　　“沈小姐？”也不知道是那车主直觉还是偶然抬头，两人目光撞个正着，眼睛一亮走过来。

　　沈画皱着眉头回忆眼前这个脸是否熟悉，只好迟疑着问道：“你是？”

　　“婚礼那天。”眼前的男子已经穿过人群站在她面前，用手示意肩膀，她才想起给她披衣服那个人，有些窘迫。

　　尴尬地笑了笑，“啊，你好，你是傅……”

　　“傅绫。”

　　“啊，对。”她恍然想起来曾匆匆过客的这个人。

　　那人歉意地笑了笑，“不过我不是真的傅绫，那天只是替朋友参加婚礼，他有些不方便，我叫李莞钧。”

　　沈画点点头，并不欲多谈，那人却似乎对她很有兴趣，“沈小姐今天也出来逛街？”指指身后偌大的星云，喷泉正好炸起来，吓得她脚轻微地崴了下。

　　李莞钧绅士地抬手扶了扶她。

　　沈画点点头，“跟朋友有约。”

　　他往后看了看一连串堵着的车辆，再次歉意地说道：“真抱歉，出了点事故让你堵在这里了。”

　　“不要紧，你的车？交警说怎么处理？”她只得应付地问问情况。

　　无非就是追尾的事，只不过李莞钧的车后盖都翘了起来，显然撞的不轻。

　　“还没认定好事故责任不太好说。”李莞钧有些头疼，本来也不是他的责任，说是各修各车，可后面那车主跟着他太太说什么都要交警来鉴定，只得将时间耗费在这里。

　　沈画点点头。

　　那边交警在喊他，李莞钧似乎还要说什么，最后只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抱歉，这是我的名片，沈小姐能留个电话吗？改天再约？”

　　沈画有些诧异地尴尬，李莞钧似乎是懂她的意思，已然玩笑道：“我是个传教士，我看你跟我们教有缘，要不要来做个信徒？”

　　最后沈画还没来得及考虑他已经不勉强地笑了笑转身进了人群。

　　沈画转身，将薄薄的纸片放在眼前看了看，“李莞钧时光艺术中心总监”。

　　推开的QUEENS’ CASTLE玻璃门，梁安易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对她招手。沈画深吸口气走过去，手指点着桌面，“戴路今天不在？”

　　“秀恩爱也不能天天腻着啊！让他滚回家了。”梁安易说的不以为意，将水杯推到她面前，“今天想去哪里逛？想买什么？”

　　沈画端起泡着柠檬片的水杯，看着果粒被水分子一点点浸透，入口没有多酸，倒是苦偏多了，“定是偷偷将籽切碎了，有些苦。”

　　“你真是刁嘴，我切的，亲自伺候沈大小姐！”梁安易剜她一眼。

　　沈画抿着唇笑，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

　　梁安易却注意到她轻放在桌上那张薄薄的纸片，抬手拿起来，“时光艺术中心？那不就是那个艺术学校吗？”

　　“艺术中心是艺术学校啊？”她这才诧异地抬头。

　　“是啊，戴路小表妹在那里学小提琴的，学费贵的要死。”她啧啧摇摇头将名片重新推到她面前，“李莞钧？新认识的？帅吗？”

　　沈画仔细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气质还可以，便摇了摇头。

　　沈画这两年越发的深沉话少，梁安易也不勉强，打算换个话题，“衡衡最近还好吗？你回去他有没有很开心？”

　　“他今天似乎想吃巧克力，不过这孩子自制力不错。”说起云衡她才歪着头想了想，笑道。

　　“不错不错，等过两天我去看看他，那你今天打算买什么？给衡衡买吗？”

　　沈画这才想起什么，“帮我找个房子吧。”

　　梁安易搅拌咖啡的小勺子掉在了杯子里发出叮当的声响，咖啡溅到桌面上，她也顾不得了，磕磕绊绊地说：“你要留下来了？”

　　沈画点点头，“想试着生活看看。”

　　“也没必要找房子，就住家里陪陪你爸妈爷爷还有衡衡。”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纸巾她擦擦脸颊，站起身任他们收拾桌面。

　　“住家里终究是不方便，我会经常回去的，我想把衡衡接出来跟我住。”

　　梁安易这次倒没有咖啡让她溅，眼里却闪着泪光，“你傻……”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真的骂她傻。

