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私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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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茶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翟浩哲已着令怨歌追查到底――于是，后宫嫔妃的殿堂里多了一个呆如雕像的女人，她皱眉巍立，单袖背于身后，目光如炬，令人望而生畏……
宫妃们则战战兢兢地跪于雕花的大理石地板上，颤动的双手放于双膝之间，目光随着满堂的侍卫们翻飞的身影而动……桌子、床、柜子……甚至于门口的那些花花草草都被连根撅起......找吧，费劲全力地找吧……
这就是她们的皇后――从来，从来没有害怕过的皇后，记得刚刚进宫时，这个被人称之为“皇后”的女人似乎还是孩子，满脸的天真淡淡地刻在脸上。那个时候，后宫所有的嫔妃们似乎都攒了把气，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终其毕生精力所求的的凤凰，居然被她一个黄毛丫头轻而易举地得了……
不服气啊，不服气――
曾几何时，她变了……变得不再天真，变得让人琢磨不透……是啊，没有哪个女人进到这宫阙飘歌的地方，而保持原来的模样……变，似乎是在预料之中的。只是，太快了，太快了吧。
侍卫们一个一个地回了，劳而无功，皇后的脸上浮出轻和的笑容，声音也多了份和蔼：“起来吧――打搅姐姐了……”那语气，如果闭上眼睛来听，以为是邻家的小妹妹正撒着欢儿地讨好姐姐呢！
尘土飞扬，皇后的宽袖一甩，这个宫殿都要晃一晃，在她的脸上，又逞现出常人不易察觉的笑，只是那笑里多了份儿冷，多了份得意……
没有星，亦没有月的夜。周围黑得让人毛骨悚然，煤油灯点了四盏……胭脂坐在灯光下为她的皇后娘娘缝补一件快要掉了飘带的凤袍，怨歌杏眼微闭，看着光晕一圈一圈地在重合，白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宫妃娘娘们胆小如鼠的表情，已着实让她在心里狂喜了一番。可是酸痛的感觉过后，又有什么呢？
“娘娘，如今这件事情没有半点眉目，明日里皇上若怪罪下来――”胭脂半抬头看着怨歌，手里的活计却仍未停下的意思。
怨歌摇头，发际上没来得及取下的凤钗颤颤微微地张着羽翅，似乎要飞起来――看上去，怨歌并无愁意，良久，终而开口：“胭脂，你以为皇上要的是结果吗？”
那――
许是一个姿势撑得太久，怨歌感觉有些乏了，起身踏上青布鞋，掀起一阵香风缓缓走至胭脂身旁，轻轻地说道：“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他要告诉那些个女人：他的孩子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谁也不许……”
胭脂的后背继而窜出一股冷气，直逼太阳穴，她揉揉额头，一个激灵：表小姐的意思是说小宫女其实并没有投毒，也就是说那个被杀的女孩子只是一个理由罢了，只是为了一个理由。当胭脂手持冰冷的匕首直插她的心脏之时，看到的是那一抹释然，而非怨恨......是啊，死了，或许也就解脱了......
