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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秣陵噬心妖【十二】 ...

  •   【十二】负伤
      一个纤细的身形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瞧着是位姑娘,至少身上还披着层人形的皮囊。柳眉红唇,纤肢妖娆。
      她眉目流转,微微一笑:“不知诸位道长这大晚上的,是要做什么?”
      任十一握紧了剑:“杀你。”
      姑娘一脸无辜:“为什么要杀我?你们这些蒙着面的道士,难道是要滥杀无辜么?”
      任十一举起剑,剑柄上的剑穗下垂下的索妖铃“铃铃”作响:“无辜?索妖铃遇妖变色,你不是妖女是什么?如何不能杀你?”
      这姑娘咯咯地笑起来:“你说要杀我,却不知你的道友,心里想的却是与我毛三娘共度春宵呢。嗯~”尾音上扬,弯弯绕绕。对着十一说的话,眼睛却是轻挑向方思齐。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这方思齐早就被她勾丢了魂,身子酥了半边,手上的剑也放了下来,一脸痴迷的模样。封子辉一脚踹他屁股上:“没出息的,一只妖精也能把你给迷得荤七素八的。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真丢人。”方思齐冷不丁被踹,毫无防备,直直的摔在了地上,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起身,捡起佩剑低下了头,一脸的羞惭。
      封子辉和任丘对视一眼,同时出剑往女子身上刺去,这女子嘴上说着“道长为何如此对待奴家”,一边却灵活的避了剑芒,反手向封子辉任丘袭去。这妖却是只有五六百年的猫妖,对付两个虽是勤勉却修为不深的道士是绰绰有余,没过一会儿二人便落到下风。二人忙飞身退回去。任十一喊道:“快摆五行阵。”
      所谓五行阵,便是五人站于五角,剑动身移,一人移位则五人全移,在原先的五角上总是要有人的,这五行阵便靠着众人的剑气织成一张剑网,用来对付妖魔。只是现下这五行阵用的却不顺遂,且不说五行阵阵法该由五个修为相当的道人布阵方可平衡,这妖也不是寻常没能耐的妖。
      何云修是五人之中修为最低法术最弱的,因而五行阵的剑气大部分汇聚在其余四角上,这一角剑气最弱,阵威最差。毛三娘有所察觉,便总往他那一角去,招招凌厉,难以招架。其余四人就算有心要帮忙,也无法离了自己的那一角。
      忽然,一道身影横空跃出,手中的剑顺势劈下,毛三娘听见风声转腰之际,已是来不及,剑砍进肉里发出一声闷响,一截乌黑油亮的青丝也慢悠悠落下。猫妖退后两步,手捂着左肩头看向来人,一双美目里泪水汪汪:“这位小道长,你怎么如此不怜香惜玉~”说着又扭头看向五人:“诸位道长,这个道长欺负奴家,你们要帮奴家做主啊~”
      何云修不知自己怎么了,原先还没什么,现下看到这猫妖一脸潸然泪下的娇俏模样,竟从心底生出一丝怜惜来,连带着自己也对那伤了猫妖的来人生了三分恼怒之心。何云修脚不受控制的往前挪了几步,一抬眼正对上一双冷静的眸子,忽然就回了神,一看周围,其余四人皆有些恍恍,心里顿时一惊,这妖真是好生厉害,迷了人的心智来操控对手,想要驱使自己五人与宋师兄自相残杀,打得一手好算盘。
      正想着该如何唤醒其他四人,那边宋仪恒与妖大战一场,趁其不备一剑挑落了她的腰带,一掌将腰带震了五截,对他道:“快蒙上。看不见她便不会被她操控。”何云修急急忙忙的接过,帮自己与众人蒙好。封子辉是四人中最先回神的,何云修刚遮住他的眼睛,他便道:“我刚刚是怎么了?何呆子,你蒙我眼睛做什么?”
      何云修解释道:“师兄,我们刚刚被猫妖迷了心智,宋师兄说只要蒙了眼睛,不看见她就不会被他操控了。”
      十一道:“宋师弟来了?可好可好,我们几个实在不是猫妖的对手,宋师弟来了,成算就大了。”
      何云修道:“宋师兄一个人如何抵挡的住它?只我们蒙了眼,又如何助他一臂之力?”
      封十二道:“嗨,你担心什么。宋仪恒的修为高着呢。区区一只猫妖,不在话下。听着吧,待会那猫妖就要求饶了。”
      他们现在蒙了眼睛看不见,便只能静静地听声音,来判断战况。
      而这厢宋仪恒挑下了猫妖的腰带,毛三娘急急回旋,一手捂住裙钗,气恼道:“你这人好不知礼。如何能随意挑姑娘家的衣裙?”
