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新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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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夜，还有谁一夜未眠，搂枕自怜？
迎春花下，宋慈倒背的影子斜斜地落于银白的月光下，有风过，掀起他的袍角，与那冷清的夜合二为一，不知哪是寂寞，哪是孤单？
忽有人轻轻地笑，淡粉色的布裙露出一角，犹如煸飞的蝶展开双翅，而那抹淡淡的笑容几欲让他脱口而出：是你么？
影子在笑：怎么，你以为我是她么？
宋慈倒吸一口冷气，漠然地看她：珑玉，你……你怎么来了？
珑玉……欧阳珑玉反复咀语，忽轻轻地笑：她能来，而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倒是说说看啊――
他一时哑口，不知如何复她，沉吟良久，道：有何事么？
她又笑，很狂妄：想你了――
他的心蓦地一徒，阴下脸来：休要乱言――
她笑得更加厉害：你怕了吗？
他冷笑：宋某有何事可怕！
她不再笑，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宋慈，我要说的是……我要说的是――那皇儿，那皇儿，是你的骨肉，你信么？
宋慈惊得瘫座在地，久久凝望于着，那一幕……那一幕立时呈现在眼前了……
――她所言之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但无论如何，这件事，若为外人所知，其后果，后果……
他不敢再想像下去，真的，很可怕……她怎么，珑玉怎么会……
宋慈缓神片刻，吞吐道：“珑玉，你，你打算……”
她表面仍然漠漠地：“宋慈，你怕了吗？你带我走吗――”
他摇头：“珑玉，你要知道，那一晚，我喝了酒，然后……然后，我真得记不清楚所发生的事情……但请你相信，我必然，必然会对你付责任。”
良久，他又补充：“你不是一直，爱着他吗？”
欧阳珑玉淡淡地苦笑：“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于我，是天上的星星，渴望而不渴及，我早已心如死灰，盼只盼能安安然然度过余生，看着我们的儿子成长，然后登临皇位，继承翟家血统――”
他沉默，珑玉提裙跨前，忽紧抱他的背：“你会帮我的，是吗？”
他脸上有不忍的表情，那双手停在半空，不知所终，思虑一番，轻轻点头……她眼中忽有晶体复出，抬眼望天，又看他，那泪，便入尘土，形成奇花。
“还有――你以为你的父亲是欧阳家所害吗？现在，我告诉你，不是――真的，不是……至于是谁，我也在查，但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好吗？”她眼中期待地望他，手不停摸梭着他的脸，似要把那分温柔搌入他的身体。
他还是不忍地点头。
――她的话，可信吗？
“你，你要我如何做？”这会子功夫，他觉得肩上忽有了一副重担。
“我要你保持沉默，无论这深宫之中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谁死了，无论谁活……你都不要管……”她把头埋于他的胸间，吐出的兰香之气绕在鼻息。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可是――”他面带难色：“也包括她吗？”
她的心头一紧，眼带怒火，瞥他一眼，侧开脸去：“是――”
他不再犹豫，猛推珑玉一把：“除了这个――任何事情我都会答应，但若你动她一根头发，我宋某，断然不会饶了你――但……我会在适时之时帮你，帮助你得到所想要的。”
“可是，可是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珑玉，你不觉得你我之间谈爱情，太……太可笑了吗？”他背过脸去,面无表情。
－－是啊，珑玉啊，你到底能拢住谁啊？当初，你们，你们不是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的吗？因为，于他，有她想要的；于她，有他想要的；仅此而已。如今，你怎么，你怎么就奢求于谈爱呢？
她笑，很悲凉：“宋慈，你一直以家仇为簧子，接近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明知不是我珑玉所害，为何，为何在她面前一直摆弄我的事非？你可知，她若对付我，无疑像杀死蚂蚁那么简单？”
“你明知她不会－－她怎么会像其她后宫的女人一般，残忍......暴戾......你不了解她的，她不会伤害于你......”
珑玉眸子一黯，垂首而落泪：“宋慈，我真的很爱你－－你若能带我走，我可以放弃这一切.....”
