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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识好友 ...

  •   英杰中考的成绩并不理想,上的是本校的高中部,沭县的二中。初中校区所在的地方叫做三匹马,原本这里有一条环线,中央是一座高大的岩石雕塑,形象是三只不同方向屁股却粘在一起的骏马,寓意是:全速奔驰,深化合作,全面发展。沭县的老百姓却为此做了不同的解读:一匹北京告状,又一匹南京要钱,最后一匹下乡撒野。雕像在英杰上初中的时候被正式拆除,环线成为十字路口,原因是为道路扩建。二中的高中部地处偏僻,是城区公交中轴线路的倒数第二站,最后一站是个居民社区,全县唯一的一条单轨铁路线从中穿过,这里在英杰高中时期完成旧城改造,再往西便是城区的边界,这里有宽大的沂河,自然不适宜做扩建,但是也有河港,全县各处的抽沙船,拖运石子建材及各式船只都在此处卸货。
      二中校区中规中距,毫不稀奇,不大不小,不过得看跟谁比,不及县中,却也大过全县其他的学校,其他倒也没什么可说的,英杰也说实在不值一提。学校的东侧有着最古老的商业街,人们都习惯叫它“不行街”,有两种解释:一种说到这就走不动道了,自然不行;另一种说到这一会儿云一会儿雨的,身体就会不行。第一种解释原因,第二种表现结果,归根结底表述的事物深层含义是相同的,这里就是本县品牌最出名,价格最亲民的红灯区,其实这里的官方名字叫做步行街啦!
      凭着英杰的入学成绩,重点班是不必想了,倒也不至于分的太差,择校费是花了不小的一笔,令人气愤的是,明明钱出的不少,最后却花在了那些不花钱进来的重点班学生身上,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世界上还有公平可言吗?师长却会劝慰你,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要再满腹牢骚,这些问题将留给你们解决。照实说,他们也算挺有拖延症的,许多问题都是一拖再拖,不然怎么台湾到现在都没解放?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这等升斗小民所能关心得了的,免得被人家骂作吃速生鸡的命,操国会山的心。
      英杰在知道自己的班级之后,在学校的宣传通告栏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徐荑凝”,中间的那个字一般人都会读错,但他不会,这个姑娘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就是,“我叫徐荑凝,不读yi,读ti。”说完还用笔写在纸上,字迹娟秀,比他的那个“蚂蚁爬体”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这个名字当下所处的位置还不一样,在宣传通告栏上硬的也比其他的字要大许多,和另外九个名字占了半栏,这些就是学校的前十名,她排第八。
      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面色并不和善,看样子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有些纹路,挂着黑眼圈,服饰冷色调,发型保守,绑马尾,无刘海,有些皱皮的手,捏着粉笔,白色的小颗粒哗哗落下,落在手背衣袖上,也不掸掉,字迹工整,清晰明亮。黑板上写着各项规章制度,还有住宿男女学生的宿舍分配情况。之后她清了清嗓子:
      “现在我点一下名,以及再强调几点。”
      英杰听了很长时间,早就有些不耐烦,因为自己被分配的宿舍是混合宿舍,有其他班的学生,去晚了好的床位,很有可能就被抢没了。因此当班主任,宣布结束的时候,英杰第一个领着行李冲出去,奔跑的过程中衣服擦在了门框上,上面的木刺勾出来一根长长的缝线,瞬间就划了个大口子,于是心中暗念:“真倒霉。”
      到了宿舍发现倒也不算迟,大部分的下铺还空着,英杰有些恐高症,在上铺整晚都睡不着,而且家里也不允许,说他睡觉不老实,老是翻身打滚的,万一掉下来,断手断脚算是轻的,磕坏了脑袋,那就完蛋了。英杰睡觉时常会把被子踢到地上,如果地上有水,不干净的话,就会把被子弄脏,时常需要换洗,滚到地上的事情自小到大到也发生过几次,一直记得那次睡觉冷得不行,要摸被子,可惜被子始终是硬的,盖不下来,好不容易使出力气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摸的始终是床板,自己则近乎赤身的躺在地上。与英杰同住的室友们陆续的来了,宿舍也开始吵嚷起来,互相做着介绍,闲扯些八卦。
      二中的男生宿舍每天都是十二个人的床位挤得满满当当,高一学生的宿舍楼更是不吉利,面朝西,背阳,气衰,四周树木高茂异常,若非清晨傍晚,东西两向不进一缕阳光,实属阴气汇聚之所,因而非常潮湿,晾晒的衣物被褥难有被烤熟螨虫散发的肉香,一般都爱称阳光气息,却总带有着梅雨季节特有的真菌大量繁殖而引发的霉味。学了高中的历史教科书,总有人形容宿舍就像三角贸易时的黑奴船,虽说有些夸张,可事实也确有相似之处,小得可怜的人均所属面积,夏天的洗澡水和冬天的洗脚水不知怎么总是漏在地上,在混上黑夜里伴随清嗓的声音却来源不明的浓痰,再加上遍地的各式垃圾,又怎么能说不像呢?焕然一新的例外情况也总是有的,班级,年级,学校为应付上级检查,级别越高,越尽心力,最后被子像快刀切下的豆腐块了,床单像打了玻尿酸的脸了,最丧心病狂的是垃圾桶都没有垃圾了,被洗刷得像做了□□修复手术似的,简直不像活人住的地方,倒像是停尸房。
