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0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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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父亲的身体……如何了？”
林朗诊脉的时间有些长，让林黛玉在一旁等得心焦，切切地瞅着他的脸色，生怕看出一点凝重、阴郁来。万一哥哥的脸色不好看，那是不是就是说，父亲他……
小姑娘不敢再往下想，忍不住凑近了一步。她才回来两日，还未同父亲好生叙一叙别情，更是未曾为他老人家亲身侍疾，若是父亲就这样去了，让她情何以堪。光是那“不孝”二字，便能让她羞愧致死。
不光是她，便是贾琏也眼巴巴地盯着林朗，生怕他说出个噩耗来。同时，这货的眼睛也不停地转着，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他此次南下扬州，明面说为的乃是两玉的婚事，但实际上为的是什么？为的乃是林表妹的嫁妆、林家的产业。为的，乃是他们贾家能从林表妹，从林家谋求多少利益。
万一，林姑父就这么一命归西了，什么都不曾交代，他又该如何是好？
难道，这林朗还会放着百万的家财不要，乖乖地拱手送给他贾家不成？既便是人家同意了将林表妹嫁到贾家，那也不过是赔上一份嫁妆罢了。
可一份嫁妆又能值多少呢？
便是他那媳妇凤姐，堂堂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王家出来的嫡长女，成婚时的陪嫁也不过是区区几万两而已。林表妹这没爹没娘的丫头，靠着一个陌生的嗣子哥哥，能有个十来万嫁妆便是风光大嫁了，谁也不会说林朗什么。
有鉴于此，贾琏不禁颇为后悔。这两日，他本该赶着同林姑父将那桩婚事定下来的，却因为那晚听了昭儿的胡沁，尽琢磨着那什么宝贝作物的事了，白白耽误了时候。
“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近日太过劳累了些，日后还需好生将养才是。妹妹不必太过担心，如今这般模样，若是让老爷看见了，反还要为妹妹担心。”
林朗终放开了林如海的脉搏，起身到一边开了份方子出来，命人快去抓药煎药来。而他自己则又回到林如海床边，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囊，开始为他下针治疗。
十多针扎下去，林朗又对着金针又弹又捻了半晌，林如海方才轻轻呻．吟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林朗方才所言并非为了安慰林黛玉，林如海如今的情况并不算严重，确实只是前晚惊喜太过，再加上昨日又劳心劳力之故。
不过，林如海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具体能撑多少时候，林朗亦无法保证。他尚且记得，红楼原著中所叙，林如海是死在九月初三。可此时看起来，他想活到那时候，怕是……难如登天了。
林黛玉本就时刻关注着父亲的状况，此时一见林如海醒来，便扑在他的床边埋首小声哭啼起来，“父亲，您可醒了，方才真是吓死玉儿了……”
她虽听进了林朗的话，可小小年纪又哪里能把持得住，这会儿也唯有哭出来，方能让心中的惶恐消散一二。
“唔……”林如海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子似有千斤重一般，让他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刚刚醒来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耳边女儿的嘤嘤哭泣之声，将他唤醒过来。身体上的苦楚让他知道，自己怕是真的不中用了，心中不禁后怕半晌。
若是此时便就此去了，他可该如何是好！
女儿的一切都还没有安排，送进京中的宝贝尚未谋回荣耀，他若是就这么去了，又该当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吃力地抬起手来轻抚女儿的发辫，林如海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几番蠕动嘴唇方才说出话来，“傻孩子，为父不过是累了，略歇一歇罢了，如何就将你吓成这样。瞧瞧，这眼睛哭得，都快肿成一条线了……”
林如海自己虽不觉得，可听在旁人耳中，他这时简直是气若游丝。见此情形，林黛玉哪里承受得起，唤了一声“父亲”，眼泪却更是掉得如雨下一样。她已经暗下了决心，从此再不离开父亲身边，定要一眼不错地看护着他老人家。
这边父女情深，贾琏却是不好上前打搅，便是心中再感急切，也只能暂时按耐住。一转眼看见了外间儿的林朗，略一沉吟便走了过去。
“表弟，你且同我实言，林姑父的病情到底如何了？唉，我实在是担心得很啊。方才扬州城几位名医都看过了，俱都说是林姑父病体沉重，怕是……怕是时日无多了啊。”贾琏面上满是忧愁，却冷眼瞅着林朗，想听听他是个什么说法。
“老爷的身子，如无意外的话，半年内当是无碍的。”林朗折起净手的帕子，仍旧放回水盆中，端起茶水来轻呷了一口。他在庄子上就忙着疫病的事，又一路匆忙赶过来诊治林如海，此时已是口干舌燥了。
