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簪》吴三梦

11、第一次告白

　　孙氏首饰行的众人被放了回来，首饰行又选了个良辰吉日开张。

　　开张当天蝶恋花的刘老板亲自来道贺。孙氏的伙计们一看就怒气冲冲，红枣嘴快上前骂道：“你这个混蛋，派人偷走我们的首饰，陷害我们。你怎么还有脸来？”

　　那刘老板却不与这样一个小孩做口舌之争，只说到：“我是来恭喜贵店的。先前的事情纯属误会，我也是被人连累啊。”

　　事情是这样的，秦泽他们虽然在蝶恋花找到了为高府做的首饰，可是却是从店里一个大师傅房里搜出来的。

　　那大师傅自己承认鬼迷心窍，想要故意诬陷楚君华只是怕在之后的首饰比赛中输掉。

　　有了首犯再加上这刘老板乃是县令的远房表亲，县令有意纵容。所以刘老板只是交出了一个大师傅，自己却没有任何麻烦。

　　秦泽主仆三人也来观看孙氏的开业典礼，在对面的酒楼上，秦悠不解地问道：“大人为何不督促那糊涂县令，这肥头大耳的刘老板分明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秦泽端起一杯就喝了一口说：“不可，孙氏还有那刘海宁的内鬼。有这样的人在君华身边我不放心，可如果刘海宁一日无事，他总有忍不住再下手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

　　但是秦泽在对面酒楼上看了许久，孙老板、风羽裳等等人都在外面，只是楚君华却一直没出现。

　　他心中担忧，便再坐不住。

　　到了孙氏一问，原来楚君华的胳膊原有去年的旧伤。也就是师傅去世那天受的刀伤还有骨折，这几天在监狱中虽然没受什么刑罚，但是多番拉扯加上环境潮湿又复发了。

　　秦泽跟孙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在唐青青的引领下去往后院。

　　唐青青一边走一边感谢：“多谢秦公子费心了，这次又多亏您出手相助。”

　　她说着又把手伸进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羞羞怯怯地道：“这手帕是我自己绣的，虽然粗糙了些，但是也是我一番心意。权当我对公子的感激之情。”

　　秦泽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明白她送自己一方手帕做什么，脸还通红一片。

　　但他向来不喜受人馈赠，上次接下楚君华的碧玉簪实乃是例外。于是说到：“这女子之物我要来也无甚用处，姑娘还是自己收着罢。”

　　他本无意，但是听在唐青青耳中只以为他是没看上自己。

　　所幸正好走到了楚君华的房前，唐青青上前敲门：“君华姐姐，秦公子来探望你了。”

　　楚君华在门里应了，很快门从里面打开，秦泽连忙走到门前。不知楚君华的病情，他心中实在着急。

　　楚君华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交领襦裙，大约刚才正在休息头发松松的挽着，全身没有一件首饰，秦泽偏偏觉得此时她实在惹人心动。

　　清水芙蓉，让人心生怜惜，心生爱慕。

　　楚君华不善言辞，只看着秦泽说到：“谢谢秦公子来看我。”

　　秦泽看着她这样冷淡清隽的样子，心中原有的千言万语都消于无形。在京中那些狐朋狗友教过的“金玉良言”，自己在话本子上学来的甜言蜜语，一时都卡在了喉咙里。

　　到了最后也只有一句话：“我听说楚姑娘身体抱恙，心中担心，所以来探望。”

　　楚君华于是看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眼尾微动，细看唇角上挑，只眼中光华十分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多谢挂心。”

　　虽然两人话不多，旁人观来也只是简单的客套。可唐青青就是觉得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好像是多年的朋友又像是心有灵犀的知己，自己站在这里多余的就像暴雪天的团扇。

　　于是她轻咳一声，提醒二人到：“君华姐姐，你身体不好还是快回屋里吧。”又向秦泽说：“秦公子也请进来座吧。”

　　三人这才进屋坐下。

　　方一坐下秦泽就问：“不知楚姑娘到底是患了甚么病？不知可需要在下帮助。”

　　楚君华道：“没事，只是胳膊旧伤复发而已。”

　　唐青青在一旁说到：“这可不能轻视。君华解我们是要做首饰师傅的，手和胳膊是最不能受伤的。不然以后手上失了准头，胳膊没了力气还靠什么吃饭呢。”

　　秦泽一听她如此说，立刻道：“我正好有一好友他最擅长外伤，过几天他就要来此处，不如到时候请他为姑娘诊治一下？”

　　楚君华连说不用，唐青青却高兴地说如果能这样最好了。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楚君华忍不住问风羽裳：“怎么那秦泽说要带朋友来为我看伤，青青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她笑的如此开心过。”

　　风羽裳摇摇头道：“你啊，就是个呆子。青青既然心悦秦公子自然希望能多见他。”

