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0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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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朗闻言好笑，刮了下小理子的鼻尖，惹得他怯怯地捂住自己的鼻子，一双因病而略显失神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林朗。
事实上，当林朗拿着诊金的事逗两个小家伙时，他便有了收留两人的想法。如今虽然大周是太平盛世，扬州城又是难得的繁华之所，可两个无依无靠、身无长物的小乞儿，想要平安长大怕也是难比登天。
林朗从末世而来，对着这些小孩子们，却总还是怀着份仁善之心。
是以，他虽然面带难色，又迟疑了半晌，急得小道儿都要掉金豆子了，到底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换得小道儿的喜极而泣，以及小理子的诚心一拜。
“谢谢您，谢谢大叔肯收留我们，我们一定会记得您的恩德，日后定会好好报答。”小理子的身子虚弱，光是跪下磕了个头便险些爬不起来。道儿本是随着他磕头，见状连忙将他扶住，小嘴里亦是不停地谢着林朗。
林朗受了两人一拜，便伸手将他们拉了起来，吩咐他们暂且安生养病，有什么事只待病愈后再说。
眼看着林朗离开，半歪在道儿身上的小理子方才松了口气。也不知这位大叔是忘了，还是压根儿就没想过，总之人家并未提起身契什么的，这便免了他和道儿身上背个为奴为仆的记号。如今，他只求着大叔是从没想过，抑或者忘了就不要想起来才好啊。
收获了两个小“长工”，又有个小助手在身边，林朗的心情还不错。
只是，水痘似乎在扬州城已经传染了不少病患，多少让他的心情又沉重了下来。从庄户们探来的消息看，这水痘之疫在城里已经略成了气候，只是官府尚未重视起来。
林朗一边命人传开自己义诊的消息，一边派人往林府传话，将水痘的事告知林如海。若是疫情真的扩展开来，单靠他一个人根本是杯水车薪，还是得有官府组织，才能尽快控制住疫情的。而此时他能扯得上的官员，也只有林如海了。
而且，若是能控制住疫情，令扬州百姓平稳度过新年，这也是功劳一件，对林如海很有些好处，想必他不会等闲视之。
想想看，先是献上土豆，再是控制疫病，短短时间内便立下前后两件大功，林如海必定能在皇帝那里挣足体面，为自己的身后谋得荣耀。
不出林朗所料，林如海一听到消息，便暂且将收获土豆的欢喜放下，强撑着病体紧急联系了扬州知府。两人分别派人下去探查情况，发现果然如林朗所言，整个扬州城染上水痘的已经不下千人，城中已经有些人心惶惶了。
当下两人皆不敢怠慢，一面向上禀报，一面组织人手查访病患，将病人隔离治疗，除此之外还要安抚人心，直是忙了个不亦乐乎。
可怜他林如海病体沉重，却偏偏逢上了这多事之秋，既要操心土豆进京的事宜，又要防着水痘疫情扩散，一天下来也不得安生，直到夜深了方才能歇歇，本就病弱的身子不禁越发虚弱了。
仿佛只是在床榻上闭了闭眼睛，门外便有下人通报，说是管家林重前来此行。林如海当下顾不得疲惫，连忙叫人服侍自己起身，将林重叫了进来。
“老爷，小人这便要启程了，您可还有什么吩咐？”昨日老爷忙成那样，若非土豆实在事关重大，林重也不忍这时候来打搅。可谁叫那是土豆呢！
林如海自然不计较这个，强饮下一碗林朗开出的汤药，郑重地问道：“一切可都安排妥当？如何对土豆的看护，朗儿可都交代清楚？有没有派几个庄户跟去？”昨天整日忙着水痘疫病的事，他并未能顾得上这些。
“您放心吧，一切都是按着大爷的吩咐办的，不敢有丁点儿疏漏。只是……”林重抬眼飞快地瞥了下林如海，方道：“大爷那边忙着疫病的事，大概人手亦是不足，是以并未派人跟随。小人为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从咱们的庄子上选了几个老农跟随，当能平安送土豆递京。”
“怎能如此！”林如海闻言便紧蹙了眉头，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只是，在沉吟了大半晌之后，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们路上万万小心注意吧。”
在林如海看来，林朗不肯派人跟随土豆进京，怕是因为心中对他有所不满。毕竟，那样天大的功劳，搁谁也不会甘愿拱手让人。他们虽然是互相交换，但他终究是占了林朗便宜的。想来，这会儿便是那嗣子在给他使绊子了。
