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许流阳》枕闲书卧

14、第 14 章

　　一连为期五天的出差生活，在匆匆的白天与黑夜的转换中一眨眼就过去了。公司又很人道主义地给集体多放假三天放松。一队出差人马说不出的高兴。
　　有家有室的选择了回家，没家没室的就选择在此处或去别的地方大肆畅玩。
　　各人生活自有各人活法，千姿百态，高兴就好。
　　在出差过程中，季成敏和老卞的革命友谊大幅度上升，两人一听到可以多玩几天，兴奋得马上筹划吃喝玩乐路线。
　　流之好不容易才回一次s市，之前离开得匆忙，只和好友周离打了声招呼就离开，面都没有见，就趁着这个机会和周离好好相聚一下。
　　长大后，很多好朋友都不已在身边，是在心里，在心里最柔软的深处。只有当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的时候，才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个人赤诚地陪自己走过的青春岁月，或是每当午夜梦回时，彼此的音容笑貌才清晰可感。
　　相聚说容易也容易，现在交通发达，一张车票的问题。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因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牵绊。
　　两人在一起时都喜欢热闹，又喜欢唱歌，就订了个包厢相聚。
　　流之早到，不想一个人呆在封闭的包厢里，就出来坐在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大厅等着周离的到来。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耳边传来独属于周离嗔怪的声音，连带着肩膀被拍了一下。
　　“你来啦，那我们进去吧。”流之笑眯眯地转过身热情如火地抱着好友。
　　自从高中之后，她们的友谊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疏离过。
　　“哼！唱完歌再痛批你！”
　　“好，服从组织安排。”
　　进到包厢，放下东西，周离点了两人之前常唱的熟悉歌曲。
　　熟悉的歌曲，熟悉的人。
　　当时手拉手深情对唱《朋友》，互相许诺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场景依稀在眼前。
　　时间好像从未流逝。
　　两个人一连唱了两个小时的歌才出来。
　　手挽着手在满是金桂飘香的河堤上散步。
　　周离知道流之在没有事情的时候爱像只蜗牛一样慢吞吞地散着步，所以每次她拉着流之在热闹场合欢腾过后，周离也会放下热闹的脚步陪着流之慢慢走。
　　这条河堤仍是记忆中熟悉的热闹模样。
　　这样的时光已经离去了好久好久，又好像从未离去过。
　　“流之，我要当妈妈了。”耳边是周离充满幸福喜悦的温柔声音。
　　流之突然停下来紧盯着周离的肚子看。过了半分钟才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可是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平？”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周离的肚子。
　　“才刚知道不久。而且穿着衣服更加不可能发现了，傻！”周离好笑地用手指点点流之的额头。
　　“那刚才我们在那么吵的环境中，没事吧？”其实包厢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一关上门，就与那外面热闹的世界完全隔开。
　　她们点的歌是舒缓柔和的，并不吵，只是出来的时候吵而已，但流之担心。
　　“没事的，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不然我也不会叫你去唱歌的。我和刘禹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都很期待的。”
　　“我听说，怀孕会吐什么的，那你怎么都是生龙活虎的？”流之很好奇。
　　“你傻呀？”周离含笑：“没有这么快就有反应的。”
　　周离看着好友小心翼翼又好奇的眼神，越发好笑。
　　“流之，我们当初一起读书，一起来到s市工作，现在的我已成人妻，也已成人母，你却仍没有改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嘛。”
　　“之前你不是和关野阳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抛下这里的一切，离开得这么突然？”
　　还是来到了之前谁也没有提到过的话题。
　　“阿离，你明白吗？”流之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我害怕。当我听到他说带我回他家的时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怕。怕得手脚发软，怕得直接就逃得远远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清幽香甜的桂花香幽幽袭来，路灯明亮如昼，河堤防护栏上的五彩斑斓灯光在光明正大地说着这整座城市夜色的热闹繁华。
　　河堤上，有人戴着耳机听着歌在慢跑，有人在溜着自己的宠物狗，有年轻情侣牵着手依偎着慢慢走着，有年轻的父母牵着小孩在走走停停……
　　一切都是那么的热闹和谐。
　　“呵呵……”流之低声笑了几声：“也许，我就是自私，我从来没有设想过和谁一起建立个家，一起承担责任，一起相濡以沫，一起养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自私得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许谁来破坏我世界的平衡。确切来说，我是怕。他想要一个家，而我给不了。”
　　“阿离，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在惯性这条路上走得太久太远，我回不到正轨，也不想回到正轨上。在我心里不懂家的概念，当你们说想家，说想回家时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那种幸福的渴望的时候，我羡慕，却无法理解你们那种感觉，我有的只是想逃，想逃，逃得远远的。”
　　流之的眼神放空，声音低浅迷离：“我曾经也憧憬过努力过，一家人和和睦睦，有说有笑，坐在一起聊聊天，磕磕瓜子，看看电视……很多温馨又平常的镜头，可是没有一个能实现的。在别人家这是寻常得再不过了的，在我们家，我们有的只是血缘之亲仅此而已，呵呵……对于没有结果的努力，我累了，放弃了，投降了，不奢望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来来，姐姐抱抱。”周离现在能做到的只是给好友一个诚挚的温暖的怀抱，很多事情，不曾经历，不会感同身受。
　　她的人生一直很顺风顺水，不曾经历过流之的人生，周离确实不懂得流之心中的感受。
　　流之现在的岁数不能说很大。可是她早早就经历了很多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禁区，而家就是流之的情感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