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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血雨凄苦,只叹零丁 ...

  •   五岁的杨贤,从来没听娘亲跟自己讲过秋府的渊源,又能去哪里找秋府!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过刚刚到寻常人的腰侧,俩眼睛里泪光莹莹。天不逢时,瓢泼大雨瞬间倾泻而下,小男孩从未离开过母亲,有从未独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没有一点点预兆就倾盆而至的大雨,让在街上走着的人淋了个正着。在街上悠闲晃荡着的人,一下子慌乱起来,撞到了这个,又踩到了那个,还不忘骂骂咧咧几句。本就恐惧的小杨贤,,被别人推翻在地,推到他的那个人还不忘说着:“这谁家的小杂种,下雨了不知道躲,还挡着别人路。”一边说着,一边推到杨贤,只顾着跑自己的。
      小小的杨贤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硕大的雨点像水柱一般落在杨贤的头上,冲击着、敲打着小杨贤的头顶。小杨贤娇嫩的小手掌被坚硬的地面磨破了层皮,有血水流出来。杨贤顾不得疼痛,小手扶着地面,用纤弱的小胳膊支撑着身体,打算起来。可街上的人们还在拼命地跑着啊,大雨已经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在地面上不住地敲打着水花,成了一道水帘。
      人们只能看到小小的黑漆漆的一团趴在地上,有谁会去想那是一个孩子!
      正当杨贤要起身的时候,还在跑着的人们,什么也不顾地就踩上了杨贤的小手,小手的手背被踩地脱了皮,粉红细嫩的肉,乱翻着,雨水落到小手上,又和着小孩的血水流到街里,流向各处。
      一个五岁孩子的小手,怎能承受住在雨里乱窜的不知轻重的大人的力量,杨贤再也没有了起来的力气,就任四处逃窜的人,胡乱的踩着······
      就在杨贤快要疼痛地昏厥过去的时候,一闪念:“我不能死!我得报仇!我得为我母亲报仇!”咬着牙,想从地上爬起。可即使又坚定地信念支撑着,被不知轻重地踩过之后,又怎能还有起来的力气?杨贤便咬紧了牙,一步一步地向前爬着,小手已经血肉模糊,粗糙的地面划破了衣服,划破了肉皮,可小杨贤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直向前趴着,周身都是刺眼的血水。血水混着浑浊的雨水,染红了小杨贤艰难爬行过的路。
      大雨模糊了小杨贤的视线,杨贤顾不得看别处,就只是坚定地盯着前方爬着,就这样路过了秋府的大门,又错过了秋府的大门。
      杨贤最终拖着一路的血水爬到一个破庙中,又挣扎着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片杂乱的稻草上,顾不得手上和身上刺痛地钻心的伤口,也顾不得瑟瑟发抖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可他哪里知道,这破庙正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老乞丐的住处,正因因为脾气暴躁,说不了两句就动手的性格,还有一身蛮力,这破庙才被他霸占。
      老乞丐今天上街乞讨,又遇到大雨,只得留在街边躲雨,这件破庙才空了出来。老乞丐蹲在一家酒坊的门边角落里,贪婪地闻着酒坊里飘出来的醇厚的酒香,闭着眼睛陶醉着,丝毫没有注意,眼前正站了一个怒气冲冲的人,猩红着眼的人。
      那正是杨平的酒坊,杨平带着烟柳地的女子回家之后,发现杨贤不见了,沿着街道寻找,找到了酒坊附近,正在酒坊里稍作歇息,打算继续找。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孩子只怕是找不到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及,不免心中着急,又生气秋画扇那个贱人竟让五岁的儿子自己偷跑!
      这是有多不信任自己,自己再怎么着也是那孩子的爹啊!
