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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亦步亦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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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她就很在意了,本来她认为付丧神们只被自己持有的主人看见,但是药研和足轻聊着事情的情况她也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吧。
还有鹤丸把她拉上马的时候,不止明智光秀,明智光秀身后的士兵都在揶揄鹤丸,这也不可能只是偶然。
森兰丸称他们为刀侍,可以说是付丧神们在这个时代是有实体的确切证据。
“毕竟药研阁下对你也并不是怎么信任呐。”森兰丸毕竟是个美少年,笑起来也有几分倾城之意,“我也并不是对姬君毫无信任可言。”
“喔——”纱代歪了歪头,温柔的笑意挂在了唇边,“那多谢森兰丸阁下咯?”
然而争锋相对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附近加快的马蹄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宁宁阁下,您当心点呀!”
听到这声称呼,纱代神情有一瞬间是凝固的,她看着马匹逐渐和鹤丸骑着的马齐头并进,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拉着缰绳还有些兴奋的女孩子转头就冲她笑了笑。
——宁宁,应该是……那个宁宁吧,那个北政所宁宁,战国三夫人之一的宁宁?!
那一刻瞥见和她所见历史中截然不同的未来的北政所正笑得天真烂漫,抱着她骑着马的该是未来的丰臣秀吉了吧,此刻与她所想像的并无太大差别的青年打量着她,随后微微颔首:“足利大人,在下是木下藤吉郎。”
“叫足利大人什么的也太……”纱代摆了摆手,“藤吉郎阁下太见外了。”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喔,虽然是那些足轻们说的。”宁宁此刻却一点也不安分,她朝纱代这里凑近了些,“传闻说……足利将军很疼惜自己的女儿。我想该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呢,没想到今天见到果然如此呢!”
“疼惜什么的——”纱代张了张嘴,想来还是打住,“父亲也许认为我同母亲有着十分相似的容貌吧。”
当然这句话是她瞎扯的,毕竟宁宁处事还不是很深,半信半疑地也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但是木下藤吉郎并不同,他那探寻的目光都让她尴尬得要死。
目的地很快便到了,织田军在京都就此驻扎下来。在整顿京都的那段时间里,纱代倒是有的是时间来和这些刀侍和对她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好好搞一搞事了。
*
此刻端坐在自己面前正阴沉着张脸的付丧神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那交错的红色绳子,纱代刚想去扯一扯,却被付丧神的眼神给吓得缩回了手。
他微转过头:“你就不应该把我唤出来的,让我一个人待在仓库里不是更好吗。”
“什么仓库不仓库的!”纱代皱眉呵斥他,“别总是那么阴郁啊,大典太。不就是被放置play了很长段时间吗!”
大典太继续扭着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但是其实纱代也知道大典太只是外表看上去很难接触而已,其实他倒是个内心相当温柔的家伙。先前应她召唤而出现在现世的反倒是他而不是三日月宗近。
“那次谢谢你。”纱代提的是先前她被怀疑时大典太现身帮她解围的事情。
“……”回给她的还是那种沉默,只是大典太脸上也没再那么阴郁,“好歹你也算是现任主人。”
“那你可真的比三日月好多了,那家伙啊,大概还记恨着我呢。”纱代想拍他肩,不过大典太还是下意识地避开她这点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他只是……”大典太努了努嘴唇,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立刻又低下了头,“不,没有。”
她也不打算深究大典太怎么会袒护三日月,甚至替三日月说话,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大典太最多只会和三池家的兄弟骚速剑呆在一块。
那把美丽的太刀依旧被搁置在刀架上,无论暗地里怎样施压,甚至散发出付丧神们所喜欢的灵力,刀中都没有浮现出付丧神的身影。
——他一定是真的讨厌自己了吧?但是讨厌的理由又是什么?
