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羽衣开一波》客气

22、第 22 章

　　既然能够隔空取物，南司嘉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她抬眸，脚踩拖鞋需要微微仰视，去望入这位修仙首席boss眼底：“你，四非邪修？”

　　对方也全不含糊，低首，略挑的眼眸挨近，呵气如兰地回她：“既知我是谁，那你可曾听过云梦？”

　　南司嘉顿时抖了一下。

　　“或者，紫宫初雪此人，你可识得？”

　　Boss问得直截了当，南司嘉又抖了一下。

　　吸气，端来面前悬停了好一会儿的酒杯，南司嘉仰头一饮而尽，答：“没听过，不认识。”

　　无疆笑了笑，指着南司嘉身后的电脑：“那是什么？”

　　南司嘉不用回头，也知道无疆见过了游戏里的紫宫初雪。

　　“先声明，我不是紫宫初雪，更不是云梦！”南司嘉郑重地撇清关系，哪知闻言的boss，顿了顿，忽地展颜失笑。

　　那笑容甚美，像春日撩拨的水痕，然而接下去的话却不怎么招人待见：“你自然不是她，你如何及得过她？”

　　南司嘉保持微笑，索性打开天窗，转身借着还在挂机的修仙4，向对方完整却详略得当地解释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二三次元碰撞。

　　“……你是游戏里的人物，而游戏里，无论人事物，所有存在的，都只是一堆数据。”最后，南司嘉做总结陈词，“就连紫宫初雪，又或者你的云梦，也不例外。”

　　无疆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南司嘉以为他需要时间来接受现实，却不想，很快——“你真直接。”对方竟然微一垂眸后扬眼，再次冲她显露笑意，“竟然说我是数据，虽然我不知数据究竟为何物，但听你口吻，该是人为所造、命运全不由己掌控的一摊死物，就像……”他微微停顿，伸手随意一指，面上清浅的笑靥冷凝下来，指尖却是对准南司嘉袖珍简约的书柜，“就像那书中故事里，无血无肉、任人摆布的一枚角色。”

　　“然则，我却是有血有肉的。”

　　南司嘉正警觉，不知无疆这古怪的表情是意欲何为，却不防对方忽抬双手，一手比刀，化为利刃，一记割开他另只手的手掌。

　　殷红血水，一瞬间，蜂拥而出。

　　南司嘉惊吓后双手用力攥紧，咬牙瞪着对方接下来的后续，却只见男人将那汨汨流血的掌心举到她眼前。

　　“你瞧，”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口吻，男人的笑容回复温文尔雅的弧度，“是热的，我会痛，是真的。”

　　南司嘉尚未来得及怀疑此人是否有病，无疆便收了笑，也收回手，另一手并了两指于那流血处轻轻一抹，血色即止，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可南司嘉低头，那落在她书房地板上的血迹，并未消失。

　　无疆将南司嘉低头的僵滞看在眼里，静望她片刻，终是开口：

　　“或者，你又焉知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另一款游戏设定好的某个人物？那么身处局中的你我，又有何不同？”

　　这话听着相当有哲理，南司嘉深呼吸，并不想太过纠结。

　　“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点头附和了无疆的话，“游戏设定里的你寡言少语，满脑子都是变强，我看你是真的有了自主思维，所以才会这么多话。”

　　“不。”这一身寡素的boss却笑着答她，“你说的那人，便就是从前的我。我如今已百岁有余，性情转变也不足为奇。”

　　——“百岁？”突又有一把略有耳熟的怪声凭空插入，“你怕是只算了个零头吧？”

　　南司嘉再次被吓，挑眉，问：“什么声音？你听到没有？！”

　　那面对南司嘉从来是惠风和煦的boss无疆，这刻眉心轻蹙，面色冷峻地轻斥了句：“退下！”

　　南司嘉不解，无疆则侧首朝向电脑，向游戏里忽然冒出的一只土肥黄扬了扬下巴，同南司嘉介绍：“一只宠物，无需理会。”

　　“月半半？！”

　　无疆见南司嘉从自己面前掉头，改去研究游戏。他原地默立，望对方与困在电脑中的书灵鸡同鸭讲地沟通。那道追随南司嘉背影的眼神终渐变沉，沉得有些深幽，如南司嘉所想，再没了笑意，没有刻意营造出令南司嘉如沐春风的温柔，他似最开始般久久凝望她，执着如斯。

　　南司嘉这边，不仅确认了游戏里活蹦乱跳的月半半有了灵智，还发现了那把无疆急于取出的云梦双剑，其作为银武的渊源描述，竟然是融合了昆仑的先天至宝——造化玉牒！

　　剑身上时隐时现的流光铭文，便是造化玉牒书尽三千世界众生命运的最好写照。

　　而这把剑，并不是极品，就像修仙4每个赛季都会推出的可成长性全民小橙武，它还需要一段不知任务为何的升级，才能提高品阶，令神器真正显现其至强光芒。

　　这回，南司嘉彻底明白了无疆的动机。修仙4的终极boss穿越，但终极boss的最大残念造化玉牒却并未随他一并来到现实世界，而是化成了一把银武双剑。Boss很不甘心，可南司嘉对此无能为力。

　　她将视线从显示器上移开，回头面对那静待她之人。

　　“我不管你是谁，”南司嘉只能赌一次直言不讳，“我也不管你从哪来，但你想要游戏里的这把银武，很抱歉，我取不出来，更给不了你。所以眼下有一个很显见的事实，此地是我家，在我们的世界，私闯民宅是要送官纠办的你可理解？”

　　她话落扬了扬手，向看起来并不好打发的boss下逐客令：“正门在那，我送你？”

