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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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紧手中的帕子，与胭脂同出了冷宫，柳眉香的话让我不得不信，至于那原因，我多少猜到了几分.....可是，他若想杀芙蓉，只需找个理由来唐塞就好，为什么用这么危险的办法？或许他顾念着夫妻的那一点情份，断不想她死得含恨九泉。
可是，几年来，那大夜的皇后至于送了多少情报给他的父亲，局外人已是不得而知。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场大火，断送的是翟浩哲的皇权。但，这或许，也是他要想的结果罢。
我抄着小路回到住所，远远地，忽望见一熟悉的背影正负手而立背对于我......我轻轻咳一声，那影子微颤了一下，继而转身，我看到了......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向我射过来，越来越近的距离让我心猛然抽紧。
院子里，忽刮起一阵风，轻轻地拂起我的裙角，翻飞如蝶。我提裙上前：“宋大人，安好？”
他欲言又止，睨一眼我身后的胭脂，我明知其意，随他一行至屋后......他仍不止步，我唉地一声叹气，他转身，唇边有了些笑意。
我轻轻地启唇：“宋大人，他可好？”
他的笑容有些凝固，但很快回神：“是的--”
他静默，我亦静默。许久，我轻声问：“可以告诉我么......他与新皇有何协议？”
他凝视我良久，才缓缓道：“怨歌，知道的太多，并不好。男人，有些事情，总要有些秘密。”
我语意稍急：“可是，我想知道。”
他面带为难之意，沉呤片刻：“怨歌，他说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皇后......若不是为此，也断不会送了大夜......新皇说他有办法......”
我定了定神，道：“新皇真的能保我大夜么？”
他呵呵一笑，眼神暖暖的：“是的，我大夜确实已摆脱了困境，不是吗？”
我陪他一笑，继而面色一凛：“那芙蓉皇后是不是与新皇素来相熟？早在未嫁之前，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新皇？”
他一愣，面色发红，唇边的笑意也立即凝固：“你，你......怨歌，只知你在深宫，可未曾想，没有事能瞒过你。他的妃子里，恐怕只有你的处境最好。若是没个手段与办法，恐怕现在你不是到了冷宫，便是去给那假死的人陪葬......”
我没有应声，寻石而坐，揉揉酸胀的小腿：“宋大人，我的安全不是全都仰仗于你吗？还有，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他半跪着腿，手轻轻搭在我的下巴上，温柔地摩擦......我的眼神则落在他乌黑的发上，宋慈的语声带颤：“你啊，你啊，你有什么好？我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呢？为什么放不下呢？”
“而且--”他冷笑摇头，一顿：“嗯，你还骗我，你说找到他后，你会跟我走。可是呢？你居然回到宫里做了人质。唉--”
“我没有骗你--”我回握他的手：“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只是不是现在......若有一天，他真的安全了。那时，我会放下所有，放下一切，与你浪迹天涯。”
“而现在，我只想做个乖乖的人质。”我微微闭目，面色带红。
宋慈的手越发地用力握住我的，腾出一只手轻抚了我的面......手中的温暖如同春风般一点点地向我袭来......我想，或许宋慈是水，平平淡淡，但是却能解渴；而翟浩哲是酒，让我醉但却不能久饮，注定是有缘无份的人了。
“好，我等你。”他一字一顿，弹弹衣裳，扶我起身：“夜凉了，早些安歇吧。”
我嗯地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却是心中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身上忽觉发凉，仿佛是下雨了。风声大作，雨拍打着树叶，哗哗作响。烛下，我提笔而写，影子摇曳，朦胧间有人唤我，熟悉且陌生。烛灭了，我好像看到了翠表姐。
她白衣圣容，面带俏皮壮端的笑容，脚不沾地缓缓而行，凉风直进我的喉咙，我轻喃：“姐姐......”
