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臣》昭羽

2、新娘的妒忌（2）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回门，顺理成章的卿卿我我，顺理成章的一连数日新郎足不出户，平日里每日必亲自过问我的起居的习惯也顺理成章地换成管家来跑腿了。于是，我便彻底放心了。
　　谣传毕竟是谣传，看来真是眼见为实啊，至于当初打听的人我想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为谣言蒙蔽罢了，所以也没追究。现在哥哥和嫂子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近来绮罗越来越沉默了，甚至有些消沉，梦罗和我想尽办法逗她开口，她不是懒懒地应和一声就是长长的叹气，弄得我和梦罗莫名其妙。平日里，绮罗就像个黄莺，说个不停，音色又婉转动听，所以尽管她的声音总是不绝于耳，但我和梦罗从不觉得厌烦，甚至还很享受。可现在。。。
　　一日午后，梦罗支开窗子，仔细地打量着在外挂晾衣物的绮罗，然后哭丧着脸对我说：“小姐，不得了了，绮罗姐姐有病了。”我心里一惊，问道：“什么病？”“她。。。她思春了。”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个梦罗什么都好，就是说话爱夸张，差点吓到我。
　　我又问：“你如何得知的呢？”“小姐”梦罗揉搓着一条帕子，未语脸先红了：“前几天，少爷新婚，她就有点活不守舍的，又偷偷绣鸳鸯，我猜大概是吧。”我拿食指点点她的额头：“小丫头，人小鬼大，那是魂不守舍。乱点成语。”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读书，却爱听我给她念书。所以，常常听锣听出的音，乱用词语。
　　不过，仔细推敲也有道理。绮罗今年满17 了。梦罗和我同岁，却又比我小一个月。而我虽是小姐，却从不喜以身压人，将她二人视为姐妹，所以我们三人从小就感情深厚。
　　绮罗大概年长我们几岁的关系，心事多些。但却是个直肠子，那日闹洞房就可见其一斑；而梦罗则年轻，思想单纯些，大概在绮罗面前，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吧，所以她常常说起话来都是以夸张的形式起头，并附加一些尚未学完善的成语辅助。说白了就是没学明白的成语乱用，再以蛇的尾巴划上句号。所以，绮罗就常常和我谈心到天亮，而梦罗就常常弄得我哭笑不得。不过，有了这两个活宝，哥哥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也不觉得乏味。
　　一时，绮罗拿了空篮子进得屋来，神色不虞，最近她这样的神情多了，我也不以为意。她却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姐，刚才经过大人书房，看见夫人在那里。。。”
　　自成亲后，哥哥便改了称呼，为“大人”了。他与嫂子在一处，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绮罗的态度，很是不快，绮罗捋顺额前的碎发，其实依我看并无不乱，看来绮罗一定是心中紧张，我便笑道：“嫂子也在书房，正好，我刚裁了新衣，与他二人，就一便送到了。”
　　“不是的，小姐，奴婢说的不是这个。”我微笑着等着。这丫头是藏不住话的，“小姐，我。。我听到，大人与夫人商量你的婚事。大人倒是属意项家的公子羽，而夫人就。。。。”说着，还略了眼角来试探我的神色，眼下我已笑不出来了，轻声道：“婚姻乃是女子必经之事，很正常啊。”顿了顿，又说：“你说吧，夫人什么意见。”
　　“夫人说，小姐性格太过柔弱，那项家公子又是已失势的落拓贵族，只怕日子苦穷，却贵族习气不改，小姐嫁过去怕要吃苦，不如。。。不如。。。”绮罗很少这样说话的，我的耐心已被拖到及至：“绮罗，如果难开口就不要说了，婚姻之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母已故，就由兄嫂说了算罢。”
　　一语未毕，就听门外哥哥爽朗的笑声：“我就说妹子的性情是最温和贤惠的，女贞也是最好的。你嫂子还不信，偏要我来当说客。”绮罗小声嘀咕着：“以前少爷还说小姐出类拔萃，定要找个妥帖人家细细地选择了方才给小姐下聘呢，如今，一个月不到，就全听夫人的了。”我笑着装作没听见将哥哥迎进屋，一面又吩咐绮罗到茶。
　　接过绮罗手中的茶，哥哥的神色约略有些尴尬，我心中的疑惑更得到了进一步证实。吩咐了下人不得入内后，哥哥的脸色才缓解了些。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哥哥今日来看我似乎不仅仅是新嫂子的过门而起。我不动声色地端坐在椅上，手里拿着梦罗适才放下的绣活，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哥哥清清嗓子道：“虞姬，你今年也有15了吧。”
　　哥哥很少用这么严肃的态度和我说话，我纳闷地抬头，却撞见了哥哥疲惫而严肃的目光。我不禁正了正容。“哥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虞姬，俗话说得好，一家女百家求。对于平常百姓家这原是喜事，可是现在是乱世，女子生相好些，再加上家族的势力，女子反倒不如百姓会觅得如意的人。你嫂子是有想将你许配沛县的刘邦之意，可是哥哥岂是那糊涂人？那刘邦现在手中是有些散兵游勇，可是终究痞性太重，另外，他此次回沛县说是娶亲，可是他这个人很难料想的，谁知道端得是什么主意。。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我轻轻咬断针线，又寻了根新线穿上针眼，“哥哥原想等你再大些才好婚配。不过，繁音说的也对，适逢乱世，如今还是早日定下妥当。哥哥整日冶炼钢铁，铸炼兵器，与兵家打得交道多了去了，但凡有些个志向的逃不出我的法眼，哥哥定要为你挑选个大将军。”
　　繁音便是我那新嫂子了。我笑笑，“一切但凭哥哥做主吧！”临出门，哥哥又回头笑笑：“听说武庄最近新出土了几件上古的宝器。妹妹最是识货的，明天随哥哥走一趟可好。”我点点头。
　　哥哥总是这样，一旦说了什么怕会让我窝心的话，就总是变着法的再哄我开心，我心中暖洋洋的，哥哥并不因婚娶就改变了。我对鉴赏古玩并不感兴趣，但我喜欢武庄的景致，还有武庄千奇百怪的兵器。
　　不过我个性就是不太爱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思想，好在哥哥也了解并不以为意，仍旧乐呵呵的走了。
　　翌日，携了梦罗，又着了面纱，才款款地上了马车，
　　说起宝器就不得不谈到兵器，谈到兵器就又得说说虞家的兵器工厂了。
　　从父辈的父辈开始，我虞家就经营着兵器的买卖。祖传的手艺到了哥哥的手里变得辉煌而声名远播。所以附近的乡绅都很愿意结识他。在这个乱世，和一个武艺高强，兵器充裕的豁达商人结交，可是件好事情。
　　于是，应附近的武庄邀请，我和哥哥踏上了去武庄的路。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其实也是踏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作者有话说

　　新坑伊始，手印儿缘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