      杨平怒气冲冲,打算关了酒坊,,心里想着要回家找秋画扇那个贱女人、蠢女人算账!出门便看到了在门口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乞丐,闭着眼睛一脸贪婪地闻着酒香。本就心中不畅快,愤怒到极致的杨平,见到衣衫褴褛、满身泥泞的老乞丐便没控制住怒火,拿着棒子站到老乞丐跟前,见老乞丐还在享受地吸着酒香,没注意到自己更是生气,自己从高人处好不容易求得的秘方,又费了好大力气才酿出来的酒,怎么能让这邋里邋遢的老乞丐玷污了去,即使是酒的香气也不行!越想越生气,便用力挥着棒子打了下去。
      老乞丐的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疼的吱哇乱叫,一下子蹦起来,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杨平。
      杨平见他这样盯着自己更是来气,挥着棒子就打,一边打还一边叫骂:“打死你个老乞丐,打死你个不知好带的老乞丐!这个地方也是你待的?!脏了爷爷的地盘,,赶紧给我滚开!”胡乱地挥着棒子。
      老乞丐没讨到多少,又冷又饿,没有力气反击这个拿着棒子胡乱挥着的疯子,也就自己识相地走开了,重新走到了雨里。
      老乞丐的背被那个疯子打的生疼,只觉得后背挨打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火辣辣的疼着,又被冰冷的雨一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老乞丐本打算淋着雨走回破庙去,可路过秋府门前,发现宽敞的秋府大门前早挤满了跟自己一样落魄的乞丐,他们往前拥挤着,好像再抢什么东西一样。
      老乞丐走到人群边缘随便就拽了个人:“你们都在这干嘛呢?”
      “秋县令可怜咱们,正给发被褥呢!”那人脸也不转地说着,拼命往前扒拉着,就算脚上被人踩着,上身也要穿过人群的间隙往前,抢到被子。
      老乞丐走到人群后面,拽住几个人就甩得远远的,被甩的人刚要破口大骂,见是那个一身蛮力的老乞丐只得灰溜溜地又占到人群的最外边,祈求老天能给自己留条被褥。若是跟老乞丐硬碰硬起来,只有挨打的份儿。
      老乞丐顺利地走最前边,直接从仆人手里抢了条被褥过来。
      “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仆人见他这么霸道蛮横,不由得教训了两声。
      老乞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阴冷的寒光,像鹰的眼睛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个说话的仆人,被盯着的仆人打了个哆嗦,脸上挂着些许惊慌。
      老乞丐走上前去,拽住仆人的衣领,低沉着声音道:“别老老东西,老东西的叫人。”
      惊慌失措的仆人,眼睛瞪了老大,瞳孔也涣散开来,不住地哆嗦:“知,知道了。”
      老乞丐松开仆人的领子,不再言其他,转身走到秋府门口,墙边一处没有被雨淋湿的地方,把被褥铺摊开来,自顾自地躺在被褥上睡了。
      小杨贤在破庙里安然昏睡了一夜,第二天睡醒精神好了些许,不过手上和身子上的伤口开始不安分地折磨起他来。破庙里乱糟糟的,杨贤竟开始整理了起来,像丁香平时做的那样。
      他用不堪入目的小手,搬起地上的石头,细嫩的肉,碰到冰冷的石头,是怎样的感觉,更何况石头上还有分明的棱角,可杨贤还在咬着牙搬着,搬不动了就使劲推。坚硬的石头,又割开了刚刚停止留学的伤口,一双小手又变得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沾在石头上手头上,异常刺眼又让人心疼。
      杨贤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把破庙收拾出一点点样子来,毕竟是从小娇惯养着的孩子,累得不行,又倒在稻草上昏昏睡去了。
      老乞丐左手抱着昨天抢来的被褥,右手拿着一只鸡和一壶酒,从外面颤颤巍巍的回来,见破庙里整洁了许多,站在破庙的门口,发了一会呆。扭身往自己的“床铺”那堆稻草走去,一团小小的东西窝在他的稻草上,小身子起起伏伏,老乞丐望小身子出神。
      又马上回过神来,对着小东西“咚咚”就是两脚。
      杨贤被踹醒了,老乞丐踹到杨贤的小胳膊上,昨日的擦伤有多了几层黑漆漆、脏兮兮的脚印。被踹醒的小杨贤抱着胳膊起身,跛着脚走远了些,褐色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变得无限的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醒了还不快滚开,占着老子的地盘!”老乞丐厉声呵斥道。
      小杨贤,抱着胳膊呆呆地站着,不知道眼睛往哪看,老乞丐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乞丐,细嫩的小手还在滴着血,不由得同情起来,凌厉逼人的目光慢慢地柔和了下来。
      小杨贤似乎也觉得眼前的老头没有那个可怕了就慢慢地靠近,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老乞丐那双浑浊的眼睛。
      老乞丐一扭头,看到了正在漏水的破面,低头又看到身下寥寥几根稻草,还有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最值钱的大概就是昨天刚抢来的被褥,自己已经落魄成这样,还怎么去可怜一个小乞丐?!