　　“所以今天先跟我去看看家居，小孩子喜欢的那种。”

　　梁安易背过身抹抹眼睛，这才回过身说：“好。”

　　沈画当作没看见一样看着窗外，抿着苦味的咖啡。

　　梁安易倒是风风火火就催她提包出发，沈画却笑道：“不急，再坐会。”

　　她又只好坐下来，“那你要回来继续上班吗？没了你的手艺这两年生意都不好做了。”她嗔怪着暗示门庭并不冷落的大门。

　　“试试吧，还是想多静一静。”

　　梁安易没说什么，眼睛又瞟到那张名片上，“都说音乐是最好的静心药，不如你也去学点什么？反正现在也有空。”

　　沈画也跟着将目光落在那张纸片上，“时光艺术中心”烫金的六个字很醒目。

　　“那我就去学钢琴吧。”

　　梁安易不知道她眼里看到的是那个人弹琴的样子还是她自己小时候凡是钢琴课都逃掉的样子。

　　“最没有天分的是音乐，小时候没有耐心，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可以静下心来练一练。”她牵唇笑。

　　两个人逛了逛，沈画买了整套的儿童床上套件，各种类型的花纹，两只手都提不下，还是梁安易送她到家里。

　　“画画回来了？”陈妈从厨房迎出来，看到两人大包小包地挤进门，赶紧过去接，“安易小姐也来了，这是买的什么啊？大包小包的，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让我早点去门口接你们。”

　　沈画欠身让开路笑道：“给衡衡买了点床单被罩之类的，不算多重。”

　　“好好的买那么多床单干嘛？商场打折？”柳惜云抱着披肩从楼上下来。

　　沈画没回话，梁安易赶紧问好。

　　将东西放进房间梁安易就匆匆下楼，沈画跟在后面。

　　“阿姨我这就要走了，您有空多去我们家串门，我妈整天念叨着您的牌技呢。”

　　柳惜云站起身，“这也不喝口水，晚上留着吃个饭啊？陈妈手艺不错的。”

　　“不了，我也好久没回来了，准备回去挨批。”吐吐舌头走进院子，“你们不用送我，天天来呢。”

　　沈画摆摆手，才转过身跟在柳惜云后面进屋。

　　“安易也很久没来家里了。”她叹口气。

　　沈画没接话，想了想又开口道：“妈妈，我这次不走了，不过我想搬到外面住。”

　　听到前半句的柳惜云眼里一喜，后半句又垮下脸来，“这像什么话，不住家里住哪里！衡衡还能没有妈妈？”恢复成严肃的领导表情。

　　看沈画咬着嘴唇她张了张嘴，又没再说什么，声音无奈，“等晚上你爸爸爷爷回来再说吧。”

　　沈画点点头，起身就上楼去了。

　　晚上饭桌上，沈画还没开口，柳惜云就主动提起这事，父亲沈安看了看沈画放下饭碗，“想出去就出去吧，多回来看看就行了。”摆摆手，不欲多言。

　　爷爷沈振德也只是抬起皱纹布满的眼皮看了看几个人，“那就这样吧。”

　　捏着筷子给云衡夹菜的沈画这才暗暗松口气，也有些苦涩。

　　柳惜云没想到众人一致通过，抬起头要说什么被沈安在不动声色在桌下拦住了，她只好不情愿地夹口菜咽下去。

　　一桌人沉默着吃饭，沈画给云衡盛了一小碗鸡汤，这才又说道：“我想把衡衡也带出去。”

　　柳惜云倏地抬眼看她，最后又低下头去。

　　沈振德垂着眼皮叹口气，“这样也好，那就带出去吧。”

　　沈画更多的是在看云衡的反应，那孩子并没什么表示地继续吃自己的饭，似乎众人谈的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唯一差异的是，手指悄悄在下面捏紧了。

　　晚上回到卧室沈安才对柳惜云说道：“她既然想留下了就顺着她吧，这也是个好兆头啊，等她慢慢想开了就好了。”

　　柳惜云还是有些不放心，“话是这样说，可是衡衡还小，她又没照顾几天，这能行吗？”

　　“孩子终究是她的，迟早都要会照顾，实在不行就让陈妈跟着去，没什么大事，你就放宽心吧，别再跟以前一样上来就训她。”沈安拿了睡衣准备进房间洗澡，又回头安慰一句。

　　柳惜云这才点点头，面上终究布满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