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风神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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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日子是暂且安定了，起码只是日前比较太平。
待织田信长回来之后，她曾经有被他单独拎出来谈过话。也许是有人透露给织田信长一些消息吧，她想透露者多半就是浓姬了。
只是这次谈话，却是表明了织田信长的一些个人意愿——这个魔王，希望她能够归属于织田家。
纱代就不知道织田信长其中的思考是怎么样的了，更加不清楚那个足利义昭是否见过过去的穗积，不过还好现在三日月站在她这边，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在被目前名义上的“叔叔”叫过去谈话希望她能够在暗中帮助他得到大魔王信息的纱代在足利义昭面前流露出犹豫之色来蒙混过关，随后也私下悄悄地告诉了森兰丸关于足利义昭目前的动态。
——毕竟织田信长自颁布了“那个”之后，足利义昭天天脸色不好呢。①
“看起来不久又会是战争了啊。”森兰丸听后不由得露出一丝感慨，“虽然说我身为男儿倒是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争会很有热情，但是姬君不会那么想吧？”
自六条合战之后，她和与自己几乎同龄的森兰丸很快关系就转好了。织田信长对于她与森兰丸之间关系的日渐亲密似乎是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应该是她被认可的最佳证据了。
“我的想法应该和许多平民是一样的吧。”纱代叹了口气，微微倚在自己和室的障子门边，“谁不希望能够和平呢？若是时常战乱，受苦的是他们呀。”
“不过……我相信信长公，他会还给这个天下一个和平。”森兰丸静静地凝视着后/庭之中那颗看起来相当粗壮的树木，“这几个月洛阳②的治安已经大有改善，姬君应是放心了吧。”
现在已是夏季，巨大的树木提供了良好的纳凉场所，不少刀侍也难得放轻松了下来，除去依旧在那爱瞎操心的压切长谷部根本没在休息之外，其余的刀侍们就和玩耍的小孩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森兰丸看着刀侍玩耍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也跳动着亮光，就好似在他身上迟迟没有出现的独属于少年的活力突然间苏醒了一样。
“兰丸想去和他们玩的话倒也不要紧？”纱代小声地提出建议，“毕竟信长公今天和夫人一起外出咯，大部分武士这会都在放松呢，也偶尔给自己放个假？”
“姬君！”森兰丸鼓起了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这、这怎么行啦……”
“没事的啦，有童心不是坏事，更何况我和你在织田家之中还算孩子啊。”纱代不由得轻笑出声，她走到森兰丸身后，轻轻推了他后背，“去吧去吧！”
被推得连连向前的森兰丸起初好像还有些扭扭捏捏的，不过很快在以鹤丸为首的气氛活跃者的活跃之下彻底放开了。倒不如说果然是有着倾国姿容的美少年吗？笑起来的威力可真够大的。
纱代只感觉自己真的越来越像为自己孩子操心的老妈子了。
“看着他们那么开心的样子，为父倒也感觉自己变得更加年轻了呢。”
“小乌丸本来看起来就很年轻嘛。”
“但是为父可比你们所有人都大哦。”
“不过你在这里明明就是——唔唔唔！”在纱代还未不满地嘟着嘴把话说完的时候，小乌丸却是靠近了她，纤长的手指并拢捂上了她的嘴。
“似乎是妖怪的气息……”小乌丸细长的眸子朝着和室里瞥了瞥，“而且就在这和室之中。”
虽然纱代很是纳闷向来对敌情并不怎么敏感的小乌丸怎么会比她还要更早察觉，但是此刻不被正对着她和室的那些刀侍发现才是首要任务。
所幸自己平日里都在这个时候有阖上障子门午睡的习惯，纱代这个时候阖上障子门在那些玩得很高兴的刀侍眼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大家也会因为有人要睡午觉而稍微收敛一些。
“是大天狗吧。”
因为气息有些熟悉，纱代分辨了没多久就猜出了来者的身份。
很快在这间略有些空旷的和室之中便慢慢浮现出大天狗的身影来，他看起来和先前似乎并无什么区别，依旧还是那张让她觉得特别欠扁的面瘫脸。
“我没有想到你会认出是我。作为一个人类小姑娘，也是不错的了。”
大天狗身后那巨大的黑色翅膀正在合拢，虽然感觉这大妖怪依旧说话很狂傲，不过也比最开始的时候好太多了。
“不知妖怪先生来访有何贵干？”
