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丢失的时间》Arise

7、第六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离通过CCTV综合频道、上海卫视、北京卫视、TVB8等全国各大电视台正式出道，各地的宣传和签售活动接踵而至。歌曲打榜，作客电台，除了音乐节目，他还得参加一堆综艺的录制，几乎忙得不剩闲暇睡觉，就别提根一林的卿卿我我了，在工作时能越过阻碍交换一个眼神就已相当满足。通告在一个月内达到上百余个，广告商也纷纷找上门来，华星再次成功地推出新一代全能艺人，江离成功的成为娱乐公众关注的新焦点，又一个实力过人大众情人。
　　这天，好不容易完成最后一个通告，江离乔装完，便拉着也一直没时间喘息的一林跑出去了。
　　位于西三环北路一角的学校里，寥寥无几几个正赶着回家过周末的学生。安谧冷清的操场上，江离和一林手牵手散着步。
　　“你非让我带你到这里来干嘛？现在你跟过去不同了，让别人认出来多不好。”一林紧张地看看周围又看看身边包得更加引人注目的人。
　　“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的学校嘛……”那人东张西望的，根本没在意她说到的问题。
　　“非要现在看？”她还是有些不满。
　　“你知道吗？这个月我都快憋死了！当明星真不容易！我怕以后更没机会出来……”发自肺腑，他的确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是啊，我家大叔也不容易……”本来想附和着感叹一下，可是看到那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马上改口。“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差不多！”他霸道地握紧她的手，继续看着校园里的建筑。
　　“江离，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一林小心地打断他。
　　“恩，你说。”
　　“为什么要当明星？”她并不认为这是他的初衷，他跟其他明星不同，他身上有种疏离尘世的感觉，他的心里并不在乎那些东西，她能感觉到。所以当在火车上见到他第一面时，她执意不去猜测他是一个明星。
　　“你真的想知道？”他停下来问她。
　　“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应该知道。”她也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他。
　　“呵呵，瞧你那小样儿！”他难得操口京腔，被她的样子逗乐。“其实是颜姐找到我的。”换了一种语气，他回忆起来，“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在一家汽车公司做销售，颜姐来买车，就这样认识了。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没一年查处有肾病，幸运的是，肾源找到了，可是换肾和买肾的费用很巨大，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想起颜姐在华星。娱乐公司嘛，收入不稳定，但是赚钱却很迅速，我过去看看自己有什么发展的路子可走。在颜姐的引路下，跟他们签了三年的约，然后练习再练习……”
　　“那妈妈的病呢？”
　　“差不多痊愈了，公司答应预付一笔费用，我很快就把钱寄回去让他们做手术，还麻烦亲戚请了一个人在家照顾她，偶尔回去看看，去年在车上遇见你就是刚看她回来。“
　　“哦，那就好。可是，这样说来，做明星不是你自愿选择的？”有些遗憾，也有些失落，在她眼里那么完美的人，不当明星可惜了，可是这样的当法，也让她很心疼。
　　“也不是，在这里我学会很多，也认识一些不错的人。以前我对这个圈子不屑一顾，进来后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也有自己的无奈，生活所迫，身不由己，有个几人能真正自由？其实后来我也慢慢习惯了，特别是你在身边的日子，我才觉得原来生活也可以变得五味杂陈啊。”说着他情不自禁笑起来。
　　“我？我有那么大作用？那是谁死不承认早就喜欢上我了？”遇到他偶而说漏了口，她才不会善罢甘休，洋洋得意地问得他一阵尴尬。“谁说我喜欢你了？”反正从来没说过，现在也死不承认。
　　“你……好啊，你不喜欢我，我喜欢我家大叔去。”翻脸不认人，一林甩开江离的手说走就走。突然被一个猛力拉回来，落入眼帘的是个那人无赖的笑脸，“这里出血了，天气太干燥，应该抹点东西……”……
　　厄？他在干嘛？
　　一林被熟悉的感觉包围，回过神的她只见江离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而他的眼睛一直半睁着，像是等待她的反映。
　　温暖的嘴唇，湿润的舌头，他，在舔我的嘴角？
　　——这里出血了，天气太干燥，应该抹点东西……
　　天呐，这就是他说的抹点东西，这只偷腥的耗子！
　　如愿看着她瞪着大眼睛的羞涩模样，江离在喉咙里发出轻笑，乘她不经意时，他将自己的舌头转移阵地迅速伸入她的领地……故意忽视她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他索性紧闭双眼……
　　他……他不是只要抹点东西吗，怎么……
　　眩晕，没时间思考，也不想去思考……有那么一个可以在一瞬间让她感动得不知反抗的明星男友，她只能选择举白旗投降乖乖接受神赐的幸福。更何况……她从来也没打算反抗他的温柔、霸道和强势……慢慢闭上双眼，一林试着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当感觉到江离的双手渐渐锁住自己的腰际把自己揉进他怀里时，她终于大胆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越发激烈的吻……

