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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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是去哪儿？”坐上了马车，林朗接过对面青年递过来的热饮，暖着手问道。
四子将车上的炭盆往林朗跟前推了推，里面燃着上好的银霜炭。他点了点手边的一本册子，勾起唇角道：“听说你进京了，周叔叔他们都在等着你呢。方才散朝时便已经嘱咐我了，他们都在陈叔叔府上，务必要把你带过去才行。”
“我还想着挨家去拜见几位叔伯呢，却没想到这回倒是省事了。”林朗闻言哈哈地笑了，旋即又好奇地问道：“那位陈叔叔又是何人，可是几位叔伯的挚交好友？”
“不错，陈叔叔当年也是英武大将，同周叔叔他们一起征战沙场，浴血奋战。只是前两年一场硬战，陈叔叔受了重伤，再也不能上战马了。到了如今，身子骨更是越见虚弱，便是连出门都不容易了。知道你医术了得，周叔叔他们便想着让你过去给看看。便是不能治愈，多少也让陈叔叔少受些罪。”四子说起这位陈叔叔时，神情一场郑重，可见对其人颇为敬重。
林朗还未见到病人，也不再多问，只等见了人再说。他倒是不担心若是治不好会如何，以之前同那几叔伯的接触，他们皆不是不讲道理的。
只是，林朗心中还是颇有些遗憾，他是中西医并修的，若是能有后世的设备、环境，一代“神医”的名头是跑不了的了。
荣国府里陈府并不太远，大街上的行人也不算多，不过两炷香的工夫便已经到了。林朗下了马车，入眼的便是一座三间大门的府邸，大门的两边各立着一头人高的石狮子，而正当中的匾额上赫然是“毅诚侯府”。
却原来，这位陈叔叔也是一位侯爷。
门口早有位青年在迎候，一见到四子便快步上前躬身见礼，“见过肃王爷。”又对着林朗笑道：“这位便是林兄弟吧，小弟陈淮迎接来迟，还望见谅。”
陈淮对林朗丝毫不敢怠慢，这一位的医术可是被几位叔伯大肆夸赞过的，父亲身上的伤病可还指望着人家出手呢。
林朗也笑着见礼，称他一声“陈兄”。然后三人一同进了大门，去拜见几位叔伯。还未走到地方，林朗便听见屋里传出男子的嚷嚷声，“这个小榔头，动作也太慢了些。我早就说，当初就不该放他到江南去，该拎着一起回京才是……”
听得这一嗓子，林朗与陈淮相视苦笑，当即加快了脚步。也唯有四子面色如常，只紧紧地跟随在林朗的身后。
待进到了屋里，便屋子的正中是一张软榻，上面盘膝坐着四位中年汉子，其中三人正是林朗在军营时的主帅、副帅，那唯一不识的想来就是毅诚侯了。四人当中摆着一张小桌，上面酒菜齐全，想来正在喝酒闲聊。
一通乱糟糟地介绍厮见之后，四子被让到了正中就坐，林朗则被主帅周将军拉到了陈侯爷近前，“小榔头，你快给老陈看看，他这一入冬，身子便越发不妥了。方才还在说呢，胸口闷得慌，压了块石头似的。”
林朗也不多言，来在这位陈侯爷身边，先是细细打量了他的气色，方才请他伸出手来把脉。这一诊脉便是两盏茶功夫，周围众人也都静默着，只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打转。尤其是当儿子的陈淮，已经急得拳头都捏白了。
诊完脉之后，林朗也不等旁人询问，便又检看了陈侯爷身上的伤处，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净了手重新做回四子身边。待抬起头时，瞧见的便是那一双双殷切地目光，让他不由安抚地一笑，“陈侯爷的身体……”
“什么侯爷不侯爷的，你既叫了他们叔叔，便也唤我一声叔叔便是。”林朗方才开口，就被陈侯爷笑眯眯地打断了。方才被林朗折腾一番，他本身又是身患重症的，神色却并未如身边人那么急切焦急，反一直都是温和平静的。
老周他们虽然力赞这林小子医术高超，还将四皇子的伤情举例作证，但陈侯爷却并不太当真。毕竟，他这身体也病了多年，多少杏林圣手、岐黄名家都是诊过的，却也没见有多大起色。
眼跟前儿这么个小年轻，又能有多大的本领呢。他方才那么配合，也不过是为了安好友的心，安家人的心罢了。
林朗闻言也不推辞，笑道：“陈叔叔的身体往日受伤太多，虽当时都处理了，过后也有保养，但总免不了失血过多，造成造血功能受损，因此严重贫血、气血两虚。具体症状便是体虚，头昏脑涨，免疫力弱易染病且不易好转等等。就如方才说胸口沉闷，便是症状之一，冬日里尤为严重。除此之外，陈叔叔当也有关节、旧伤等处酸痛，尤其是刮风下雨、深冬严寒之时。”
“对，对……林兄，我父可还能医好？”陈淮闻言便红了眼眶，一边扶着老父手臂，一边点着头急切问道。林朗所说与他父亲的病情分毫不差，顿时便让他信了这看上去年纪比他还小的少年。