　　“可是那天我又问了青青，她却说并不喜欢秦公子啊。”

　　“她那是害羞。你想，你要是喜欢一个男子，会主动说吗？”

　　“喜欢自然要说出来。”楚君华理所当然地道。

　　“你啊，也不知道常师傅怎么教导的你。一点也不知道人情世故。”

　　“大概跟师父以前的经历有关，她告诉我做事只需顺从本心，无需顾虑太多。”

　　几天后，秦泽果然依照约定带了一个大夫过来。只是这个大夫一把胡子，而且言语之间对他十分恭敬不像是朋友。

　　她们如果能跟着出门，自然就会听到秦悠在送别这个大夫的时候说：“劳烦胡太医跑一趟，辛苦。”

　　而且自从那日之后，秦泽每天都会来首饰行一趟。今天买跟簪子，明日买个手镯。

　　每次都要到后堂坐些功夫。且自从发现楚君华喜欢吃各种点心，他每次都要带上一大包。也不知他从哪里买的，这十几天来每天五六种点心，竟然没有一次相同的。

　　只是唐青青每次看到秦泽来都要过来，但楚君华有了风羽裳的嘱咐，想要让两人多多相处也并不多说什么。

　　但唐青青因为还要在前面干活，因此并不能时时在两人说话时陪在旁边。因此她总觉得秦泽已经向楚君华表明了身份，否则一向待人不算热情的楚君华怎么会耐下心来和秦泽应酬来往呢。

　　只是她问了几次，楚君华却说并不知晓。唐青青只以为她是故意不说，心中闷闷不快。

　　其实楚君华能忍受的了秦泽，一是为了唐青青，二是秦泽不是聒噪之人。秦泽或偶尔给楚君华解释京城时兴的首饰样子，或讲些闲话都有趣的很。

　　而一旦楚君华有疲惫之色，他就会立刻停下来，泡一壶茶，给楚君华一杯，他自己一杯。而他也十分有耐心，端着一杯茶能陪楚君华坐一下午。

　　直到唐青青来了，与唐青青说上两句话才匆匆离开。风羽裳看此情形直言，他能枯坐一晌等青青说两句话，可见心里也是对青青有意。

　　楚君华也以为是这样。

　　这天唐青青的母亲看探望她，两人在房中说话。楚君华有个图纸要交给唐青青，走到门前刚要敲门，恰好听到唐青青说：“娘，你放心吧。那楚君华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楚君华听她声音尽是不满，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却听到她继续说到：“我一定能当上首饰师傅。”

　　却听她娘说到：“这事倒不要紧了现在。我看你还是抓住秦泽的心要紧，现在他每天来和那楚君华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多了，你要提防她那天把人勾了去。”

　　“放心吧，秦泽只是为了和我说话才忍耐着和她一起罢了。只可惜现在还不知道那秦泽到底是什么底细，要是只是一个没什么权势装样子的人我就不必和他周旋了。”

　　楚君华静悄悄地离开，她现在明白了。这唐青青生怕自己抢了她做首饰师傅机会，怕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当初也不是忘了风羽裳的嘱咐，而是故意为难自己才让自己出去住客栈。

　　听她后来那句话，恐怕还担心自己会抢走秦泽？可是据她话里的意思好像也并不喜欢秦泽，只是看他的权势金钱而已。

　　她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风羽裳这几天又不在店里。

　　晚上唐青青又来房里和她聊天，这几天她一直如此，说是风羽裳不在担心楚君华的身体，于是每天都要来关心一下。

　　楚君华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唐青青大约是年纪小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于是斟酌着用词说到：“青青你究竟喜欢那个秦公子什么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青青，你要知道虽然他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是也许他只是个很普通的人，也没有丰厚的财产，也不是朝廷贵胄官员。你还中意他吗？”

　　“如果他是个穷小子，现在这些都是在装点门面我自然就不喜欢了啊。”

　　她说到太理所当然，没注意到秦泽此时就在门外。

　　“青青，你还小。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喜欢他的脾气秉性，待人接物。权势富贵都是浮云，今朝有明日无，怎能是评判喜欢与否的标准呢？”

　　秦泽听了此话心中感叹，果然是我喜欢的人，我没看错。

　　他心中高兴于是没忍住，折扇往手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响，唐青青推门一看，以为楚君华是故意套自己的话，好让秦泽对自己心生厌恶。

　　恨恨地瞪了楚君华一眼，唐青青愤愤离去。

　　秦泽却对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只对楚君华说到：“姑娘果然见解与众不同。实在佩服，只是不知我待人接物，姑娘觉得能入眼吗？”

　　楚君华：“……”

　　此人多半有病，喜欢的姑娘都跑了，跟我费什么话。

　　而且自己好像惹唐青青不开心了，还得想想怎么哄这个小孩子心性的姑娘。

　　不过幸好，自己的胳膊已经好了，这秦公子应该也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