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改】 ...
-
“这么说，你的失踪只是玩给我看的？”
郭邵的事，不打听还好，一打听，薛丛笙双眼简直都能喷火了。
卑鄙、动机、愧疚卷进火舌，烧得消失殆尽，脑子里只记得自己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地对涂皓好，结果人家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儿。
“你居然和郭邵一直有联络？！呵，他不就是陪你打个篮球吗？我小时候还不厌其烦地陪你弹玻璃球呢！良心呢！”
“你不是忙吗？我还以为你也就能挤出时间参加参加郭邵的葬礼！没想到人家婚礼你也颠颠儿去了！”
“来，涂皓，你跟我说说，郭邵那俄罗斯老婆漂不漂亮，你不是忙吗？得多漂亮，多高贵，才能把你这个大忙人请去？！”
“丛笙，你先冷静点儿。”
涂皓现在想停车和薛丛笙好好谈谈，无奈车流太多一直别不进右侧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回来那天就说过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薛丛笙哪儿还能听得进去，抬手使劲儿抹抹嘴唇，真恶心，刚刚居然主动亲了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涂皓！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王八蛋，我告诉你，我连喜欢都不喜欢你，少特么的瞎脑补，要不是看中——”
吱的一声急刹车，涂皓摇下车窗，对后车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车停稳后，转头看薛丛笙。
“看什么！难道还要打我？要不是你像狗似的缠着我，我根本就不可能跟你领证！”
涂皓真的抬起手，薛丛笙愕然回神后，脑顶已经挨了一记爆栗，涂皓揉着她的发丝，声音无奈：“怎么老蹦脏字，都帮你改多少年了……”
薛丛笙肺都快气炸了，怎么会被这点儿温情笼络，抓过涂皓的手，指甲带着她的忿忿不平狠狠陷进他的肉里，怒目而视。
涂皓由她发泄，一瞬不瞬盯着她气得发红的脸，以一种和缓近乎缠绵的声音说：“今天，我回小宝贝幼儿园了，看门的大爷已经成了老头子。他认不出我，但还记得我的英勇事迹。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总是欺负你的小胖墩，他有天想抢你的玩具车，我就把毛毛虫丢在小车上，吓得他哇哇大哭，再也不敢抢你东西了。
“还记得园里的那棵大柳树吗？我们小时候手牵手合抱才能圈住它，可今天我一个人几乎单手就把它搂进了怀里。
“我没呆太久，因为小豆包们下课了，园子若是大海，他们就是欢畅的小鱼，不顾过去，不想将来，只没心没肺地嬉戏。
“被撵走时，我恍然醒悟，原来你我早就不属于那儿了。我们和幼儿园道别，和曾经的友情道别，如今想想，上小学后，幼儿园里的玩伴们还剩下几个？
“一直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小学同班，中学同班，大学我们不同校，但依然有联络，直到你在美国音讯全无，我才发现，我们的道别也不过是比别人迟了二十多年。
“上周，我去了你在美国的学校，可小时候我们玩捉迷藏，我就找不到你，现在的你成心避开，我又怎么可能找到？涂皓，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道别，也该说句再见的话吧？
“PS涂皓，你还好吗？”
薛丛笙一言不发。
周围车来车往，噪音嘈杂，但涂皓能听见她喉咙里发出的细微的哽咽声，在他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松开了他的手，翦水秋瞳里荡着震惊。
不知她的大拇指指甲嵌进她的食指里有多久了，一道深深凹进皮肉，发青的弧线赫然出现在她细嫩的肌肤上，他用拇指轻轻给她揉着，“傻瓜，要抠抠我的，男的皮厚。”
薛丛笙抽回手，捂住脸掩饰不断滑落的泪，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某天被自己的骗局感动。
真正皮厚的，是她啊，厚脸皮地去和他做好朋友，厚脸皮地惦记他的遗产，现在居然又厚脸皮地冲他发脾气。
“别把眼睛哭肿了。”
涂皓拉开薛丛笙的手，倾身吻去她挂在睫毛上颤颤巍巍的泪珠，左边的，右边的，温润的嘴唇又细细蹭去她蜿蜒在俏脸上的泪痕，不带丝毫情|欲，只有珍之重之的安抚。
他的吻终于停下。
温暖厚实的手掌捧起她的脸，星眸不瞬：“丛笙，你常常在邮件里问我好不好？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好，一点儿都不好，那四年我过得很辛苦。我不联系你，是因为要是不能相守，空欢喜只会更加痛苦。”
“那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带着哭音问，“你当时要是说出来，我兴许能帮上忙。”
“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真的。”
薛丛笙眼底一片茫然，秀眉皱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涂皓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提醒她：“电子邮件。”
电子邮件，这……是指精神支撑？
“你记忆力真好，那么久的邮件居然还能记住。”
因为涂皓突然失踪，她曾经利用平安扣回溯到他去美国的前一晚，逼着他发誓一定要回国，可他到美国的第二年依然像沉入渺渺大海的沙砾无声无息。
