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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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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嘉八年三月初,景王府遇袭。伤了数个侍女守卫,景王身中一刀,所幸并无大碍。此事惊动圣上,出动亲卫搜查缉拿凶手。
景王生性洒脱自在,无心于权势。不过醉心于诗酒,流连于群芳,犹如闲云野鹤,自在逍遥。在这京城中乃是一派清流。竟不知是惹了何处仇家。
半月之后飞龙卫捉到洵王府一门客。在其住处搜到一柄匕首,门客对此供认不讳。一时间朝堂大震,洵王被软禁,皇上下令,门客被杖毙。
洵王与景王年岁相差无几,又同为皇贵妃抚养,自是比别的兄弟亲密不少。景王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兄弟会对自己下毒手,坚信是歹人所为。
闻说景王拖着受伤之躯在紫宸殿外替洵王求情,烈日下整整跪了两个时辰,最终伤口发炎才被人抬回府邸。
而皇上自始自终也未曾提及关于洵王一字。
洵王爷大势已去,朝中人如是说。
沈祐凡下朝回府,当即找了沈祐衡进书房密谈,直至晌午才匆匆离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沈三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此事你怎么看?”沈祐衡看着眼前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子淡淡道。
“东西是在洵王府里搜到的,人又是他的门客,他百口莫辩。”沈三撒了些鱼料扔进池塘,无数锦鲤争相竟食。
“可是万一是有人陷害他?该当如何?”沈祐衡按了按眉心,“此事着实蹊跷,那个门客居然这么快就被杖毙。此事相当令人怀疑。”
“不用想也知道。”沈三坐在他对面,示意侍女退下一旁。
静默了半晌,沈三才淡淡开口:“他的存在对谁有威胁,你不会不知道。”
沈祐衡微微眯了眯眼,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他?”
“不错。”沈三笑了笑,冰冷的线条显得略柔和,悠悠道,“洵王多年跋扈,奈何生母离世之前嘱托一定要让自己的骨肉留在京城。先帝对其愧疚,才答应了这个请求。不然他早就不知道被流放到哪个蛮荒之地去了。”
“可是为什么要现在突然开始行动?”
“……因为他等不及了。”沈三微微勾唇,笑容明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祐衡微微有些急躁,语气有些激动。
“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沈三笑了笑,将桌上的一枚鱼纹玉佩递给他。
“这是何意?”沈祐横抬眼看着他,眼里尽是不可思议。这是沈三的贴身之物,由当年沈家先祖所赠。他携了数年,意义可谓相当不凡。
“倘若被人陷害,这枚玉佩可保你的命。”沈三呷了一口茶,悠然道。
“你当真不愿回去?”
“倘若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你该不会认为你还会有活口?”沈三笑了笑,“那个姑娘也不会留下。”
“你!!!!!”沈祐衡双手握拳,忍不住颤抖。
“霜越,送客。”话音刚落,一个男子猛然现身,似是在亭子上守卫良久。他径直走到沈祐衡面前,冷冷道:“三公子,走吧。”
“我替你做了这么多,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我!”沈祐衡怒不可遏,奈何不敌霜越常年习武的健臂,只得被带离。
沈三并未答话,深邃的目光看向池中游动的锦鲤。表情淡漠。
“迟早有一天,你会求着我让你留下。”
一侍女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迅速退下。
一抹浅笑浮上嘴角。
“终于,连你也厌倦了。”
拉起袖子,左臂上有一道疤痕狰狞可怖。那是一场大火里留下的,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印记。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到如今,只有他还记得。
霜越站着墙上,看着他。目光深邃,不可捉摸其意。只一刹那,身影便消失不见。
京城玉听楼。烟花之地,也是他们初见之地。
没有理会老鸨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的招揽,男子径直走上三楼。直接踹开了房门。
“哎呀!这位小公子这是要干嘛?”老鸨吓得花容失色,心疼修缮的钱财。由几个姑娘扶着,却又不敢高声怒骂。
男子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便踏进了屋内。
老鸨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奈何他半分。倘若惹了他,台柱子没了可还怎么赚钱。
这是玉听楼内最大的厢房,住的是京城当红花魁——莫芊。
“阿越……”莫芊正在梳妆,看到他阴鸷的眼神着实吓了一跳,手上名贵的簪子都险些跌落在地。