宋慈打断她：“你尽管放心地活下去，我会暗中保护－－从此，你我只是利用......我会帮你，而你，也别无选择地来帮我－－”
不容她插言地，他拂袖而去。珑玉望他远去的影子，忽放声大哭......她哭自己的心又再次被抛弃，哭自己又将陷于绝望与孤单，哭自己一个时代的过去，哭自己所遇的人，所伤心的事.....
人，若能潇洒地走，
那么－－
留下的，是什么？
可惜，珑玉，你一直都无法释怀，你终不明白－－
你所舍不得的，是他不想要的；
而你所要摒弃的，才是他所珍惜的。
夜啊,快些结束吧--
可是,明日的到来又会遇到什么......
＊＊＊
诺大的芙蓉宫，如今又变了主人。众妃嫔们按照阶份坐了，眼角虽都带着笑容，但那份不易察觉的防备却是时时刻刻坠在眉间的。
等待着的，是那位新立的凤中之凤......
心下里是坠陈坠不安的，众姐妹你一言我一语闲言碎语了不少，终听到一声尖细的嗓音划破天际传来：皇上，皇后娘娘到－－
登时，安静了不少。
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娇娘送目望去，却见一美态容容的女子身着凤冠霞帔，已是极致的华贵.....
翟浩哲眉宇间带着游戏的笑容，时而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而后，她的嘴角便轻轻地勾一下，刚刚好。很美。
已有人送好了龙凤吉祥的宫椅立于堂中的最上方，新皇后提裙而上，左手优雅地搭于翟浩哲的手，自然地坐下。似乎平常人家的夫妻－－
不过，还好，新皇后似乎不那么严厉，谈吐举止还算平和，大家暗暗松了口气，有大胆的举目望去，却看到翟浩哲与芙蓉手背、手心相交，切切私语......亲密无间。
－－忽记起昔日，翟浩哲身着明黄袍服，登临送目，身旁有另外一个女子相伴......那时，那个女子总是默默地立于他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注目着世间的一切......而他，则咤立风云，一步步走上权力的顶端。所有的人，几乎都以为，其实他是爱着她的。
－－而如今，他把她抛在九霄，却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手里，送上极致的温暖......
－－难道，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吗？纵然海枯，纵然石烂，都抵不过新颜换旧面的诱惑吗？
你说，你说
人世间还有什么是可靠的？
或许，他跟本就不爱她......
所有的人都以为：真正爱她的良人，在离她咫尺的地方，苦苦地挣扎......
拓拔芙蓉的发上插了金灿灿的荆钗，随着她的轻笑，而微微发颤。她不偏不倚，对每个人都赞扬一番，或者品德，或者美貌，或者贤惠。
－－想来都觉得可笑，她进宫仅有几天，能了解谁呢？不过是人前装腔作势罢了。
拓拔芙蓉已离开座位，一一检阅，脸上仍带恰如其分的笑，走至柳眉香面前，眉间一松，别过头去：“皇上，臣妾素闻柳妹妹雅致得体，不如晋升一下。”柳贵人心头一紧，疑惑望她.....而拓拔芙蓉早已留下一地香风，走出她可以触及的视线......而翟浩哲似对此不感兴趣，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众宫妃的仪容被新皇后尽揽于眼中，她忽停住脚步，略略思索，张口欲言：“怎么不见庞－贵－妃？”
翟浩哲眉一皱，面带不悦之情，冷哼一声，不愿接言，众人见这场景，自然是大气不敢出一声，避下头去，唯恐闯入皇后眼中。
皇后倒也不再计较，只是手中的帕被捏得更紧，转身，向翟浩哲望去......翟浩哲微微闭眼，通过双睫的缝隙悉看世间一切－－
－－她抱病在宫，自己何时不想去探她？可是.....做皇帝，纵然有千般万般的愿望，真正能实现在的，又有几个呢？
父皇－－稚声稚气的声音。
皇后放眼看去，却见一落落大方的女孩正盈盈向她走来.....虽年龄尚幼，但那股高贵的丽质却是与生俱来的......淡粉色的裙装让女孩更加娇柔，看似随意的发却透着几分心思在里面.....想必，她便是文阳－－大夜的公主了。
翟文阳咯咯笑起来，懒懒地依在翟浩哲旁畔，斜歪着小脑袋，嘴角有两个隐隐的酒窝，煞是好看－－父皇，她，便是新母后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新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