　　“老家伙，我一直不敢问你，可是又非常想知道，关于你的爸爸。”一林依偎在江离怀里，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草坪上，秋日渐高的天空若隐若现闪烁几颗星星。
　　“你想知道他什么？”他看着远方的星辰，把她搂得紧紧的。
　　“什么都可以，比如他为什么要离开你们，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我不希望每次提到他，你都会在我面前逃避什么似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家里没有他的照片，妈妈也很少提到他。更不会告诉我他为什么离开，好像他的离去只为留下这么个名字给我一样……”他低头抓住她脖子上的项链，抚摸那颗刻有“离”字的坠子。
　　“江离……”一林反身抱住江离，想把更多的温暖给他，“你的童年是怎样过的？”
　　“呵呵。”轻抚她的背脊，“别那么悲伤的调子，我过得很好啊，妈妈有吃的都先给我吃，有用的都给我用。我调皮时她就装生气，我保证学乖。她太辛苦，我刚记事那会，记得有段时间，她都不怎么回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我就吃百家饭啊，邻居都喜欢我去他们家混饭吃，老给我夹肉夹菜的，最后我通常是唱首歌当作报答，然后就这样一天天长大……别的孩子上什么学校，我妈就让我上什么学校，不强求拿第一，但是不能考中下等的成绩，最后也顺利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学生了。我过去的生活无恙，有甘苦的回忆，有浓浓的亲情，坚定的友情，还有青涩的爱情，什么都不缺……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啊，小傻瓜！”
　　“是吗？可是我听起来就是很悲伤。”缺乏父爱的生活，江离的成长要付出多少艰辛，这些不是他的几句话就能轻松带过的啊……一林揪着一颗心，蹙眉看着他。
　　“不悲伤不悲伤，那是因为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啊。本分工作的爸妈，乖巧的弟弟，还有疼爱你的外公外婆……其实比起那些三天两头闹矛盾的家庭，我已经很幸福了。”他反过来安慰她。
　　“江离，我要让你幸福。”感动于他的稳健知足，她抱着他的脖子宣誓道。
　　“呵呵，我现在就很幸福啊。”他也抱着她。感觉到她左边的衣兜在振动，“电话响了。”他伸手进去帮她拿出来。
　　“喂？爸爸！”她笑着从他身上爬下来，好好听电话，“嗯，身体很好啊，工作也很顺利啊……呵呵，好换我妈妈……喂，妈，我知道了，恩，恩……呵呵，找到了再告诉你，我才不会相亲呢……你女儿有那么恶劣吗？我自己找就是了……好好好……换外公……外公，身体好吗？最近在钓鱼啊？那注意别掉进河里啊，呵呵……恩我一切都好，你放心吧……”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外婆！嘿嘿，我好想你啊……我知道的，天冷加衣服，天热脱衣服嘛，我又不是笨蛋……什么？我弟有话要说……死胖子，别想我给你买东西啊……最近学习怎样？没有乱泡妞吧……好了好了，给你买给你买，那你先说想我了没有……‘恩’是想还是不想？想？你个猪，每次有事求我才会那样说，懒得理你……”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江离看着怀里跟家人联络感情的一林，嘴角一抹灿烂，笑得十分开怀。