这问题她也问不了大典太,大典太平日里也对她爱理不理的,基本总会待在织田军驻扎的这个地方的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正伸长脖子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儿。
近期里,织田信长的正妻斋藤归蝶也来到了这里,如她脑中所想一般,倒也是个平日里安静的女子。不过这个女子也会出现在处理某些事情的织田信长身边,给他出谋划策,看来也是策士一类的角色。
刀侍们也做着和足轻们相类似的事情,诸多的事情正在被筹备,只是每当她想问起,都会被巧妙地避开这方面的问题。
有时候见到鹤丸同明智光秀迎面走来,她只能凝望着那双毫无杂质的金色瞳仁。不能和鹤丸在这种场合开口打招呼,否则他的主人会生疑的,她很是明白。
当然,纱代并没有忘记来到这个时代,必须要做到的就是要获取他们的信任,这就好比一个进入公司实习的职员要经过实习期,而能否留在这里的决定性因素……
“姬君。”到了这个时代的小乌丸化名为鸦,在织田军眼中大约是她侍从的形象,平日里有别人存在的时候大多都那么称呼她,不过这也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先前在平安时代的日子了。
“怎么了吗?”纱代揉了揉因为跪坐而有些发麻的双腿,“这里没有其他人,你直呼我的名字我也并不介意。”
“你打算怎么做。”小乌丸没有说其他话,就那么单刀直入,“不得不说,他们可真是聪明到狡猾。”
“你也这么认为啊?”纱代双手反撑在身后,扬起头,“确实,而且现在要梳理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在这时代待了数月她倒也是发现了许多和原时代不大一样的地方,先前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没完全缓过神,现在倒是能够慢慢收集起来讯息。
比如说她所遇到的药研,按原历史而言该是在足利将军逝去后落入松永之手,后才变成织田信长的刀,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压切长谷部也是,长谷部到现在还是信长的刀,而不是被信长赠给了黑田……唯有不动的历史还在原轨,她还记得森兰丸腰间的那把不动,她不会认错的。
但也不对啊,她记得如果按照原历史,森兰丸和她相遇的这会本应当是个孩子,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呢。
隐隐记得狐之助那家伙在她来到安土桃山时代之前,有跟她说什么「到了那里不要感到惊讶哦,因为会和你印象中历史不大相同……」
那么也就是说,她所处的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是架空的?但是如果在这里改变了历史的大致方向,还是会对真正历史产生影响吧。
盯着面前的热茶不断向上翻着白雾,纱代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又再次乱作了一团。她究竟怎样才能获取他们的信任,究竟何时才能回去,究竟接下来要怎么走……
——时之政府为什么那么坑!只给她指了一次方向,就再不给她任何提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纱代小声咕哝,垂下头,抓狂,“我该信任谁,从谁开始取得信任……”
“冷静点,纱代。”小乌丸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拍了几下,“有那位织田信长的命令在,起码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试探你。”
“可是!”