      宋仪恒冷笑:“我倒不知,还有哪家的姑娘,还多长了条尾巴。”
      毛三娘下意识扭头去瞅自己的屁股,宋仪恒已是出手迅速,一剑刺向她心门。猫妖发现自己的屁股下面压根就没有尾巴,反应过来受了骗时,一柄剑已是直直穿过了她胸口。“你……”猫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宋仪恒拔出剑,猫妖的胸前破了个窟窿,血柱往上喷涌:“我?我怎么了?”说着也不理会她会回些什么,径自掏了捆妖绳,俯下身去困她。
      那妖也不是个省油的,原是看着奄奄一息了,却在宋仪恒俯下身的时候猛地弹跳起来,张嘴狠狠咬在他的脖子上,宋仪恒只觉的一股毒液窜进自己的体内,流入五脏六腑,人也有些昏沉起来。
      那边五人恰恰摘了蒙在眼上的布,看到这一幕,何云修惊呼:“宋师兄!”忙冲了过来。
      封十二冲过来一脚踢开猫妖,削了她的牙:“你这小畜生!”
      任丘伸出手查看宋仪恒的伤,那猫妖两颗又利又尖的牙印深深的陷进了皮肉里,牙印四周已是一片青紫,手指尖也泛了青紫。任丘连忙点了宋仪恒的穴位,掏出丹药塞进他嘴巴里:“不好。宋师弟是中了猫妖的毒了。”
      那猫妖咯咯咯的笑起来,一脸癫狂:“哈哈哈,臭道士,你厉害有什么用,终究是要与我陪葬的。我死了,让你也不得安生。哈哈哈。”忽而又呜呜的哭起来,“我从来不曾作恶,做过的最坏的事,也不过是勾引了一个白面皮的书生,他后来坠河死了,我还为他守了三年的丧。我做了什么,你们这些道士,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封子辉封了她的凤凰穴:“纵然你没有错,可惜你是妖,是妖便总有妖的邪性,纵然现在不作恶,谁又能保证以后呢。哼,你说你不作恶,你对我师弟却下手如此狠毒,又怎么无辜?”
      何云修看着宋仪恒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急道:“十一师兄,宋师兄这样了可怎么办?”
      任丘摸了摸他的脉息,面色凝重:“这猫毒散的太快,丹药也不顶事。我只能给他点穴,让毒散的慢些,只是却没什么能去毒的。”
      “这可怎么办?宋师兄是为了救我们才中毒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师兄,你一定要救救他。“何云修快哭了,越想越内疚,难得的冲远远站在一旁的徐自厚和方思齐发了火:“两位师兄怎么能束手旁观?若不是宋师兄,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师兄们难道就一点也不感激吗?”
      十八和李三十二讪讪一笑:“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我们也没法子啊。”
      封子辉拖着猫妖走过来:“别指望他们俩,他们是顾见善的人,没巴着宋仪恒死都算厚道了,能帮忙才怪了。任十一,我听说本心克本毒,是不是真的?”
      任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过似乎有这么一种法子,却未曾真正的看见过。”
      封子辉道:“现在这样也不是法子,毒液还是会渗进全身经脉,等回去找师父救治怕也是迟了。我看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本心克本毒?”
      任丘略一沉吟:“就依你。”
      封子辉当即便拖了猫妖往一边去。何云修悄悄问任丘:“十一师兄,到底什么叫本心克本毒?我听你们说了半天,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法子。很厉害吗?”
      任十一示意何云修将宋仪恒扶好,自己盘腿坐在宋仪恒身后,给他输内力,解释道:“所谓本心克本毒,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据说是个很有效的法子,只是有些血腥。说是若被妖的毒液给侵入体内,药石无医的情况下,剜了那妖精的心脏,趁着它还鲜活跳动,吞服下去,再将妖精烧了灰,日日泡灰水喝,这样的话,毒便可以解了。残忍吧?”