皇宫啊，这杀人不眨眼的皇宫啊――怨歌冷笑，却也暗自怪自己：那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却死在了自己手里......可是除了这样，还有其它办法吗？这后宫，每个人都有秘密......似乎，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怨歌并未注意到她的失落，而是径直走到窗前，双手托腮，望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似在想着心事……眉间却是点缀了淡淡的愁容，忽而又浓得化不开――这样黑的天，这样了无生趣的地方能勾起她什么样的心事？
布谷鸟适时地叫了一声――绵绵的悠长，余音仍在耳畔环绕，久久不去……却原来，这宫闱之中，除了成群的女人与一个男人，还有生灵存在，还有希望存在啊……
怨歌转身，目光停在胭脂的脸上有半秒，继而低头转身，道：“胭脂，本宫忽觉胸口憋闷得厉害，这怨歌宫让人透不气来……本宫，本宫要出去走走，哦……你就不用陪着了……”
胭脂张口欲言，却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打住，无奈只好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作辑后应了，望着怨歌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这黑压压的夜色中，她不禁感叹：表小姐，似乎有事瞒着她，再不像从前那般，与她交心了……难道，表小姐真的变了吗？
夜色中，后花园的一棵芙蓉树下。此时的怨歌已脱簪去服，只着一件暗青色的粗布宫服，她缓缓打开那个被她攥湿的纸条，却是字迹有模糊了，却仍能分辨出出自何人之手――怨歌的心狂跳着，畏缩在那棵大树后面，等待着，等待着……
芙蓉花已到了盛开的时候，尤其到晚上，更是散发了浓郁的香气，让人心旷神宜。已是好久，好久，未曾到这里来了吧……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表姐快要消香消玉殒的时候吧……
醉了，真的醉了，不知是为花，还是为将要赴约的人――
思绪飘飘地回到了从前，哦，从前，她与他们追逐戏闹。怎么能忘记，落花飞到她的发际上，而他温柔地为她抚去的表情，如水的，梦幻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然而，翟浩哲却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恨啊，怎么能不恨！
忽而，迷醉的眼睛被一双宽大的、略带温度的手盖住，一如从前的，她撅起小嘴，撂起纤纤玉指在手背上狠命一掐，继而，一声带着玩笑的惨叫声从身后响起――
她满生含情地转身，抬头……熟悉的，深情的，魂断的恋人瞬间拥住了她……有泪在怨歌的眼眶里打转，打转，哭吧，哭吧，在他面前是放松的；也只有在他面前，怨歌才是怨歌，而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好,够了......这样就够了,至少在那漫长的深宫日子里,有事情让可以她回忆,这就足够了......怨歌轻轻推开宋大人,望他良久，道：“宋大人，你－－”
－－黑色的夜掩住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凝重－－似乎有事情要发生......真的，空气中凝集着某种灾难，呸，呸，庞怨歌，这样想太不吉利。
宋慈呆立了良久，开口道：“怨歌，国中的乱民扰事......那些个乱民自发组织了军队，据说还推选了皇帝，快要打到京城了吧......”
“什么？”怨歌大惊，谋反......与白日里宫妃们明争暗斗的事情比起来，似乎小了太多，太多......怎么办？怎么办？
“怨歌，跟我走吧－－”手腕被他重重地握住，太紧了，有些疼！怨歌皱眉，扬脸道：“宋大人，求你，求你，救救大夜国.....”
腕子被捏得更紧，她甚至于能听到骨头快要断裂的声音，忍着，忍着......表姐的仇总有报的机会，来日方长，不是吗？眼下里，眼下里，总要解决......她毕竟是皇后啊，不是吗？
“难道，你对他，还心存感情吗？”宋慈冷冷的声音传来，怨歌从心底里对他怨恨起来：不，不会－－与他无关......我走了倒是利索，那这满城的百姓怎么办？
“宋大人，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我所求，是为全国的百姓所求，不为任何一个人，也不为我自己......请答应我！”
“怨歌，怨歌，你......”重重地叹息声从这寂静的夜空显得有些突兀，怨歌一个激灵，伸开臂环住他的腰身，极其柔媚地、可怜地道：“求你－－”
－－好吧，好吧。我会尽力，但我不敢向你保证什么......
***
果然，第二日，乱民谋反的消息传遍了宫中的每一个角落。慌了，大家都慌了……甚至于有人开始打算卷行李逃难的打算了……而翟浩哲似乎对于后宫妃子们那些芝麻豆大的事情，漠不关心了。就连玉妃，都半个多月未曾谋面，更勿需提柳贵人了。
女人们在观望，在犹豫……属于她们的争斗似乎永远也没有停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亦不分地点。而朝中一品大员宋慈也履行了他的诺言，那一个交换的承诺，是关于大夜国皇后的承诺……
这样一个国难当头的时刻，太后娘娘准备回宫了......自先皇仙逝，太后一直郁郁寡欢，移驾泰山佛祖庙，日日祈福，夜夜念经，以逞对先皇的怀念之情！自大婚以来，皇后，从未见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婆婆......路途遥远,非几天所至,最起码也得两月，而那时，恐怕仲秋节也过了吧......
那个诡秘的、黑色的夜里，芙蓉花飘香的树下，风清朗地吹过，而皇后娘娘与宋慈大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约定，似乎谁也不知晓，除了他们自己......他们不说，自不会有人知，史书上更是一片空白，只留下暇想交给世人去猜，去想。
丝丝缕缕的雨啊，轻轻地飘散下来了－－秋天，似乎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私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