“不如从他们的首领开始如何。”小乌丸的红唇微微扬起,她才发现,小乌丸直到现在,当真是相当冷静的,“为父可不会把方向指错喔。”
“毕竟……”从背后虚抱了一下还在不安的纱代,小乌丸还是那副慢悠悠的语调,“我也有把你当做女儿一般疼爱呐。”
“……”纱代面无表情地从小乌丸的怀里钻出来。
*
纱代此刻双手搓揉着衣角,身体却是站得相当笔直,头都没垂下来过。她的身边两侧站着的正是那些刀侍们,有些真的就是熟面孔了,不过无一例外都是戴着一副恭顺的面具,实则在面具下露出冷兵器才有的锐利来。
她的正前方正是织田信长,他此刻正悠闲自适地咬着美浓那边进贡的甜柿子。旁边的森兰丸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站在织田信长旁边随时等着被差使的他此刻和织田信长一样悠哉……
纱代可以感受得到森兰丸的视线在她的脸庞上流转。本丸里虽说每日都会接收到来自各个刀剑男士的视线,但是被这样个美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她也会脸红害羞的。
“足利将军秘藏的女儿……是吧。”转眼间一颗柿子已经被吃完,织田信长这才稍微动了动,他眼神示意了下森兰丸,随后转回头看她,“倒也是名不虚传,稍有耳闻,你的叔叔夸你是个难得才貌双全的女子。”
“真的不敢当。”纱代神经蓦地绷紧,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平静,“穗积未能尽孝,更担不起才貌双全的名头。”
话到了这里,眼前浮现的又是真正的穗积和这个时代的三日月平静注视大火的那天,眼眶有些湿润。
“逝者已去,节哀。”现在看向她的织田信长,话语里似有对她的安慰,“你既是出身于武家,就要背负足利氏的命运活下去。”
“穗积明白。”本来纱代只是想逢场作戏,不过刚刚倒是真情流露,也难怪大家的眼神都变了。
“毕竟也是将军的女儿,也不能亏待了你。”织田信长随意拿了个柿子,朝她丢过来,“不过我这里并不收无用之人。”
也就是说,该尊重的还是会尊重,提供对足利氏的保护也不在话下,不过要守这里规矩的意思吧。毕竟现在织田信长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尾张的大傻瓜”,而是掌控着美浓和尾张的大名啊。
纱代算准掉落的路线,稳当地接住。织田信长依旧还是那副悠闲自适的模样,就好像在等着她开口……
“信长公。”她握着柿子的手不自在地收紧,“您把我叫来,似乎不仅仅只是聊天那么简单吧?”
“你倒也是机灵。”
“叔叔并不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纱代面不改色地答道,“想必有什么事情是要避开他来询问我的意见的吧。”
“嗯,确实如此——”织田信长换了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着,“关于你未来的事情。”
“唔——”
“本来打算让你待在你叔叔目前在六条的御所里,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欸?!——”纱代瞪大了眼睛,不过也很快把惊讶的神色敛在心底,“为什么?……”
“你说便是了,比起强制的命令下去,你的意见比较重要。”
短暂地在大脑里衡量了各种利害关系,纱代抿了抿唇。
难怪……难怪她可以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都几乎不怎么见得到那个名义上穗积的叔叔足利义昭。难怪历史上说织田信长是这个时代相当难得的尊重女性的男子,今日见识到果然如此。
“我并不想到叔叔那里去。”纱代的脑中大致还是有对足利义昭的印象的,总觉得是个不大好的家伙,“若信长公乐意,我——”
“就你一个女人?”
她还没说完,就有男声打断了他。声音也相当有辨识度,她稍微转了转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冰冷的金色眸子。
——烛台切光宗。
“再怎么说我也是武家子女,虽然射术不精,但我剑术可不会差。”
笑话,就因为她是女性,就要歧视她的能力?虽然纱代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通常思维,但她还是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接触到她的视线,先回答的是药研藤四郎,“的确,你是我认识的穗积,但是……”
“但是什么?”纱代听到,笑得更加灿烂,话语的温度却是跌到冰点之下,“不至于才离开了足利家没多久,就连在足利家的规矩全忘了?”
“姬君。”药研微微顿了下,“先前同您交手,我并没有恶意……”
“是啊,不过是为了试探我是否是真的足利穗积罢了。”纱代微扬了扬下巴,“就因为三日月宗近……迟迟没有出现对吧?而相当反常的是,从未在我身边出现的大典太光世却是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药研并没有再回答,只是一味的沉默。
“不相信也无妨。”纱代继续笑,“拿出实力来说话就没有问题了吧。”
这次秘密会面自然是闹得不欢而散,不过让纱代感到后怕的是,织田信长竟然全程用看好戏的态度围观了整个过程……虽然织田信长肯定不知真正的穗积已经随着足利义辉而去,但在他面前,她的一言一行……
“唉……”纱代叹了口气,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卷,书卷名甚,讲了什么内容,她一点都没有上心。
“哟,新娘子怎么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