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郎新传》苍白少女

12、第十一章

　　林朗本是到燕鹤楼来看歌舞的，却没想到领了个小师侄回来。旁的他倒也不在意，只是对自家师父的来历，以及自己因何栽进这红楼世界有了些猜测。

　　肃王爷对周舟这小丫头倒是很顺眼，皆是因着她，林朗才没了混迹青楼的心思，一跟贾赦谈妥了，两人便带着小丫头回了王府。

　　因着这个，宇文昕还特意吩咐了来领人的嬷嬷，要好好替小丫头去去晦气，再将人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毕竟，小姑娘家到青楼去“逛”了一圈，身上便背上了痕迹，于名声上总是有碍的。

　　“这倒也没什么，过两年周家父子的事淡了，谁还记得她一个小丫头的事。她既是我师侄，总不会委屈了她。”林朗却不在意，他是真的权当周舟只是到燕鹤楼逛了一圈，就跟小姑娘贪玩儿似的，能有多大的妨碍？

　　宇文昕却再次感受到林朗对庆朝世情的不了解，也越发认定他大概真的自幼便随长辈在外游历。而当日在战场上，林朗先后两次救了他性命，两人甚至血脉相通，这应该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缘分。

　　此时见林朗不上心，宇文昕不由解释道：“现今的世情如此，对女子的要求太过严苛了些。周舟一个女孩儿家，总有要嫁人的一天，若是不处理好这点，当会影响她的姻缘。”

　　“再者，盯着周舟的还有一个史鼐，他因何觊觎这丫头还不清楚，也不知后面会不会有所动作。另外便是那个贾赦，嘴上虽然说得天花乱坠，可以他在外的名声，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也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

　　林朗瞥他一眼，见他脸上满是严肃认真，不禁‘噗嗤’地笑出声来，“怕什么，那不是有四子你在呢。堂堂的肃亲王爷，还能镇不住他们？！那什么史鼐是侯爷又如何，还想打周舟的主意，且让他看得见摸不着，只能干瞪眼地眼馋去吧。”

　　“至于那个贾赦，我倒是觉得他与传闻中颇有些不同。他的名声虽是贪花好色，可也没听说什么欺男霸女、强抢良家的事儿，想来没什么大碍。”虽对史鼐颇为不屑，林朗对贾赦倒是没太多偏见。今日瞧他对周舟的看护，便让林朗颇为意外。

　　宇文昕眉目舒展，林朗对他的倚重和亲近，让他莫名地心思雀跃。只是，他心中对贾赦仍有保留，但也不想跟林朗争论。只他打定了主意，会让人盯着贾赦，省得林朗轻信了他，受他的坑害。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真得想点办法，总不能让小师侄的名声受损。那么点儿个小丫头，若是背上了这样沉重的包袱，还不知道得愁成什么样儿呢。”林朗不由想起了便宜妹妹林黛玉，那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丫头，若再添一个那样的师侄，他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放心，有我呢。”宇文昕这会儿也大包大揽起来，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有他和林朗在，还能护不住？便是那史鼐背后有谁，也得看看为了个小丫头跟他掰腕子，到底值当不值当的。

　　林朗拍拍他的手臂，一副万事交托给你的模样，道：“正好这回多了个小丫头，不然光带着个便宜妹妹回扬州，总是有些不方便。如今她们路上能有个作伴儿的，也省得路上太过胡思乱想了。”

　　听见他提起回扬州的话，宇文昕便有些舍不得，有心想让林朗多呆几日，但他也心知怕是不能。如今已经时近腊月，总不能让林朗他们在船上过年；再者林海的身子真是不行了，也不知还能撑多少时日，不然倒是能等开春了再回。

　　“船只和行装都叫人帮你备着呢，还有些京中的特产，另外知道你喜欢吃，特意挑了个厨子给你带回去。江南那边的饮食都偏清淡，那厨子是专精北边菜色的，让你能换换口味。还叫人给你准备了些冬装，南边冬日里虽说没有这边天寒，可那边儿该是湿冷湿冷的，保暖不可疏忽了……”

　　耳边听着宇文昕的唠叨，林朗默默地笑而不语，只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泛起丝暖意。在末世里呆得久了，这一丝的暖意让林朗说不清是陌生还是熟悉。

　　荣国府里，贾母同王夫人等也在议着林黛玉回扬州的事。抑或者说，她们在商议着一个贾琏分量够不够的问题。

　　“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那林小子也不知同肃王爷是何交情，竟然能留宿在肃亲王府。我虽是个内宅妇人，却也听说过，肃王爷最是严谨端肃，平素并不喜交游，又常征战在外。往日能跟他攀上交情的，也就是几个军中的将领。而且，即便是他们，肃王爷也不曾交往亲密，更别说叫人住到自个儿王府了。”