“旁的倒还好说，我即便不能根治，也有办法缓解，能让陈叔叔少受些罪。只是这气血两虚贫血之症，就需要长期静养，虽能缓解但终生怕都是离不开药丸子了。”
“嗨，我当是怎样，只要能让老陈少受些罪，你就且快快医治。”周将军一拍巴掌，语带欢喜地说道。他们这一辈的老将，哪个不是一身的伤痛，只要是能少受些罪，便比什么都强。至于什么药丸子，总比那些药汤子要方便得多。
老周将军此言一出，周围几人皆是连连点头，便连本不太在意的陈侯爷，也是不禁眼含期盼与希冀了。毕竟，伤痛在他身上，让他人不过四旬便不得不赋闲在家，平日里便连马都骑不得，让他这也曾阵上无敌的将军情何以堪啊！
林朗见状便不再多言，取过纸笔下起了方子，然后交给了趴在身边的陈淮，并一一为他讲明各个方子该如何使用，同时又交给他一些按摩的法子，最后方道：“陈兄，这一张乃是丸药的配方，我近日便要离开长安，怕是要你们自行配置了。”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
陈淮一声声不迭地应了，拿起药方告罪一声便去了，倒是在座的几人皆是目光湛然地看着林朗，尤其是几位老将军。方才的那张丸药方子，当可算得上秘方了，这小子却毫不犹豫地便舍了出去，倒叫他们几个赞赏之余也若有所思。
“小榔头，你那方子是不是什么贫血的人都能用？”仍旧是周将军，拍了拍林朗的肩膀问，又略微不好意思捋了捋短须，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老行伍，总会有许多袍泽兄弟的。军伍之人嘛，多少都会有老陈这样的症状，只不过轻重不同罢了，所以……嘿嘿！”
四子闻言便有些皱眉，林朗的药方给了陈侯，那也是看在他们这些相视的面上，又如何能广而散之。他正要开口代为回绝，却被林朗扯了扯袖子，不由便闭了嘴。
“周叔叔的意思我明白，但这其中怕是有些不妥。”林朗见周将军脸色微僵，忙接着道：“周叔叔，并非是我心疼那一张方子，而是那方子上所需的药物，多珍贵而稀少，要求的年份也高，因此价值也不菲，怕是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起。”
他又笑着转向陈侯爷，诚恳道：“若非看陈叔叔乃是位侯爷，家底丰厚，我怕是也不会开出那样的方子来。诸位叔伯有意缓解袍泽的病痛，这让我感佩非常，但是那方子确实不适合大规模推广。”
听了他这般解释，几位老将军亦是点头叹息。林朗说的乃是实情，并非是他们想不到，只是方才有些被喜悦冲昏头脑了。这会儿被他点出来，也唯有遗憾作罢。
“小榔头说得没错啊。”旁边一位高姓老将军举杯一饮而尽，面色惆怅地道：“我们这几个倒还好，那是熬出头来的，可多少都是伤残之后退役，连日子都过下去的。别说缓解伤痛了，便是命都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啊。”
“可不是，这些年，我手底下多少老兵退役，只隔半年去问问，便不知有多少去了的。我们军伍之人，没死在战场上，却下了战场被熬死了。伤残，穷困，煎熬啊！”这是当时军营里的副帅齐将军，想起了往日的袍泽们，亦是语气悲怆，猛地灌下一碗酒。
周将军见他二人俱是如此，不禁也有些受不住，却不愿让晚辈们瞧见自己失态，故作不耐地喝一声，“喝酒呢，说这些做什么？！快、快、快，给小榔头满上。”
但他似乎也实在忍不住，嘟囔着啐了一声“都他娘．的是穷的。”
这边几位老将军借酒消愁起来，四子却是看着林朗目光湛亮，似乎有所得的样子，不免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凑到了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是穷的，那赚些银子不就结了。”林朗亦端起杯酒来，挨近了四子答道，正好对上他那双明亮起来的眼睛。
…………
荣庆堂的上房里，贾母瞪着一双老眼，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他真的去了毅诚侯府？是毅诚侯世子亲自在门口接的，还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赖大躬身站在下面，不敢怠慢地回道：“是，老太太。那林公子不光是自己去的，只是奴才并不认识他身边的人，但瞧着穿着举止，怕也是颇有身份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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