半年啊……贾琏对林朗的医术是比较信任的，闻言心里不免略松了些。只要他这姑父不是立马伸腿儿瞪眼，他便还有些周转的功夫。
“既如此，你看是不是如今就该当将后事用的东西料理一二，也好能冲一冲。说不得，就能有些个吉兆呢。”贾琏也坐下端起杯茶来，来回撇着茶沫却不往嘴里送。林家到底有多深的底子，他是想亲眼见一见的。
“这事并不慌张，平日里家中已有所准备，慢慢来便是了。”林朗对古人如何筹办丧事的并不了解，但想来该是万分繁琐的，他并不太想插手。另外，想必林家的这些下人们，也并不愿他这个嗣子插手，以免他贪敛了林家的财物吧。
见从林朗这里问不出什么来，贾琏并未泄气，反转了转眼珠子，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前儿个我听说件稀罕事，也不知表弟知不知道。”
他也不等林朗答话，便往林朗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听说，林姑父不知从何处寻到一种新鲜的宝贝作物，不光是能当粮食食用，更骇人听闻的是……它的亩产。表弟该当知道，如今粮食的亩产就没有超过千斤的，可那宝贝竟然每亩能有近万斤的收成啊。”
“表弟啊，这事若是真的，待林姑父将之献给朝廷，那可真是……”贾琏的一双桃花眼紧盯着林朗，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只是，林朗不过是挑了挑眉，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难道说，林朗也同他最初一样，只将这事当个笑话儿？
还是说，他早已知道这事，并且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姑父立下这等功劳，圣上又如何会不大大封赏，说不得就得赏个侯爵下来。林姑父如今已没多少时日，那爵位可不转眼就是表弟你的了。啧啧，表弟这等运气，实在是让为兄我艳羡得很啊。”
“琏二哥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亩产万斤的粮食作物。”林朗轻笑一声，仍旧眯着眼品茶，“当然，即便是真有这么回事，老爷想必也自有安排，我等只管听命便是了。倒是琏二哥，当真是个消息灵通的。”
“呵呵……哪里哪里，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贾琏被说得没趣儿，别提多嫌弃林朗这没意思的了，讪笑了两声便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候，林黛玉抹着眼泪从里面出来，来到林朗身边道：“哥哥，父亲有话要同你说，请哥哥进去呢。”她方才喂了父亲喝药，这会儿瞧着他脸色好了些，多少放心了些。
林朗正不想跟贾琏胡扯，当即便起身往里间去。待他进了里间往后看时，便瞧见林黛玉已经将贾琏请了出去。
这房里，如今就剩下他和林如海了。
“老爷，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林朗迎着林如海的目光，来在他床边的椅上坐下。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我心里烦闷，想找你说说话罢了。”林如海服了药之后，已经渐渐缓了过来，不再是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此时见到林朗了，还能笑着同他轻声说话。
“土豆的事情，我已经递了密折给当今圣上，想来不日便能传于朝堂。另外，今日也已经送了土豆实物进京，希望能赶在新年大朝的时候，呈献于圣上的面前。如此一来，我林家的荣耀，指日可待啊。”虽然已经过了最初的狂喜，但林如海说起土豆来，仍旧抑制不住地语带欣悦。
林朗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既然已经将土豆给了他林如海，那这东西便跟自己再没有关系了。是以，他只是听着林如海嘚吧，自己并不插言。不过，他这心里难免腻歪。
就这么一桩事，林如海都不知说多少回了，他实在有些不耐烦听。
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这番反应，倒是让林如海产生了误会。他自己同人畅想了半天往后的荣耀光景，可人家竟一点赞叹也不给他，这让林如海不禁有些尴尬。不过，他又想到那些都是林朗拱手让出来的，自然便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朗儿，你跟为父说句交心的话，你是否因着土豆的事同为父起了嫌隙？”林如海这话问得沉重，一张因病而枯黄的脸上，满满都是殷切与愧疚。
林朗闻言抬眼地向他看过去，将林如海的脸色都看在眼中，只静静地回道：“我还是那句话，土豆，已经同我再无干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0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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