“人呢?”霜越语气冷硬,十分不善。
“我不知道……”莫芊被他的样子给吓住,仍然鼓足勇气靠近他,“阿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贱人!少恶心我。”霜越直接把她甩开,“从今日起,你要接谁的客我不管,你也少假惺惺地来找我。”
“阿越……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好不好?”莫芊十分耐心地轻言细语道,她不知道他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对她发了脾气。
“话我已经说完了,还请莫花魁不要再作纠缠。”霜越甩开她扯住自己衣袖的素手,脸上表情满是厌恶。
莫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竟然没有勇气上前去拉住他。
她之前还一直盼望着他能来看看她。哪怕就是在台下看她跳一支舞也是好的。
感到背后温暖的气息,莫芊有些不知所措。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阿芊。”
“颖大哥……”女子双肩微微耸动,仍没从刚刚的事中回过神来。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男子声音温柔,很温暖。
“嗯。”莫芊点了点头,扶着男子的手站起身来。
她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一滴清泪滑落。
原来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呵 ,一个风尘女子,谁又会真正在乎。
“今天没事吧?”顾清宁给眼前一脸平静的沈祐衡夹了一个鸡腿。
“没。”
难得,他这次竟只回答了一个字。绝对有鬼。
“是沈三找你麻烦了?”顾清宁小心翼翼问道。
“清清,你相信我吗?”
“啊……”顾清宁有些错愕,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相信我,我一定能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沈祐衡牵住顾清宁的手,放在膝上。
“嗯。”顾清宁点了点头,憨憨地笑了笑。然后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犹如蜻蜓点水,唇却是温热的。
沈祐衡呆愣了片刻,脸上表情越来越高兴,自己的小丫头终于开窍了。
他偏过头,附在她耳畔,声音低哑:“傻瓜。”
花宛正准备过园子却被某人给拦住。某人冲她笑了笑,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过去打扰那俩人之间的你侬我侬。
花宛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另一条路。
“今天又是怎么了?”墨寅摸了摸头,有些捉摸不透。
“这么急找我有何事?”男子快步走入亭中,打量了一下四周,急切问道。
“洵王和他之间有私交,这件事表面是针对洵王府,实则是针对他。”沈云曳分析道,看着池水神色依旧平静。
“所以……”男子站在她身后,等待着她的话。
“所以我要去求他。”沈云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坚定。
“你是不是疯了?这岂不是自寻死路?”男子微微有些焦急,他始终不忍她去冒这个险。
“反正他又不是他,怕什么。”
沈云曳冷冷看了他一眼:“至少我还可以帮他。”
“你……当真要为了他和那个人作对?”
“不然呢?”沈云曳偏头对他笑了笑,温婉动人。
“那……你小心。”男子拗不过她,只有妥协。
“倘若他要是知道了,随时告诉我。”
“嗯。”虽然极不情愿,男子还是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男子看着她淡漠的神色,心却生生地疼。那个他捧在手心里守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孩,终于要离开他了。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她,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夜深了,偌大的沈府归于平静。偶有低声细语,却又迅速消声。
沈祐凌将自己关在暗室研制一类新型机关。这是他昨夜从书上看来,到此刻已初具雏形。
“……斫木为身,约长二尺许,身之首横拴度翼。其空缺度翼处,去面刻定一分……”
正埋头之际,暗室门被轻轻敲响。
沈祐凌微微皱了皱眉。一般这时候踏云是不可能会来打扰他,除非有特殊情况。
“何事……”沈祐凌极不情愿起身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容颜素净,不施脂粉却仍清丽动人。
“……”沈祐凌一时竟愣了。
“二哥,别来无恙。”
“……”
“二哥就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女子笑了笑,看着沈祐凌。
“……”沈祐凌微微皱眉,身子未动,轻扯唇角,“五妹深夜造访,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