      眼里的目光瞬间如冰冷的刀锋一般,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正在低着头靠近的杨贤被吓了个机灵,不敢再往前走,只得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过去。
      老乞丐看着这刚到自己腰间的单薄弱小的身躯,还是掩盖不了心中的怜悯,冷着声音道:“等一下!”
      杨贤又被吓了个机灵,但心里生出一丝希冀,他会留下我么?他不敢回过头来,背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老乞丐也不管小东西怎么站着,起身出去。
      杨贤有些吃惊,老头去干嘛了?
      没过多久,老乞丐抓着一把湿漉漉的柴火回来,废了好大的力气用火石生了火,湿漉漉的柴火烧起,升起一股刺鼻又辣眼睛的烟气,熏得老乞丐两只浑浊的老眼都流泪了。
      一边做着手中的事情,一边想着自己干嘛要多管闲事招惹这么一个麻烦,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要生火?要不然早就躺在软和的被褥上喝酒吃肉了。老乞丐的双手脏兮兮的,还满是丑陋的皱纹,左手擦着烟熏出来的泪,右手拿着一支柴火拨拉着火嘴里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
      “过来。”老乞丐突然对杨贤说,声音还是冰冷,听不出情绪。
      杨贤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你离火近点!还想穿着湿衣服么?!”说着,大手一把拽住杨贤的小细胳膊不住地往火边拉。可是距离太近了,杨贤感觉到,那火烤的自己脸颊滚烫,皮肤想快要烤干,爆开一样,可杨贤不敢说话,只能任由老乞丐抓着自己烤着火。
      只是,一段时间以后,身上的衣服变轻了许多,穿着也舒服了许多,不像刚才一直黏腻在自己的身上,虽然脸颊还是烫烫的,头有点晕晕的。
      就在刚才杨贤烤着火的时候,老乞丐拿过那只鸡,早已经冷却的鸡,随意地用树枝串上,放在火里烤。
      杨贤的衣服干了,那只鸡的表皮也烤的黄灿灿地闪着油光,时不时滴一滴油在火里,火苗便嗖地窜高一下。油灿灿的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杨贤的小肚子也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老乞丐厌恶地瞥了一眼,撕下一只鸡腿还带着一大块鸡肉,递给杨贤:“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留在这给老子添麻烦!”说罢喝一口酒壶中的冷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嘴里又发出惬意的声音。
      杨贤拿着那只油光光的鸡腿,迫不及待地啃着,听到老乞丐说让自己走:“啃食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不想走。”
      老乞丐见他这样,又大喝一声:“赶紧吃完,赶紧滚蛋!”吓得杨贤手一抖,鸡腿掉在了地上。老乞丐见到这,瞥了一眼,说到:“不想吃了就滚蛋吧!别在这里碍老子眼了。”
      杨贤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拖着疼的要命的腿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老乞丐的声音:“要想出人头地别老跟乞丐混在一起。”说罢,老乞丐又继续啃起了手中的那只鸡。
      等到杨贤离开许久,老乞丐拿起杨贤掉在地上的那只鸡腿,放到火里重新烤着。拿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我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沦落成为乞丐的吧。”说罢,又化出一抹苦笑,嚼食者刚从火中拿出的鸡腿。
      杨贤走出破庙,心里想着:“我又无家可归了。”
      他不知道自己将走向哪里,就这么拖着受伤的腿,慢慢地挪动着,头越来越昏,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沉,直到再也睁不开眼,眼前一黑仰面向后倒去,他昏倒在了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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