“……”大天狗默了默，叹了口气，“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没想到堂堂的大妖怪竟有向人类低头的时候呢。”纱代自然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狠狠地嘲讽了一次。
“小姑娘也算不上是人类吧。”
“但是起码我现在是人。”
“我也不知为何，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处于这个我完全不认识的时空，而唯一能提供我力量的人……只有你。”
深知再这样持续幼稚的争吵是压根没什么好处的，大天狗随之朝着纱代伸出了手。
“哈，这个时代可也有能够提供给你力量的人啊，为什么是我？”
虽然语气嘲弄，但是纱代已经有些迟疑了，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只悬在了半空中没有搭上大天狗的手。
“没有你我无法存活。”
仿佛是掐准了纱代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大天狗又补上了一句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犹豫片刻，纱代还是狠下了心拒绝，“大天狗如今是妖怪——”
“先不要说话。”赶在大天狗开口之前，小乌丸微眯起眼眸，“有人在靠近。”
大天狗皱了皱眉似乎神色不悦，但见纱代没有阻拦也显然意识到了小乌丸的身份，倒是安静了下去。
“姬君，请问现在睡下了吗？”
听见了木质走廊发出的“咔吱”一声，想必来访者现在是双膝跪坐在障子门前。而这少年音她也在近期听了太多次，所以她不会认错，只是向来看起来比较沉稳的森兰丸竟也有名为焦躁的情绪。
“怎么了吗？”
“不知姬君是否记得那个孩子……”森兰丸语顿，随后说道，“我腰间的那把短刀不动行光。”
——啊，不动行光啊。
纱代对他的印象向来局限于一个爱逞强的小酒鬼，这孩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总是拿着一罐甘酒，打着酒嗝。
本是织田信长爱刀的他因为一次宴会而被自己心爱的主人赠予了他所赏识的小姓森兰丸，而在这个和真正的过去稍微有些脱节的时代，她也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森兰丸是有多爱护这把短刀。
她想真正的过去也一定是这样的。但是……不动行光却……
“不动他……怎么了？”
“不动行光他……不见了——！”
纱代睁大了双眼。
要知道远离本体的距离太远而且时间太久的话，身为付丧神的不动行光可是会消失的，更何况他才成形没多久！
说起来今天就没看到不动行光……该不会甘酒喝着喝着就从这里出去了？
无论是哪种设想都挺危险的。
“大天狗，你就在这等我回来。”
“姬君放心去吧，吾在这看着这家伙便是。”
纱代冲着小乌丸点了点头，便一边对着障子门外应了一声，一边匆匆地拉开了门。
*
为了避免惊动驻扎地的任何一个人，森兰丸与她选择的是翻墙出驻扎地。甚至也在共同行动的时候商量好万一时间拖久了该怎么统一口供。
“这下我们也是共犯了呢。”
森兰丸苦笑道。
“现在每分每秒都很宝贵，要跟我抱怨的话就等找到不动行光再说吧。”
“找到了的话就立刻回去，最晚也不能超过日落的时候！”
恰好是岔口，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很轻松。深知再这样两人行动会很麻烦，森兰丸果断地选择了和她岔开的一条路。
“他一个人不要紧吗……”
纱代见他的身影已经融化在还算大好的阳光之中，不免有些担忧。就算他是织田信长十分信任的家臣，但他毕竟还年少，她都不知道森兰丸有没有自保的能力……
不知不觉之间纱代已经走了不少路，本来刚刚还穿过挺热闹的集市，却在眨眼之间变得荒凉无比。
周围杂草丛生，竟是连一处建筑物都没有看到。风稍有刮过，都会激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怪了，她刚刚走的应该是最热闹的地方才对，因为有考虑到不动行光喝完了手里的甘酒会起再去买甘酒喝的念头来着。
是抽泣声，属于孩子的哽咽的抽泣声，飘飘渺渺地传来。
光是凭声音纱代就能认出这就是不动行光，也并非是虚无，毕竟她连属于不动行光的微弱的灵力她都感觉得到。
再往前是一座红木桥，尽头由于被大雾所笼罩所以只隐隐约约看见建筑物屋顶的四角，极有可能会是一座寺庙。
看起来这里就跟不大对劲，从刚刚开始就越来越冷，现在明明都夏季了怎么可能会冷。但是，不动行光就在那里——
“人类，不能再往前走了。”
却是有相当冰冷的声音如同利箭一般，笔直地朝这里传来。也不知声音的主人是谁，声音响起的同时，有一股冷风直刮上她的脸颊。
“把不动行光还给我。”