她把手指放到唇上让我嘘声：听，仔细地听......在这寂寞的夜里，有没有听到死亡的声音在一步一步地悄然而至？
我已是泪泉如下，紧握她冰冷纤细的手腕：“姐姐，别走--”
翠表姐咯咯地笑，挣开我的手，消失在这茫茫的雨夜。
“娘娘--”胭脂唤我。我猛然惊醒，轻扶酸痛的前额：“胭脂，我又做噩梦了。”
她为我擦汗：“是，娘娘，您已醒了三回了。胭脂这就来陪您，我就在这里搭上地铺。您，别怕。”
我嗯地点头，却再也睡不着，斜倚地床角上，听着雨声。
我说胭脂，这段时间里，我总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胭脂迷迷糊糊地复着我的话：娘娘，你许是太累了。
我幽幽长叹：可能吧。
她忽爬起：“娘娘，你若真的睡不着，不妨我们把席子铺到院子里，去看.....星星？”
我“呵呵”一笑：“胭脂，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她有些讪讪地埋下首，腰间的裙带落到铺上，她轻轻拾起兀自打着圈儿......许是有心事在想，我并没有打断她，拿起床边的袍子披在身上。
我站在窗前，打开一扇窗，微凉的风温柔的吹进来，拂乱我的发，我看着那苍白的明月，想起了翟浩哲，不知他过得可好？有没有恨我？
***
大约过了半月光景，这一日清晨，红梅正为我梳发......我喜欢她精巧的手艺，不张扬却蛮有特色......
胭脂进了通报了一声：惠妃娘娘来了。
我征了征，翟浩然执政不久，后宫的妃子也不多，有数的那么几个，我基本上叫得出名字......这惠妃是何人？莫非是新晋升的女子？可是也不会晋升的这么快啊？
我吩咐胭脂备了好茶，红梅草草为我插了一对朝天凤凰.....准备妥当后，我已觉得有人站在我身后了......
我提裙上前，施施然行礼。对方并没有开口，兀自找地方坐下，又支退了宫女、太监，我这才敢把头抬起来去细量。
“柳眉香？”我脱口而出。
她轻轻一笑：“是，表姐，是我。”
我微微张口，不太相信，这新皇倒是敢作敢为......
关于她的地位，我并没有提及，她也心照不宣。我俩聊了些儿时的趣事，末了，她突然问我：“表姐，你爱他么？”
我愣了愣，面色一凛：“是的--”
我见她睫毛低下去，脸上有隐忍的神态，我扶过她的肩：“眉香，你确实这是你想要的吗？”
她苦笑一声，紧逼视于我：“是的，表姐，我终而没有你那么勇敢。我也终于明白，翟浩哲为什么爱得会是你......”
她没有称他为皇帝，而是直称“名讳”，倒是让我吃了一惊。看来，她已把新皇真正当做自己的夫君了。
“还有--”她顿顿，又补充道：“珑玉被关入大牢了，据说是因为她欧阳家族的事情。”
我的心一紧，突然想到那孩子：“帝姬呢？”
她转过身子，不再看我：“失踪了......表姐，这里面有什么秘密，想必你也知道吧。别费心管这些事情，要不了多久，新皇会把你送到他身边的。”
不知为何,我鼓起勇气:“眉香，把那孩子交给我......”
她不置可信地看我，仿佛我是一个怪人，许久，她才幽幽长叹：“表姐，连他的亲生父亲都不管，你又何必插手呢？”
我轻轻一笑：“原来，你都知道......”
她侧转了头，稍稍思虑，才道：“好吧，我帮你这个忙。就当是还你当初带我入宫的一个人情.....但是......”
她没再往下讲，我亦明白她的话，我俩抬头对视了良久，直到胭脂与红梅进得屋来禀报新皇找惠妃，她才转了眼神，优雅地而去。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拱门时,我叫住她:“眉香，保重。”
她一顿，肩微耸，但并没有回头，我感觉她笑了笑，但不确定，一直到她的一声轻叹，我才明白，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哭的。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