　　无疆却不动如山，只望她许久，忽而微微一笑：“既取不出，敢问一句，此剑是否有所归属，又是否会凭空消失？”

　　南司嘉答：“消失倒不会，账号是永久的，如果号主不去销毁，那就只有等游戏公司倒闭。”

　　也不知这位初来乍到的boss听懂没有，但只看反应，竟然很是气定神闲。

　　“即是说，这双剑无法取出，但造就它的那些数据却是有主的。”

　　南司嘉点头：“的确，账号有归属权，但这个账号的所有权并不在我，当然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它，付得起钱就好。”

　　越说越离题，南司嘉已不知如何把话头兜回来，她以为无疆会问多少钱，却不想——

　　“如你所见，我对你所属的这个人世一无所知，无论是钱财，抑或去处，于此刻的我，一无所有。”

　　无疆打断了南司嘉想要开口插话的冲动，补充：“但反过来，你却对我知之甚详，显然也能于极短时间坦然接受我的到来。未曾将我视为异类，这很好，看来你我之间很容易达成共识。”

　　鬼才与你达成共识！几百年没试过烦躁的南总编，忽然有点想发作了。

　　“不如，你襄助我，我可予你等价的回报，”无疆望她笑道，“如何？”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简直狂妄到无以复加的绝色boss，面朝南司嘉，唇间便是他始终浅淡、却可令万年冰雪消融的一抹沉静笑意。

　　南司嘉被他搞得全身脱力，遂没了反应。

　　“你看。”无疆便趁隙低念，袍袖轻扬，随后，在南司嘉的目瞪口呆之下，那书房中的各类物件纷纷离席，似无疆便是那天地的指挥者，随他扬手，无数器具升空，连那重量不轻的钢杆落地灯，也都摇摇晃晃离地而起。

　　无疆解释：“此间人世灵气稀微，我甚至已觉察不到任何灵力，但我却仍可为你炼就万物，将其萃取为灵砂。用它修炼，可强身健体，保你寿数悠长。”

　　话落，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不靠谱的说法，原本飘在书房半空的，南司嘉的家具、又或电器，开始一件件消失，化作薄烟，连渣都不剩。

　　直至那书房半开的房门，门外洞黑的夜色里光华迸现，很快光华往书房汇聚，而兢兢业业照亮书房的吊顶节能灯却在这时闪了闪，忽地熄灭。

　　南司嘉眼前，便是一幅星空于我手边的璀璨异景。那被无疆称为灵砂的细微粉末，每一粒，都剔透炫目得如梦似幻。星星点点，洋洋洒洒，于无疆操控之下，慢慢飘落于南司嘉眼前。

　　无疆轻托南司嘉一手，令其掌心纳下那些光芒闪烁。同时，他望向她那被灵砂照亮大放异彩的眼眸，似受感染，男人低眸浅笑。

　　南司嘉侧目，仅仅一眼，捕捉到那至美情景相衬下，某人清俊笑靥里的一点真实。

　　那笑意竟然如同发自内心。

　　不是示好，不是策略性地以礼相待，好尽快融入这个世界。

　　无疆忽有所觉般扬眼，回了南司嘉这顷刻对视。

　　二人凝望过后，异象才缓缓终结，节能灯在无疆的操作下复现光明，南司嘉望自己的手，竟仅仅是一小撮比烟灰还少得尴尬的灵砂。

　　“能有这些已是不易。”无疆轻推南司嘉五指，令她将掌心握住，兼且说明，“灵砂来源非是天地精萃所在而不可得，你需收好，很是珍贵。”

　　南司嘉愣愣地望去那陌生却笑得认真的面膛，猛地回神，扔下对方，转身便飞奔出书房。

　　随后，那面积不大的公寓里响起女人的频繁惨叫：“WOC！你熔了我的珠宝和钻石！”

　　“还有酒！”

　　打开冰箱——“连我刚买的和牛你都不放过？！”

　　南司嘉回头，遽然瞪向那尾随自己一看究竟的无疆，爆吼：“你个人渣！”

　　淡定是什么？风度又是什么？叱咤时尚圈多年的南总编，从来也没有！

　　昂藏英伟的乌衣boss原该是气度不凡的，这刻却被南司嘉吼得进退失据，原地立着，看长T的女人，光着双腿，发型散乱地从东到西，又从衣帽间到卫生间，间隙还冲他大喊：“你知不知道那些值多少钱？！

　　两分钟后，南司嘉的狂暴远远未结束。无疆吁气，收起他曾有过一瞬的手足无措，冲南司嘉走过去，挡在她面前。

　　“看来，我如今更是走不了了。”无疆凝视南司嘉因暴怒而瞪得滚圆的眼，微一挑眉，反问，“钻石？听来似是名贵，但你可知，你的躯体早已过了巅峰，眼下正走向衰败。或许离全然衰溃尚有一段时间，但这些灵砂，却可助你无限延长这段时间。”

　　“是钻石重要，还是命数重要？”

　　无疆问得直白，他话毕，轻握住南司嘉捏得死紧的一手，令其放松展开掌心，灵砂复现，屋中顿时如星云异界，熠熠生辉。

　　南司嘉平静下来，无疆道：“收好它们，我日后会教你初阶导气。”

　　南司嘉却问：“那我呢？”

　　对方微疑。

　　南司嘉举高自己握着无数人民币的手，问：“任何事都是需要代价的，你教我运用灵气，又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无疆闻言弯眸一笑：“你只需助我厘清，眼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就这么简单？”

　　“当然，还有一事。”

　　“……”

　　“未请教？”无疆问。

　　南司嘉报上家门，对方全不含糊，低唤：“司嘉。”

　　南司嘉脸色微变，同时听到：“我初来贵境，司嘉该不介意我于此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