如果是妖怪的话，她也无所畏惧，因为她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找回不动行光。
“你想必已经发觉这里不是能够久留的地方，若是爱惜自己的性命，那就赶紧回去吧！”
虽然听不出有任何感情，但是话语的内容倒是带着点温度。
“虽然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必须得到那里去。”纱代说着也提起了有些限制自己活动的和服，露出踩着木屐的双脚走过了红木桥。
冷漠的声音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
风骤然间刮了起来，这次刮在脸上也没了那种刺骨的阴冷，多了几分温柔。
余音消失的那一刹那，迷雾之中的寺庙愈发清晰，看来果然是鬼故事中必不可少的破旧寺庙，肯定其中有妖怪呢。
——谢谢。
纱代启唇做着道谢的口型。
光是刚刚警告她不要靠近这里，她便清楚声音的主人并没有恶意，哪怕戴着冷漠的面具，那面具之下却是细致的温柔。
这里的气息相当复杂，微弱的属于不动行光的灵力、无法分辨的但有可能是妖怪的气息、以及——
本来破旧的、内部一片漆黑的寺庙突然被一抹昏暗的烛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是要在这留宿的旅人吗？”
看起来是这个寺庙的主持，他的双眼微微凹陷了下去，双眼充血。看起来个子似乎挺大的，毕竟就算是驼着背也是个大个子。
——有些不妙啊。
木屐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纱代不动声色地移回了视线：“是的，不知能否留宿一晚？有劳住持了。”
“那就请随我来吧。”
住持的人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说起来，不知住持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闯进这间寺庙里来？”
一边试探着，纱代藏在和服衣袖之中的双手也开始有了动作。
“孩子？这倒是没有呢。”住持发出了怪异的笑声，“我倒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人类——”
烛光在顷刻之间消失。
一杆长/枪直接戳向住持，不，应该是显露原形的妖怪的手臂。
如果说只是个人类女孩的力气，根本不可能直接戳穿一个妖怪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起来粗壮无比、甚至看得清皮肤下血液流动的手臂此刻却是血淋淋的。
“凡有旅人借住寺庙过夜，便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旅人的脖子咬断——”轻松挥动着相当重量的长/枪的少女赤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颇有几分嘲讽的意思，“你是野寺坊。”
“哼，你看来也并不是人类……”
“真遗憾，你也没有时间来说遗言了。”纱代冷哼了一声，长/枪此刻锋头一转，泛着独属于金属的冷光，“由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只是野寺坊听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呼、呼哈哈——原来如此，我当真是低估你了，小丫头。”
见野寺坊胸有成竹的模样，纱代微微皱起眉来。现在的她暂且进入返祖，硬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妖怪了，也自然有着妖怪的力量。
——莫非……
在不好的预感即将灵验之时，她的身体周围突然起了一阵风。
这风绝非是平常的风，因为风是围绕在她身边的，仿佛给她立起了一道屏障。
而风的中心，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那是一个面容俊俏的白发青年，长发遮住了他的其中一只眼睛，发丝之中隐约可见缠绕的绷带。而青年穿着略有些残破的单薄单衣，看起来相当纤弱……她没看错的话，这特么是和服的里衣吧？
而他微垂着那只未被遮住的清澈瞳仁，纤长的手指展开，随即并拢，掐住了她的手腕。
“……不能伤这个孩子。”
青年开口了，只是语气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刚刚所听见的声音的主人，这一刻正光明正大地站在了纱代的身边。
而在他的身后，一条龙逐渐浮现出了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风神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