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婚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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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怎样大的盛宴啊，文武百官聚集一堂，又有外国使臣伏首献礼，绚烂烟花的天空下，那个集艳丽与豪情与一体的女子，身披凤凰嫁衣款款而至……每个人都看到了芙蓉皇后脸上的笑容，如同，如同夏天里盛开的莲花，散着淡淡的清香。
翟浩哲扬着眉，就如一尊雕像立于大殿上，伸出一支手，借着那股力量，拓拔芙蓉被他拥入怀中，于是，万臣欢呼……似乎，一场婚礼奠定了又一个大国的开始。
红烛对燃的夜，拓拔芙蓉羞答答坐于凤床上……她所在的宫殿名叫怨歌宫，据说是前皇后所居的地方，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上奏皇上，他居然同意了。于是，经过短暂思考后，她决定改名叫“芙蓉宫”。如那个相貌平凡的女子，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宫殿。
父汗当初是多么的恼怒啊，他说草原上的女子是狼的孩子，是野性的，是应当嫁给鹰一般的男子的……可是，芙蓉不喜欢，她讨厌外貌粗犷的草原男子浑身散发出的味道，如同奔跑的兽撕扯自己的猎物……那日，她女扮男装跟随父汗访大夜的皇帝…….她呆住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的谈吐，他的举止，他的每一言、每一行，都被深深刻在芙蓉脑海中……
如今，她别无选择地爱上他。父汗阴着脸，告诉她，本来打算是要攻打大夜的，可是，现在，可能要改变初衷了。芙蓉笑着，躬身谢礼。于是，她便成了大夜的皇后。于她来讲，是爱情……但于他来讲，便是一场政治，一场关系国家存亡的婚姻。
芙蓉终于听到了门吱呀响的声音，伴随着的是翟浩哲剧烈的咳嗽，她的心猛地抽紧……他来了，他来了…….帏帐轻挑，她羞得把头深埋于胸口，下巴被轻轻勾起，遇上的是他的深眸，如同一潭清泉，热烈且……
其实，她很美的，她的皮肤是透明的，这不同于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女子，若说是江南人，倒也可信。当交杯酒顺着喉咙喝下，拓拔芙蓉觉得她的幸福将在此刻来临了。繁华褪尽，翟浩哲轻轻磨梭着她身上每一寸皮肤，猛然把她压在身下，感受着他的温柔与蛮横，当刺骨的疼痛传来，她笑了，真的……像一朵芙蓉，很美。
――今夜，不知深宫中有多少正值绍华的女子，孤枕自眠，咬牙生恨。
可是凤华宫，那个寂寞的角落里，庞怨歌正捧书夜读，胭脂则忙碌着为她整理明日朝见新皇后的装束。
胭脂也恨，但她的恨与其她女子不同。她为表小姐的命运而恨，为皇帝的薄情而恨，当然，她也为新皇后一味任性而恨。难道你身为强国的公主，就可以姿意枉为，什么时候想做皇后了，便废了别人吗？
――胭脂也迷惑，为何，表小姐漠然得如同与她无关呢？纵然，她不爱翟浩哲，但，那实实在在的后位确实心头的一把刀啊！
许是书看得久，眼睛有些酸涩，怨歌回头吩咐只需花园走走，勿需侍女跟随。胭脂等人也不好再言，只得目送主子的身影消逝在这茫茫夜色中。
一切归于陈寂，只余腥红的灯笼仍散着微弱的光，告诉人们今晚有一对新结合的恋人正□□相织。怨歌提起一展白色的水莲灯，时而驻足，时而快走，春天了，百花齐放，心情，也一下了变得好了许多。
表嫂，好兴致――有个声音响起。
不用转身，她自然知道他是谁。怎么，表嫂，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她缓缓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凉亭，翟浩然着一袭白色衣衫坐于石凳上，身前是几碟小菜外加一壶醇酒……
“我以为，今晚寂寞的人仅我一个…….”他放厮地笑，眼睛悠悠然落向怨歌。
“我－并－不－寂－寞，只是觉得解脱。”不知为何，她，居然道出了实话。
翟浩然先是一愣，又笑，比先前更加大声：“皇嫂，你……你好大的胆子……”
怨歌冷哼一声：“王爷，我既然讲出这样的话，就不怕你告诉任何人。”
她果然猜出了他的心思……翟浩然闷头喝下手中那一杯凉酒，蓦地脸色一沉，断断续续道：“今夜他正与另一个女人水乳交融……你当真，当真不在乎他吗？”
她冷笑：“身在帝王之家，我仅为臣，而他是君，何谈在乎不在乎呢。”
“那，你爱他吗？”
怨歌缓缓摇头，绝然道：“不――”
翟浩然喉结上下抖动，手中的杯盏豁然摔了粉碎，怨歌一惊，举头望他，却见他早已离位站至她近在咫尺的地方，急促的呼吸拂面而来，不是兴奋，而是愤怒……
待她定晴一望，是他，居然是他……他居然模仿了翟浩然的声音来试探她，果然是兄弟，经翟浩哲一修饰，怨歌竟无法分辨真假……
――可是，现在他应当呆在芙蓉宫里，陪着那个美丽的女子才对。那么……