　　嘟……嘟……嘟……
　　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深夜凌晨的寂静。
　　“喂?”江离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接电话，声音透着浓浓睡意。
　　“小离。”那边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妈？”他清醒了一大半，抬头看钟，三点二十，“妈你怎么了？那么晚来电话。”有些急迫，母亲一般很少主动联系他，一来怕他工作繁忙无暇接应，二来怕影响他的心情，这样夜深打过来，莫非有急事。
　　“小离，我今天见到他了。”那边的声音平静至极，江离本能地猜到她口中的他是谁，“在哪儿？”
　　“九江，他一直都在这里，我以为……”她以为那个人会逃得远远的。“他居然一直在九江。”
　　“恩。”他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等着那边的动静。
　　“哎……我看见他和家人，挺好的……他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精神，还跟我打招呼……我以为他要躲一辈子的，呵呵……”欣慰，感动，留恋……江离从未从母亲身上得知那么多她对那个人的感觉，在这万籁俱寂的这一刻，他却听得格外清晰。
　　“他有一个儿子了，比你小许多的样子，爱人很贤惠……我想着想着怎么都睡不着。”
　　“妈……”江离此刻很想飞回她的身边，抱着这个独自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孤独女人。
　　“他还留了联系方式，我觉得他某些地方变了许多……至少不会再躲我……”
　　“那多好。”江离坐起身来，完全没了睡意。
　　“恩，可惜你长得不像他，可能男孩子都比较像妈妈吧。”
　　“我像您多好，要不然还能当明星？”他开了个冷冷的玩笑，那边到是笑开了。
　　“他在市工会上班，好象还当什么副主席，给了我一张名片呢。”
　　“恩，挺好。”他点了一支烟，对着窗外的残月缓缓抽起来。
　　“小离啊，你……恨他吗？”突然，那边问道。
　　“不恨……因为，没感觉。”吐了个烟圈，他烦闷地灭掉烟头。
　　“你从不问起他的事。”
　　“因为怕你不想说。”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的，可是因为你没问，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过。”
　　“呵呵，没有必要吧。我跟着您，也挺好。姓江比较幸福。”他倔强地看着月亮，比谁更残缺得纯粹。
　　“他姓番……”
　　他姓番……姓番……工会……等等……
　　“妈，你再说一遍，他姓什么？”
　　“番……很少见的姓氏吧，原本你也应该……”
　　“他叫什么？”秉住呼吸，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脑子里浮现着曾经看过的一张黑白复印纸……
　　——番晓松，九江市总工会副主席……
　　——番晓松……你爸爸的名字怎么那么女啊……
　　——喂！老家伙！那是你未来岳父！你怎么说话呢……
　　“呵呵，你感兴趣了啊？”
　　“妈你快说！”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捏话筒的手渐渐冰冷。
　　“番晓松。”
　　……

