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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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红色液柱的高度是一样的，这说明冰水混合物和冰的温度是差不多的。”
黑衣人看着玉管上两道几乎重合的刻线，微微点了点头。赵四海立时眉开眼笑，双眼放光，黑衣人有些意外地感觉自己被取悦了。
他曾见过许多或殷情或谄媚的脸，这些人因为自身的无能不得不把喜怒系于他一身。所以，他们在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或者达成所希望的期许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或惊喜或感激的神色。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像赵四海一样表现得这样明显——多数人的求恳是小心翼翼的，喜悦也是隐忍克制的，他们似乎觉得这样就可以很好地掩饰他们放下身段委屈求全的愤怒与不甘。
而赵四海，不知道是不屑于掩饰还是太愚蠢无法掩饰，他总是像个小丑一样，唱作俱佳。
求人的时候脸上满是浮夸的谄媚，目的达成以后则是明晃晃的过河拆桥得逞的喜悦。他清清楚楚地表现出对自己所能带来利益的臣服，而非对自己这个人。
黑衣人第一次遇上的时候还下意识有种被冒犯的不愉快，所以他给了赵四海一点教训。
现在是第二次。对于不间断不知死活的人，黑衣人向来很有兴趣。所以除了之前承诺的两张银票，他又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赵四海面前。
“订金。”黑衣人原本是想直接打赏给赵四海的，但是他思考了一会以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这是他心情愉快以后一点友好的礼尚往来，他发现比起钱，赵四海似乎更喜欢卖东西赚钱，虽然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决定像尊重自己的乐趣一样，尊重赵四海的乐趣。
果然，赵四海之前还平平淡淡的眸子立时又亮了起来，黑衣人听到他又用那种夸张的谄媚的语气问他货物可不可以不一次结清，而是每天分批给他。
黑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真的被赵四海逗乐了，他心情愉快地颔首道：“可以，你随意。”
赵四海忙不迭地又说了一大箩筐他能想到的感谢地话，但是黑衣人听了以后就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一样一直笑个不停。笑得赵四海都有点说不下去了，麻烦尊重一下别人的讨好可以吗。
“你叫什么名字？”在赵四海有点怨念的目光中，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
“小的叫赵四海。”
“我叫云纵横。”云纵横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三个劲瘦的大字。
纵横四海。赵四海在心里嘻嘻嘻了一阵，觉得自己和这个叫做云纵横的没准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大云兄弟，那你在这喝茶，我先去前面招呼客人啦!”赵四海麻溜地把银票收在自己怀里，欢欢喜喜往前院去了。每天二两银子，未来的一个多月都不用担心东西没按时卖出去了。
现在还是白天，有智能机器人，根本没赵四海什么事，赵四海所谓的招呼客人也不过是一边站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一边和经过的客人闲聊两句而已。
傍晚的时候，店里正要打烊，趴在柜台上的赵四海突然被一阵咴咴的马嘶声惊醒。赵四海连忙起身，阻止了正在上门板的智能机器人，迎了出去。
十几条壮汉眨眼工夫就到了眼前，领头的那个赵四海认识，正是前去报丧信的李常山。
落后他一个马身距离的是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这人有着一双和黄叔郎一模一样的小眼睛，只是他眼神平稳，没有黄叔郎那股“贼”气。赵四海猜测这人应该就是黄叔郎的大哥黄孟郎。
果然，这人甫一翻身下马，目光从赵四海身上扫过，抱拳道：“在下黄孟郎，不知我三弟黄叔郎尸身现在何处？”
“就在客栈后面，小的领你们过去？”赵四海看着他身后一溜气势汹汹的随从，琢磨着应该怎么友好地向他讨要客栈保存尸身用的冰钱。
“有劳了。”黄孟郎点了点头，示意赵四海在前面带路。
赵四海领人到了后院停放尸身的地方，穆小虎听到动静从院子里走出来，还没说话，就被黄孟郎手下人反剪双手拿住了。
看穆小虎像条咸鱼一样被人拎在半空，赵四海忍不住出声道：“黄帮主——”
不过赵四海话没说完，就被黄孟郎打断了：“求情就不必了。我三弟随身只带他一个侍候的人，遇害之前也只他清楚我三弟的行踪。我现在扣下他不过是当个人证，若是我三弟的死和他无关，我自然不会为难他，若是有关，也不会叫他逃脱了去。”
“黄帮主，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要给您三弟的小厮求情，我是想跟您说下，目前为止，为了保存您三弟的尸身，客栈一共用了二十六桶冰，折合成银子是十三两八钱。我就收您十三两，剩下的八钱银子就免了，就当客栈买了挂纸钱，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赵四海一脸不好意思道。
黄孟郎皮笑肉不笑道：“那还要多谢赵掌柜了。”
“应该的，应该的。”赵四海袖着手，一脸殷情地盯着黄孟郎的钱袋。
黄孟郎眼中闪过一抹嫌恶，在众人的围观下解下钱袋朝赵四海扔了过去，不知道是力气不济还是钱袋太重，那钱袋没到赵四海面前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里面的碎银跟天女散花似的全落在了地上。
黄孟郎一脸歉意道：“赵掌柜，对不住，骑了一日的马，手有些使不上力气。”
“没事，没多少银子，我一会就捡起来了。”赵四海一脸真诚地摆了摆手，拿过插在院门口的一盏灯笼，认真地在地上拾着银子。
钱袋里“没多少银子”的黄孟郎脸色青了青，闷声道：“我要没记错，这钱袋里应该有三十多两银子，我同我这些兄弟都要住店，掌柜的帮忙安排下食宿，马匹也要照料好。”
“行。客人稍候片刻，我把这些银子捡起来就给你们安排。”
“小四，你给掌柜的搭个手。”黄孟郎对人群中一个娃娃脸道，声音里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有劳了。”赵四海笑眯眯地和这个叫做小四的年轻人道了谢，然后一脸歉意对黄孟郎道，“我给诸位安排房间照顾马匹都不成问题，只是客栈晚上没有厨子张罗，我的厨艺又十分平常，只能勉力煮水做粥，在吃食上可能要怠慢诸位了。”
“现成的馒头小菜可有，拿些过来佐粥便是，我们也不挑。”站在黄孟郎右手边的手下很是善解人意。
“你们随我一路奔波，怎么好喝粥果腹？”黄孟郎显然也是个体贴下属的老大，并不想这般凑合。
“厨房肉食菜蔬都是有的，黄帮主手下可有能整治的人，可随小的一道去厨房，这吃食客栈只收个菜钱。”
黄孟郎进店的时候，就发现之前帮忙关店的伙计都走得一个不剩。看赵四海神色也不似作伪，一时也不好发作。他这次带的人有许多，不过都是来查明黄叔郎死因的，仵作都带了一个，但是就是没带厨子。
“黄帮主，如果您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小的倒是有个建议。”
“你说。”
“这个小孩之前是伺候您三弟的，也常来我们后厨做饭的，味道还不错，要是现在不急着审他，不如放他去后厨做顿饭，你派人看着就是，也不怕他跑了。”
黄孟郎审视的目光从赵四海脸上划过，又沉默地看了穆小虎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就带他去后厨做饭吧。”黄孟郎最终还是开口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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