薛丛笙知道她发给他的每封邮件都有打开，所以就想要走温情路线感动他冒个泡，这封邮件是她东拼西凑的，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复述。
“每一封都记得，要不你考考我？”
薛丛笙没笑，倒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说：“涂皓，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一次，由她亲手把心底的“卑鄙”揭露，捧到涂皓眼前。
车厢把世界一分为二，鸣笛声仍能听到，却像是隔了一层水膜，不真切，反是她的心跳和涂皓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清晰得可怕。
“你会原谅我吗？”不给涂皓回答的机会，薛丛笙又宣告，“涂皓，我会保住你的命，不管你怎么想，在我看来就是一笔勾销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看涂皓颈部一跳一跳的青筋，手中的平安扣几乎要被她捏碎，不知是不是幻觉，混混沌沌的海浪声中竟杂夹着涂皓的声音，他说：“我真像个傻子。”
她拿着伞下楼，这回郭邵的事，她开个玩笑便揭过，推开包间门，刚露脸儿，那个先前见过的“桃花眼”突然站起来，拍拍身边空着的椅子，十分热情地喊：“嫂子，来来来，坐这儿！我特意给你留的。”
涂皓在来时的路上提过“桃花眼”的名字，叫白宇。
“弟妹，你离白宇远点儿，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对包厢门坐着的男人，长相粗犷，黑脸上有道疤，看着比他口中的白宇更不像好人。
涂皓笑着给她介绍，说这位是庄龙，让她喊龙哥，然后又指着坐在庄龙身边的男人说：“祁韵文，你喊他祁大哥就行。”
祁韵文气质儒雅，朝她温和一笑，夸了句：“弟妹是漂亮，怪不得白宇这么咋呼。”
薛丛笙没说话，这种时候她只需要羞涩地微笑就好了。
还未等他们落座，包厢门又开了。
“涂皓！”
薛丛笙闻声回头，终于见到了郭邵。
上辈子，她被高利债逼得走投无路，郭邵突然找到她，说他喜欢她二十年了，只要她跟他，钱不是问题。他当时有妻有子，言下之意无非是希望她做他的情妇。
那天她刚刚参加完王莎莎的葬礼，失去挚友的悲恸和面临巨额债务的无助折磨得她精神怏怏，一时没弄懂他的话，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他直诉自己的欲|望，“做我女人，我帮你还债。”
薛丛笙当时想都不想就把茶水泼他脸上，让他滚，完全忘记问他究竟喜欢她什么？
二十年前，她才十五岁，在学校里甚至都没和郭邵说过话。除了名字，其余近乎完全陌生的人，突然跑到她跟前说，他喜欢她二十年了。
薛丛笙心里好奇，所以趁着吃饭中途郭邵上洗手间时，她也离席，站在男洗手间外堵郭邵。
郭邵看到她一愣，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厕所标。
薛丛笙觉得好笑，“放心，你没进错。”
“弟妹，你这是？”
“我就想问问你喜欢我什么？”
郭邵本来还是笑呵呵的，听到薛丛笙这么问，眸光阴沉着突然朝她走近一步。
他身材高大，多年来似乎一直有运动的习惯，脸部线条冷硬，此刻像朵阴云罩在她头顶，令她压抑得透不过气，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阴郁的神色稍纵即逝，郭邵忽然笑了。
“弟妹，这是白宇那臭小子出的馊主意？”
“不是。”薛丛笙又后退了一步。
刚刚在饭桌上，郭邵一直笑眯眯的，就连白宇挖苦他是上门女婿，涂皓都沉不住气，示意白宇说话注意点儿时，他仍可以和白宇谈笑风生，但薛丛笙知道他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她还记得她上辈子泼了他一脸茶水后，他揪着她的头发，铁手像是要捏碎她的下巴，那时正值白雪皑皑的冬季，但最令她感到彻骨寒意的是他的声音，他一字一句警告她：“下回礼貌些，别当我没脾气。”
“弟妹，刚刚的话，我就当你从没说过，你我都是有家庭的人，这样的话提了对谁都不好。”
郭邵说得很慢很慢，每一字都在敲打她，可上辈子他那么凶狠，薛丛笙都敢朝他脸上吐唾沫，现在的他，她又岂会怕？
“我只是好奇，你我根本没说过话，你怎么会喜欢我？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对涂皓说，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威胁人可真畅快，薛丛笙想，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曾威胁过她。
郭邵微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我听过你说话，看过你笑，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薛丛笙。
“还满意吗？”
“……”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涂皓是我好哥们儿，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女人影响我跟他的感情。”
“你放心。”
很快你也会忘掉的，因为这件事在你的记忆中从来就没发生过。
薛丛笙拽出平安扣，紧紧握在手心里，当浪潮声响起时，她知道这件事终将只有她记得。
时间像倒带一样，重复的场景令她乏味，直到包厢门被打开，一个金黄的脑袋鬼鬼祟祟探进来时，她才对要发生的事情有了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