　　江离失眠了，出道以来因为劳累造成的离开镜头便能酣然入睡的习惯在经历昨夜的击撞后，一切生理的正常运转失灵。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不出席紧张的通告和活动，即使知道整个公司的人堵在找他，也没有接听任何来电和留言。
　　一林当然急疯了，她找遍所有能想到的地方，连自己的学校也去了，可是都没有他的身影，在他家门口徘徊了几次，敲破了手里面都没人答应，她无助得想哭，差点报警。靳颜也急得失态，几次在办公室里暴走。
　　“这个江离在玩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再不出现，这几个月的辛苦就要白费了！外面的一帮人虎视眈眈，那些记者跃跃欲试！他是不知道后果吗？”
　　“颜姐你别生气，江离不是那种人，我怕他是不是出事了。”一林在旁边劝着，心里更始着急。
　　“再过一个小时就整整两天了，我看还是报警吧。”靳颜稍稍平静了些，眼睛一直盯着电话。丁冬……电脑发出清脆声响，同时弹出一个网页，她走过去摆动鼠标……
　　“番一林。”被叫到的一林吓了一跳，靳颜很少这样全名地叫她。
　　“怎么了？颜姐。”小心凑过去。
　　“江离会被你害死的！”靳颜啪地扔掉鼠标，站起来把一林推到电脑前。
　　一张张相片弹出来，他们牵手的，相拥的，亲吻的，打闹的……全是那天在学校的情景……怎么会有人知道，怎么会被跟踪，为什么没有丝毫察觉……
　　“对，对不起颜姐……”她知道怎么道歉都是徒劳，她也知道这不能算是错，可是看到靳颜如此生气的样子，她忍不住说出那几个字。
　　“……刚出道就有新闻，还闹失踪……呵呵。”一林见靳颜突然变了张脸，笑得诡秘又失望，她不禁害怕起来，“颜姐，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
　　“你如果还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明天就离开华星吧……”丢下这句话，靳颜无情地离开。
　　“我……颜姐！”定了会儿神，一林才朝她的方向追出去，可是电梯已经启动。

　　江离，你到底在哪里？江离，你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吗？江离，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江离，你现在还好吗？
　　一林拿着手机按了110，可是一直犹豫着是否要拨……突然有来电打进来，她赶紧接起。
　　“一林，我找过以前他住的地方，没人。”是苏锐的声音。
　　“我应该报警吗？”她已经无人能求了。
　　“先别急，我再找找，报警对他不好。”那边果断的声音。
　　“恩，谢谢你苏锐。”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现在还说这些，先挂了。”
　　嘟……一林漠然看着黑频的手机……江离，江离……

　　一林，一林居然是他的亲妹妹，一林的爸爸是他的爸爸……一林的幸福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上的，一林的那个妈妈，是毁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真可笑，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他爱上了本应该去恨的人……这什么年代了，烂俗的故事，简直俗透了！
　　江离一遍一遍在心里想着……不理会身边人的惊叫，拥嚷，挤压……当他恍惚到达公司时，身上的衣服早已松松垮垮，手臂上有略青犯紫的伤痕。警卫人员把他从人堆里解救出来时，后面的吵嚷声依然不绝于耳……
　　“江，你这是……”苏锐刚准备出公司，看见江离时愣在原地。江离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越过他身边径直走过去。“江，你去哪儿了？你知道大家都在找你吗？一林都急哭了几次！她……”
　　“不要提她。”他冷漠地打断。
　　“江……”苏锐诧异地跟着他。“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回答，江离走进电梯，苏锐赶紧跟进去。“我在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她在哪儿？”答非所问。
　　“在家。她被解雇了，你还不知道吧？”苏锐反问他的同时在他眼里看见一闪而过的东西，“你们的照片被歌迷发到颜姐信箱里，颜姐说不想闹大，昨天让一林写了辞职信，你们到底怎么了……喂，江离！”没听苏锐说完，江离在电梯打开的瞬间窜出去，跑下楼梯……

　　嘭嘭嘭……江离把一林的门敲得震天响，开门的是芳菲，她正要出门，知道他是来找一林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笑笑出去了。
　　“江离……”一林看到眼前与自己同样憔悴的人时，眼睛里蓄满泪水。江离冷漠地看着她，不动声色。一林忍不住跑上去抱住他，却在同一时间被他推开。“江离……”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
　　一林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心力交瘁的原因，大脑怎么也无法消化这短短的五个字，他无故失踪，他突然出现，他说“我们分手吧”……为什么，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该相爱……这样的话他始终说不出口，只是化为沉默，然后转身离开……
　　她终于能切身体会苏锐当时的感受，没有解释的结束，是最痛的凌迟……她不能让他这样离开……
　　一林跑上去猛地从身后抱住他，“不行，你不说原因，我不会答应的，为什么失踪，你去哪里了，大家都在找你知道吗？……为什么要分手，你到底怎么了？”
　　“我去哪里好像跟你没关系吧，你很烦知道吗？不准抽烟，不需喝酒，连我去哪都要管！你难道不明白吗？你的存在就是我的阻碍！你知道那些照片带来的后果吗？我才刚出道几个月，不想毁在你手里！”
　　知道什么叫心痛，可是却从未感受过心碎的滋味，这样的爱情太伤人，她曾经不能预知的结局原来是残败的。她以为他有危险，所以担心着。她以为她的离开会减少对他工作的影响，所以她辞职。她以为他找到她是因为想安抚她这几天挫伤的心灵，可是他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他将她的爱丢失了，可是那些缠绕着誓言、希望的爱就这样结束了吗？
　　江离感觉到她的手臂慢慢离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寂围绕在身旁，他想转身看看此刻的她，可是始终没有勇气。
　　“这个，还给你吧。”他的手里被塞进一条闪着光亮的项链，那是他送给她的项链，还连带着她的体温，气味。
　　一林始终没有看见江离回头，把项链塞进他手里的后，她绝然转身离开。