“你，你，你……”翟浩哲一连三个“你”，竟不知后语如何讲下去……
――那火，那怒火，几乎要烧掉环在他们周围的花花草草，把他深藏在心底的那层东西碾碎……而她，则踩着碎片，蛮不在乎地踏上去，踏上去……
――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到底有什么好？她并不漂亮，并不奉承他、迎合他，对他冷漠得如深冬的白雪，而且，而且，她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的身边消逝，去追随那个人……
――翟浩哲，你真傻。真的，很傻。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爱上她……一定不会！他会去选择玉妃，或者眉香，又或者徐美人，再不，新立的芙蓉也行……总之，绝对不会去选那个冰一般的女子。
――可是，真的会有下一次吗？不会。所以，他会继续痛苦，继续寂寞。
――为什么？靠近你的时候，我一次一次的受伤。可是，不见你的时候，我又孤单得无法忍受？
他转过身，不去看她，或者不忍看她。若是十多年前，他不逃出宫去玩耍，也不会遇上这个“刺猬”。那年，如今细细想来，仍历历在目，似在昨日……她似乎是从天而降，真的，就那样钻到他的怀里……脏兮兮的一个女孩子，冲着他天真的笑。
怨歌蓦然捏紧衣角，漠漠地望着黑寂的天空，回忆是什么？于她，大概是痛。
――那年，她偷了姨父的兵书，而后被关到后院的黑屋子里，一关就是两天。她又渴又饿，于是开窗从二楼纵然跳下。或许是命运的安排，翟浩哲恰然走过，轻巧巧地就接住了她。
――她的身子很轻，头发很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如同一个小乞丐，可是，她有天真的笑……这样就够了。
于是，他毅然回宫，多方打听那个女孩子的下落，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有一天，庞大人带着她的女儿来宫探望前太后，他居然看到了那个疯丫头。可是，她很骄傲，别过头，不同他讲一句话。他很生气，赌气不理她，却跟那个娇滴滴的庞家小姐打得火热。自然，目的是她。
回忆再长,总有要回的时候......今晚，他穿得很单薄，风吹过，有凉意生起，一个寒颤打过来，有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顿然，周身变得暖起来。
她还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不是吗?
“皇上，公主她－－”她欲言又止。
他忽轻轻地笑了：“酒里下了点药－－”
她一惊，花容换色：“芙蓉她－－”
他面一凛：“休得乱讲，只是昏睡过去了......”
她淡淡地“哦”一句，低头若有所思。
“就像当初你与朕在大婚之夜，你给朕的酒里下了迷药一般......朕不过是效仿你......”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又喝下了那杯酒？真傻，真傻。
翟浩哲探着她的眼神，可是他失望了，那里面居然没有一丝波澜......他以为他喝了那酒，从此就成全了他的幸福......可是......唉......
有时候，怨歌也想，或许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因为......他是天子......天的儿子，天的儿子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她也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天下吗？似乎不仅仅是－－
――既然有白昼黑夜之分，那么，怨歌，你的白昼在哪里？
她仿佛看到业已去逝的翠表姐脚不沾地，糊糊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反复地问她：妹妹，你过得好不好？你过得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过得不好！表姐，可否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告诉我……我很累，真的很累......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怨歌唉地叹一口气,或许有些事情不必特意去找......
***
是夜，翟浩哲喷着酒气踱回芙蓉宫，轻掀帏帐，除些摔倒：你……你没有睡么?
她轻轻地笑，很美：“皇上，臣妾一直未睡。”
翟浩哲一惊，那迷药......旋即笑道：“既如此，那――”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婚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