      何云修认真的想了想:“不。这妖若是不害人,人又如何会这样对他?他是自作自受。只是可怜了宋师兄,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任丘愣了一会儿,笑起来:“师弟说的倒也是。”
      不一会儿,封子辉急急忙忙的用树叶子捧了一小捧血淋淋的东西来,任丘帮他卡着宋仪恒的下巴,迫使他张着嘴,二人合力才勉强将东西灌下去。封十二扔了叶子,看着蹲在一边捂着眼睛的何云修哈哈大笑:“何呆子,又不是你吃,你捂着眼睛做什么。胆子也太小了。”
      何云修闷闷的说道:“我只是受不了那茹毛饮血的吃法。又怕看了之后一不小心把夜食给吐出来遭你的骂,所以只好闭上眼睛了。”
      封子辉哈哈大笑,与任丘一人一边搀起宋仪恒,招呼何云修:“何呆子,走吧。”何云修颠颠的跟上,十二他们经过徐自厚和方思齐站的地方时,只重重的哼了一声,骂了句“白眼狼”。徐自厚和方思齐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何云修想了想,还是客气了一句:“十八师兄,方师兄,我们走吧。”他们二人摆摆手:“不了。宋仪..师兄有伤在身,你们先行一步吧。我们与其他人一块回就是了。”
      待走的远了,封子辉才瓮声瓮气的说道:“何呆子,你干嘛叫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看着吧,待会顾见善就能从他们口中知道宋师弟中毒的事了。跟他们走一块儿,我还怕玷污了我封十二的名声。”
      任丘道:“你何必面子上也跟人家过不去?就算他们不说,一个大活人中了毒,顾见善难道就看不见了?他们也不过是在这观中讨生活罢了,不巴着顾师兄这个未来的掌门难道还巴着你不成。好赖他们见着我俩都还算恭敬,你就不能面子上和缓些?总归你我是在这通天观呆不了几年了。”
      何云修抓到了重点,忙问:“任师兄和封师兄难道要离开通天观吗?”
      任丘点头:“我们确实有此意。当年少时离家上山做道士并不是要修仙得道,实在是因为家中人多粮少,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这些年四处看卦捉妖也有了些银钱,想着再过几年便下山去。”
      封子辉道:“你别说得那么好听。何呆子我告诉你,这山上腌渍事多了去了,什么道士,跟妖也没什么两样…”
      任丘打断他,紧张的往四周看了看:“子辉,慎言。这些话,别乱说。”
      封子辉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我不说了。何呆子,反正,你记得,要是以后你在山上呆不下了,就来找我们,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说着转了话头,“我就是看不得他们那副对着顾见善奴颜婢膝的样子,一点骨气也没有。”却是对着任丘接上了方才的话题。
      任丘也不客气的回道:“就你有骨气。你有骨气别偷偷摸摸的对宋师弟好啊,心里明明对他赞叹不绝,面上却装的什么似的。难道不也是怕被顾见善盯上么?”
      “我…我…”封子辉”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难得的吃了败仗。
      任丘轻叹一声:“子辉,你我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修道,哪有二三十的容颜,眉毛胡子都该白了。还跟些小后生计较什么,安安生生的在通天观呆到下山便罢了。其他的,管他什么事,什么纷争,我们就不要去掺和了。”
      封子辉没说话,半响才长叹一声,说道:“老任,我知道了”。

      四人回了江州通天观。
      任丘和封子辉将宋仪恒搀回他的厢房。封子辉回头吩咐何云修:“何呆子,去水房提些热水,将我葫芦里那一瓷瓶的妖精灰拿出来,泡一碗给宋仪恒喝。”
      何云修依言提了茶壶出去,方出门便撞上了顾见善和他的跟班们。何云修探头看了看他们后头,果然见到徐自厚和方思齐躲在阴影里。何云修心想来的倒真快,面上不显,恭敬喊道:“大师兄,张师兄,王师兄。”
      顾见善难得好心情的冲他笑了笑:“小师弟干什么去吶?”
      何云修将空茶壶举高:“去提水。”
      顾见善又道:“真是个好孩子。听说宋师弟中毒了,现在如何了?”
      “宋师兄现在还在昏迷。情况很不好。现在任师兄和封师兄在里面照顾他。”
      “好,好。你去吧。我进去看看师弟去。”顾见善一步跨了进去。
      何云修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心想着顾见善连说了两个“好”字,到底是在夸师兄弟互相照顾是件值得表扬的事,还是高兴于宋师兄中毒未醒。

      顾见善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当夜便要犒赏师兄弟们。听封子辉和任丘说,往常练手要持续五六天才完,顾见善都是在最后一晚才开鼎的,从没有练手初日便要开鼎的。今日这么反常,傻子都看的出来是因为什么。
      封子辉听着窗外不远处纯阳宫传来的沸腾笑声,又看到躺在床上被灌了一碗灰水依然昏迷的宋仪恒,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恨恨道:“顾见善未免做的太过了,人还没死呢,就开始载歌载舞的庆贺了。”
      任丘道:“好了。人家的心思你管什么。宋仪恒,我们对他也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看他造化吧。云修,你还没见过开鼎吧,带你去见见。你待会就知道,为什么那些捉回来的妖身上要刻上不会消失的记号了。”
      封子辉小声嘀咕:“这有什么好看的,也是害人的东西。”
      任丘一推他:“别瞎叨叨了,诸位师兄弟们都在呢,就我们不在算什么。快走。别当顾见善眼皮子底下的那只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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