　　一林把东西一一打包，该寄的寄回去，该送的送给了芳菲，该扔的都扔掉了。像收拾破旧不堪的心情，她没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每天忙碌着处理琐碎的事，想尽快回到九江。
　　“你说的闯一下，真的只这一下就回去了啊？”芳菲在旁边问，知道她刚失恋，也不好说什么。
　　“是啊，妹，难得在北京安定下来，工作丢了我们重找一个嘛。”涵静也来了。“你们几个都留在北京了，现在你又要走……”说着她有些失落。
　　“姐，我会想你的。”一林露出甜甜的笑，看得她们难受。
　　“林子，调整好心情又回来哦。”恩和买了一些零食酒水，说是要给一林送行，六人当中，她活得最超脱。
　　“嗯，一定，恩和。”一林笑着接过那些东西。
　　“还差淼淼和筱晓。”
　　“淼淼正在路上，筱晓说她在央视门口遇到苏锐，一会儿他们一起过来。”一林和苏锐好上那会，全宿舍的人没少敲诈过他，也都混熟了。

　　晚饭七个人凑在一起吃了三个钟头，把饭桌弄得跟越南大战一样，喝酒划拳，吵吵闹闹，最后一林还是忍不住伤心地哭了，一脸湿漉漉的，不知是泪还是酒，把手伸进杯子里，又恍恍惚惚拿起来喝。
　　“别喝了一林。”苏锐抢过她的杯子。
　　“让我喝，拜托，让我喝……”她一边抽泣一边去抢。
　　“你醉了！”苏锐看不下去，执意把杯子递到一边不给她。
　　“你讨厌！苏锐！你最讨厌！人家治萱那么喜欢你！你把别人气跑了……我又不喜欢，你，还跑来我这……干嘛？”酒后出真言，一林心底一直生着苏锐的气，气他不知珍惜。
　　“好，好，我讨厌，我讨厌。”苏锐顺着她说，心里也一阵黯然。
　　“不对，你不讨厌！最讨厌的是江离，他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笑人家耳朵，乱亲人家……还，还送什么项链……都是骗人的！骗人！”她跳起来差点把桌子掀了，那几个人赶紧压倒她。
　　“好，好，骗人，骗人，江离是大骗子好了吧。”芳菲也顺着。
　　“是大骗子……骗我的感情，骗我……”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入酒杯里，一林眼神呆滞地看着一桌狼藉。
　　“乖，别哭啊，他是大骗子，我们不理他就是了。”涵静扯来纸帮她擦。
　　“不理他，不理……可是，我好想他，姐，我好想他……”她终于还是哭倒在涵静怀里，伤心欲绝。
　　苏锐等人在旁边看得心酸，一言不发，继续喝着……
　　把一林放倒在床上，轻轻给她盖上被子，苏锐坐在旁边看着她的睡颜，深深叹息……
　　一林，把你交给他真的对吗，你从未在我面前如此，或许他真的是你命中的那个人吧，可是为什么你会那么痛？而我呢，那个可以为我如此痛的人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