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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口舌之争 ...


  •   “父亲,父亲……母亲……”
      清冷的光从屋外透射进来,像被惊扰的尘埃。年幼的烟雨在水榭亭前欢快的跑着“父亲,母亲,来追我呀……”
      欢声笑语打破了寂静的夜,白年光和夏素礼在烟雨身后追着打闹,湖面粼粼水波被惊起,涟漪荡漾开来。一家三口的身影也倒映在湖面。
      “母亲,父亲,快过来,到我这边来”
      白年光哈哈地笑着,沉溺在女儿带来的欢声笑语中,夏素礼从旁边的花丛中摘了一朵紫色的花,捉住了烟雨,把紫花插在她的发间,逗笑着烟雨“我的女儿,长大后定是这开封府最美的小娘子。”说话间满脸的宠溺:“不过啊,母亲只要雨儿安康幸福的长大,荣华富贵,美艳皮囊只是过眼云烟,我只要我的雨儿开心就好。”
      白年光抚摸着烟雨的头发,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只要有我白年光在,一定护我妻儿周全”说话间,夏素礼也依偎在白年光肩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烟雨突然挣脱了白年光的怀抱,跑跳着飞奔而去:“父亲,母亲,快来追雨儿,快来啊”烟雨笑着回头对父亲母亲说,也许因为是跑得太快,父母没有追上来,烟雨突然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大祠堂,烟雨好奇的走进去,祠堂内在月光下越发昏暗无光,寂静肃然,烟雨看到对面有蜡烛的光亮,她摸索着走过去,突然看到两个灵位,她虽幼小,但父亲曾教他识得父母的姓名,她看到灵位上赫然写有“白年光”和“夏素礼”的名字,烟雨的表情开始扭曲……
      “不要啊,不要啊……”
      烟雨从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刚才梦到了年幼的自己。
      她起身点燃蜡烛,有些怅然。这种梦魇,已经困了她十年。
      现已入夜,窗外有些下雨的声音,雨打花树,已逢春。
      夜里起梦,是那样的真实,仿佛,她还是孩童时的自己,在父亲母亲的怀抱里被宠溺着,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梦,一直延续着没有尽头。
      她突然打开闺门,没有叫贴身侍婢小环,自己一个人撑着伞,走过白府内一串一串的回廊,去向祠堂。那里,供奉着父亲母亲的神位。
      但她在远处,看到祠堂的门被打开了一角,祠堂里的蜡烛透亮着,照满了整个祠堂。夜深人静,谁会在里面?
      烟雨放轻了脚步,沿着走廊悄然走到门边,她看到里面的人的背影,跪在父亲的灵位前,她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在轻轻的啜泣,她认出那是自称“二夫人”的刘氏。
      “老爷,老爷……”
      烟雨听到祠堂里刘氏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自己的父亲,她有些惊愕。十年来,刘氏是如此的高傲,她不曾见过刘氏如此软弱的在祠堂里哭着低唤自己的夫君,甚至从未在刘氏口中流露过对夫君的哀思,她曾以为,刘氏对夫君的死不会过分伤心,改嫁是迟早的事,也许是因为白府家大业大,她因为不忍放弃白府多年苦心经营的钱财,所以不忍舍弃而弥留白府。她忽而想起,白日里,自己言语里流露出对刘氏对父亲之死毫不在乎时的指责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神色。
      也许,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姨娘,是对父亲有情的。
      “老爷,十年了。我答应你的事情,终于要做到了”刘氏说话间,看着白年光的神位,低声私语:“老爷,只希望你泉下有知,能欣慰一二”
      烟雨听着刘氏喃喃自语,疑惑着刘氏到底答应了白年光何事,刘氏是不是对父亲之死是知情的,正想继续听下去,不想自己的身体不小心撞到了木门,发出了声响。
      刘氏有所察觉,回头便发现了烟雨。
      烟雨也顺势走进了祠堂,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未有只言片语。
      烟雨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刘氏,也静静擦去眼角的泪水,不做声。
      倒是烟雨打破了一时语塞的气氛:“看来,倒是烟雨误解了姨娘,想来,姨娘也是对我的父亲有情的,只是未曾表露,夜深人静时,才到这祠堂独自悼念”
      烟雨说这话是诚心的,也为自己误解了刘氏对夫君的感情而做的道歉,但,并不是原谅了刘氏平日里跋扈专横的行为。
      但不想,擦干了眼泪的刘氏一瞬间丢掉了方才的柔弱,俨然回归到平日里对待人事的惯有风格:“白府小娘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为夫君祈福,本就是我真心为之,怎么在你说来,倒像是我在做戏”
      本人烟雨想为自己的误解而多说几句好话,但一听到刘氏嘴里惯有的说辞和态度,转瞬又气不打一处来,生生把几句好话憋了回去:“我从未说过姨娘做戏,想这眼泪也是装不来的,只是,白府里自称“二夫人”的姨娘,您就不拜拜旁边的这位,真正的白府夫人夏素礼?”烟雨指着白年光旁边自己母亲夏素礼的神位。
      刘氏听到这话后脸色极为扭曲,心想着这几年来烟雨越发的伶牙俐齿,虽然她被禁足多年,因年幼也未敢反抗,倒也是装着顺从,但现在犹自将要成为一个十五岁的成年人,自从那日偷逃出府被发现而被罚后,似乎越来越管不住,虽然语气上恭恭敬敬,但是话语间峰回路转,处处意有所指,针锋相对。
      “跪拜夫人我自有主张,但也未曾见你对我行过长辈之礼”刘氏用鄙夷的神色瞧着烟雨。
      “姨娘,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是妾室,我是妻嫡出之女,怎会给妾行礼?”烟雨不依不饶,但是在她的脸颊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想着自小到大,自己对眼前的这位姨娘恭敬而从命,从不敢与她挑衅,更加不敢忤逆。对她的恶言恶语也逆来顺受,自己最近也惊诧与言语之间和她的顶撞,也许眼前的人也正为自己最近性格的改变而有所惊讶。也许,真是因为自己已快年方十五,再也不想过那种卑躬鞠膝的生活。
      “行”刘氏的脸极为扭曲,“到及笄礼那天,我作为你唯一的长辈,既是二夫人,你便心有不甘也得当着众人行礼”。说完扬长而去。
      而烟雨,独自对着父亲和母亲的神位,一时间哽咽难语。
      她看向门外细细簌簌落下的小雨,铺天盖地而来,似是这世间所有的悲苦,已俨然被雨覆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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