林重见自家老爷不再追问，将提着的心放下来，万分用命地想林如海保证。
事实上，他并不想用林朗的人，那些人又没哪个同他有关系，犯不着带着他们上京献宝。反倒是他点名的那几个，不是同他有些关联，便是向他许下利益的。
他虽只是个下人奴才，可在林家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就凭着送土豆上京这事，大功劳自然是老爷的，可他们这些跑腿儿的，圣人虽说看不在眼里，但赏赐却是少不了的呢。是以，他压根儿就没跟林朗提派人的事，没得便宜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另外，”林如海招了招手，示意林重到他近前来，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吩咐道：“我已经提前派人沿途打点，各地驿站都会为你们准备好马匹接应，一路上务必要快马加鞭。我希望，这些宝贝能在大年初一，呈献于当今圣上与老圣人面前。”
林重心中一紧，却没有丝毫迟疑地跪倒叩首，信誓旦旦道：“请老爷放心，小人等必不辱使命，定将按时将宝贝送到。”嘴上虽然答应得如此干脆，林重心里却苦得要命。
扬州居京都长安足有两千多里，便是轻车简行也要十来天时间，更何况他们还拉着许多土豆。如今腊月已经过半还多，可想而知他们在路上该当如何拼命了。
“还有一件事，若是半路上有人接应了，定要问清楚来历。”林如海向着京城的方向拱拱手，沉声道：“若是圣上派的人便罢了，可若是旁人，尤其是肃王爷的人，便当小心应对，务必要护送土豆进京，你可明白？”
林重闻言略是一怔，但旋即便明白了老爷的意思，当即点头道：“小人明白，定不会误事的。
土豆是从林朗大爷那里换来的，林朗大爷又是肃王爷的人，也不知他有没有对肃王爷提过土豆的事。万一肃王爷也知道这等宝贝，打算半道上将功劳劫了去，那自家老爷岂不就前功尽弃亏大了。
只是，这于他又是一桩难事啊。要真是肃王爷派人来劫土豆，他一个二品官家的下人又能如何？现今，他也只能求着林朗大爷不曾多嘴，将这土豆的事嚷嚷得人尽皆知。
将事情都交代清楚，林如海又静静思忖半天，觉得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方才拍了拍林重肩膀，又凝视了他许久，方才挥手道：“去吧，路上一切小心。”
便是如此，林如海仍旧亲自送了进京的队伍出门，又目送了他们远去消失了方才回转。只是，尚未进到二门，他便已经眼前一黑地倒下了。
这两日的事情接二连三，实在让他操心费力太多，再兼之心事繁重，林如海纸片儿一样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
林朗赶来的时候，林如海已经被府上的大夫看过，人也醒过一回喝了药，此时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林黛玉白着一张小脸趴跪在父亲床前，眼睛虽已哭得通红，却仍止不住地拿帕子拭泪，眼瞅着那双含情美目肿得就只剩下条缝了。小姑娘大约是怕惊扰了父亲，只默默地哽咽落泪，不但不敢哭出声来，便是连声父亲都不敢呼唤。唯握住父亲的一只手不丢，生怕一松开手便再也摸不着了。
房中另还有贾琏，亦正满面愁容地歪在椅上，时不时地便要叹口气。来到扬州两三日了，可老太太她们交代的事，却是一件都还没办成。这林姑父若是万一此时就出个好歹，他可该如何向家里的那几位菩萨交代啊。
林如海这一忽然间倒下，却是将贾琏吓得不轻，再不敢那么松懈懒散下去。他已经打定主意，只待林姑父稍微好转些，便赶紧同他商议宝玉、黛玉的婚事。当然，少不了也要问一问表妹嫁妆该如何处置什么的。
这会儿一看见林朗进来，林黛玉与贾琏两个便仿佛瞧见了救星。
尤其是林黛玉，哑了的嗓子哽咽着唤了一声“哥哥……”，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一只小手抓住了林朗的袖子，急切地将人拉到父亲床前，却再也没有放开。
她实在是害怕得很，虽然早已听说父亲病重，可如今乍然看见如此严重的情形，登时将小姑娘吓得不轻，心里悲痛、惶恐、迷茫交集，别提多想有个人倚靠了。
可是，这阖府上下又有谁是她能倚靠的呢？
琏二表哥倒是就在身边，可却并不能让她心中有底。反倒是这没见过几面的哥哥，只方一出现在面前，便叫她心中蓦地一定，再没有方才那样无措惊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0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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