　　贾母虽然上了年纪，整日里甚少出府会友，可对朝中的一些消息却还灵通。她深知，肃王爷乃是今上嫡子，也是皇子中唯一封了亲王的，虽并不曾在朝中掌权，却有赫赫军功在身，那岂是现今的荣国府能招惹得起的！？

　　若是林朗身后站着肃亲王，她派了贾琏过去又能如何？能镇得住那林小子？能将林家的产业都给她的玉儿带回来？贾老太太她……没那个信心。

　　可不叫贾琏去，她又能指派谁呢？整个荣国府，抑或说整个贾家，又有哪个能扛得住肃王爷的威压？贾母思来想去，此时能指望得上的，竟只有那病入膏肓的姑爷了。

　　她指了指身旁矮几上放着的托盘，里面摆着一张帖子并一柄玉如意，“这里面是宝玉的八字名帖，并我准备的聘礼。这如意，乃是当年老太爷凯旋回来，老圣人赏赐的，份量是够重的。”

　　前两日，这婆媳俩说起宝玉、黛玉婚事的时候，还是模棱两可，能将林如海糊弄过去便算的。尤其是贾母，压根儿就不提什么婚书和信物，光叫贾琏凭着一张嘴去跟他姑父定约。那是她笃定，林如海除了她这丈母娘，也没谁能托孤了。

　　可现今却不一样了，有了八字名帖并聘礼，这就是打算按六礼走了。至少，在林如海的面前，贾母是打算将订婚的礼走全了的。也只有这样，她那位姑爷才会对贾家、对她放心吧。

　　就如她当初对王夫人说的那样，她的外孙女是一定要嫁给孙子的，但是正室还是贵妾都可以再议。林如海既然病入膏肓，他当然想将两个玉儿的婚事敲定了，也省得日后出什么变故，那怕是就死不瞑目了。

　　怕也正是因为这个，她那女婿才冷不防地过了个嗣子。只是，她是真没想到啊！她那好女婿果然是个好手段的，竟然过了个同肃亲王交好的嗣子。

　　王夫人仍旧是捻着佛珠，只眼睛瞥了眼那托盘，面上的神情漠漠的，她实在心有不甘。本已商量好的事情，忽然之间就出了变故，让她无法释怀。

　　“老太太，您准备的极妥当，我回去也给琏儿准备些礼物，您就放心吧。”王夫人虽心中不甘，但却没违逆贾母的意思。皆因，她也明白林如海的打算，这是想要让他们贾家同那个林朗互相制衡呢。为的，就是让他那病秧子女儿能坐上她儿子正室的位置。

　　可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如何配得上她的宝玉！

　　既然林如海想要两个孩子订婚，那就订了便是了。这订了婚的两个人，难道就一定能成婚的么？旁的人她倒不好评论，可儿子的这桩婚事她倒是不看好啊。

　　宝玉今年才十来岁，离着成婚可还得七八年呢，就林丫头那个单薄病弱的身子，能不能撑到及笄怕都在两可，俩人的亲事能订怕是难成啊。

　　说不得，她这信佛的人，平日里还得多诵两卷佛经，好好替她那外甥女儿求一求佛祖才是。

　　“恩，你明白便好。”贾母对王夫人的识大体感到满意，向她点点头又道：“另外就是那林朗，既然认在了林姑爷的膝下，跟咱们家也就算是亲戚了，倒也不能怠慢了他。他想来对京城并不熟悉，凤丫头你跟琏儿说一声，待会儿他来看黛玉了，也别叫他就走，带着他在京城里好好转一转才是。”

　　尚未等王熙凤答应，贾母又笑道：“对了，还有宝玉呢，把他也给带上。那日他见了林朗之后，便说这个哥哥怎样怎样好，喜欢得不得了。正好，让他们一起出去玩玩儿，也好亲近亲近。”

　　自打知道林朗同肃王爷交好之后，贾母对他便多了些想法。

　　“哎哟，老太太，我家那位爷若是听见了您的吩咐，怕都不知道该多快活了。平日里我总是拘着他，不叫胡乱在外面晃悠，现如今有了您的这句话，他可就没顾忌了。您可得好好给我些赏赐，不然我可不传这话儿呢。”

　　王熙凤本一直立在旁边，对两位长辈的对话并不掺和，只将一双耳朵带出来。此时见那边已经商议定了，方才挑眉瞪眼地凑上来，嬉笑着同贾母撒娇打诨，逗得这老太太搂着她只稀罕，还真赏了东西下来。

　　嘴上同贾母说笑着，王熙凤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