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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未知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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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如堂前树,了然一生,守望家园。
烟雨自知自小命运的不寻常,虽为官家小娘子,母亲早逝,父亲英年被皇上赐死,却从未累及白府,虽有姨娘延续门楣脸面,但自己何不是悲苦交加,这些时日也叹息着自己终归到了及笄之年,恍然若梦。有时也在暗暗思忖,自己对父亲的死太过于执着,逝者已矣,尚且不说父亲母亲是否希望自己背着仇恨过日子,就算知道父亲的死因,下诛杀令的人是当今权势第一人,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又怎可与之抗衡,江山社稷都是他囊中之物,生死大权也是他个人独享,可以不动声色,致人于死地,天下苍生一人的性命在他的宏图大业面前微不足道,如蝼蚁一般。
但,父亲不事权贵,是他用贵臣之礼请父亲入朝为官,三废三设,赐以白府,而自己眼中的父亲,是如此刚正不阿,为官清廉,他怎可这样视父亲的性命如草芥?父亲是他钦点的三品刑狱司提官,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小环看到深思中的烟雨皱着眉头,和脸颊中升起的怒气,便知她又想到老爷被密令赐死之事,这已经煎熬了她十年,自小因为年纪尚小,还不知如何面对,但如今她已出落成一个聪明冷静的女子,对爱憎分明已经有自己的能力去应对和解决,但也因为这样,眼前的这个小娘子越发的不开心,也许因为自小五岁前零星的记忆都是自己的母亲夏素礼和父亲白年光一家温暖而久远的场景,一个四岁没有了母亲,五岁没有了父亲的孩童自小失去的爱和安全感可想而知,加之白府“二夫人”的跋扈和拘禁,让这个白府唯一的小娘子对父亲之死更加在意和愤怒、悲伤、无助,所有的不幸也就归于了父亲之死,因为父亲死后她真正变成了一无所有,孤身一人。所以这么多年,查出父亲的死因,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但她又很清楚,就算查出了父亲的死因,又如何?自己的仇人,可是当今天下第一人。于是,在这深深的煎熬中,难以自持。
看着眼前小娘子所受的煎熬,小环不禁心疼至极。也许,及笄礼成,小娘子能寻得如意郎君,也许能改变她的命运,至此,能够放下仇恨,做一个平淡的妻子,相夫教子了然一生。
“小娘子,二夫人到”门外传来彦觅的声音。
门瞬间被打开,眼前是二夫人和彦觅,还有一个送衣丫鬟丫鬟绿萦,端着些衣物和首饰。
二夫人依旧光彩照人,身上无一处不是绫罗绸缎,金色织锦衣针绣彩雀飞舞于肩部,金丝牡丹斜插鬓间,华艳妖娆,其实她也才不过三十岁出头。这些年,保养得越发的年轻,穿着更以深色调为主,也增添了不少的盛气凌人的气质。
“烟雨,你看,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及笄礼的衣物和首饰,还有宾客名单,这及笄礼是女子必须行的礼,礼成后你就可以出嫁了,你父母早亡,为娘的一定给你寻一门好婚事。”刘氏语调高昂,带着一些不懈但不容置否的语气。
“二姨娘,这些您看着就好,这么些年,哪件事不是您亲自操持,我哪有什么意见?”烟雨语气倒也从容不迫。
刘氏朝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把衣服展开,“烟雨,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你还是亲自穿上,看看合身否?免得到时衣服不合身,宾客取笑我这个做娘的委屈了你呢”刘氏莹莹笑语,不由分说便让丫鬟绿萦把衣物递到烟雨面前。
她是有些诧异的,感觉这次刘氏对自己的及笄礼特别的重视,也不知道这刘氏又在打的什么算盘。
她审视了一下衣服,确实精致,蓝色销金群段,大袖,有莲花饰以领口、袖口,又以饰珠、翠纹之,内有衬里、对襟,全以工绣所制,花样繁复但不失雅致。而发冠也以珠摇镶之,每一细节都是流光溢彩。烟雨也惊叹于如此一身衣裳,倒也不输皇室公主之礼,如今刘氏这般大手笔,希望只是因她看在自己是白府唯一的血脉上而花的心思,而不是别有用心。
“是,姨娘,烟雨会亲自试衣,如有不妥,再遣人告诉姨娘。谢姨娘好意。”
“希望你是真心感谢才是,”刘氏定睛看了看烟雨,语气更为嚣张:“我作为你的长辈,奉劝你一句,十年足以让一个人对放下任何仇恨,你恨杀你父亲的人,恨我,恨你的命运,可知,恨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就如你恨我,但我却是白府的主人,你恨我,却也要顺从于我。”
“姨娘”烟雨冷笑了一声:“烟雨从未恨过姨娘,纵然你禁足于我,待我狠心,我也从不怨恨你,”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不过,我的父亲是你的夫君,这十年,我从未见你对你夫君的死黯然伤神,追忆过你的夫君,你生在刘家,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并不知你为何委身为妾,不过,你从不是一个好的妾,你对你的夫君的死毫不在意,甚至这些年死死地掌控着白府,如此对待我,你就能如此安心吗?”烟雨质问着,毫无表情的望着刘氏。
“我的苦你从未能感受得到,也不需你来感受”刘氏说完便扬长而去。但她转身的瞬间,烟雨终于看到了这么多年来提到父亲时她眼里闪过的一丝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