      班主任许老师教语文,有些学究范儿,教学也严苛,每每讲课都要在教室里滴溜溜地转,为方便走动,特地要求中间位置空出最后一排,使之不能靠墙,观察每个学生的笔记情况,稍有松懈,便严加呵斥,学生们都被搞的精神紧张,课堂气氛自然也不活跃,深深地成了“一言堂”。英杰也有过开小差的经历,只一句震彻地:“李英杰!”连贯一句轻缓地“注意笔记。”英杰的三魂七魄就被震的回归本体,不再漫游天际,只得伏法待诛。知识点一个不能漏,全部都要记下来,各个字词的含义,文章诗词的结构,以及作者所表达的一系列悲伤,喜悦,愤慨,无聊,矫情,蛋疼的思想情绪。
      许老师每天早晨都骑着那辆小破自行车早早地来到学校,比那些开着小轿车的老师来得还要更早一些,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督查那些住校或走读学生的早读情况,因此也蝉联了学校的满勤奖。学生对此事十分厌烦的,因为迟到就要被罚跑步,有时顺时针有时逆时针围着操场跑,成为校园里一道不太和谐的景观,年级主任对此却大加赞赏,然后就全年级推广了。许老师都恶名由此传开,因其教学方式针对性恶劣,必须学艺术人物来做比喻,“就跟那个灭绝师太一样!”有学生这么说,名号也就传开了,大家都觉得很贴切,很形象,很生动,正如她语文课上时常讲的那样。这个诨号有些坑长,讲出来要四个字,招人耳目,之后就渐渐分化为:“灭绝”,这是极为憎恶者;“师太”,这是略有尊敬者。后来,她悄悄地躲在窗后观察自习课纪律时,有人下意识提醒道:“师太来了。”直接撞枪口上,被打了个对穿,这位同学的家长被叫来,只着一件不尊师道的小事,倒也不足以引起家长重视,但,不,绝对不止这个,平时上课开小差,作业没交,某某功课不及格……老师这么一说,后果就严重了,在家长眼中便罪恶滔天了。正如先人有云:要想搞,就先搞,搞完以后理由再慢慢找,谁还没几个黑老底呢。
      华仔的座位离英杰很近,在他前一位的左侧,两人也是室友。华仔的个人形象让人过目难忘,个头高,身体瘦,皮肤黑,面色憔悴,目光呆滞,黑眼圈应该是常有的,只是在他身上不易察觉,如此这般,所以反映出他的生活方式极不健康。
      学校周日下午的休息日很快到来,学生们纷纷像越狱一般奔出校园,几千学生一起出动,校门却开得并不大,一时竟堵住了,于是大家都吵嚷着,挤来挤去,希望自己能够早几十秒钟出去。明天此时正站在撩动了衔接的天桥上,手扶栏杆,一会儿又将胸口贴在栏杆上,低头向下看,犹豫着不知该去哪儿。华仔悄悄地走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使劲摇晃了几下,英杰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他笑嘻嘻地说:“come on, baby. 出去转转,你这样看起来,很忧郁啊!”
      英杰一楞,下意识的反应道“嗯,去哪儿?”
      “跟我走就好。”说完便将手搭在一起接上,咧开嘴巴,露出一排黄黄的牙,牙缝里还夹着中午食堂的芹菜丝。
      两人左兜右转,来到城南一家新开的网吧,这里离学校啊有些距离,9月份的天,暑热并未完全消散,英杰拭了下头上的汗珠,抬眼就看到网吧门口挂着个毛笔写着的牌子,上书“二人同行,一人免单。”
      “你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个!”英杰有些不忿的嚷道。
      “好兄弟,玩玩嘛,对半分?”“实在不行□□,三七也中。”
      “我最多就登下□□,看看电视,对半就好。”
      “你真好。知道吗,我觉得周末不来网吧玩玩,简直浪费生命啊!”
      “何至于此?”
      “生活没意思,没意思,便无意义。”
      “没意思,怎么就没意义了?”
      “生活的意义就在于有意思。”
      “你的这个看法我倒是没见识过。”
      “你没见过的多着呢!”
      “你不会是盗用某个狂人的语录吧。”
      “放屁,这就是我原创的语录。”
      “那你算是个狂士了。”
      “我的说法是不是太哲学了?”
      “哲学的东西都太深奥了,不讨论了吧。”
      当时的网吧全流行着穿越火线这款枪战游戏,满眼望去几乎全部的屏幕都是枪手视角,华仔选好位置,点开页面,杀将开来,要么是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走,准心在鼠标的操纵下乱晃,我是一大群张牙舞爪的怪物扑过来,随着一阵鼠标的脆响应声而倒,鲜血淋漓浸染整个画面。英杰对此并不感冒,一是兴趣索然,二是家长三令五申,不许到网吧打游戏,只许去查资料,反复列举家里堂哥因游戏而成绩堕落的反面教材。此时他更愿意看那些刚下映的电影,或者日后被他称为烂俗,无聊,幼稚的各类电视剧。
      临近傍晚时分,二人便去附近的浴室洗澡。在热气腾腾的水池子里泡了一会儿,直到皮肤发红,额头上的汗水流下,有些迷住眼睛,才起身让搓澡师傅帮忙搓背。洗完来到更衣室,身上的水蒸气遇冷迅速凝结成为白茫茫的水雾。华仔说:“我们像不像刚下凡的仙人?”“哪里!最多像刚出锅的饺子罢了,而且你还像刚刚沾了酱油汁的。”“哈哈哈哈……”
      华仔穿好衣服便开始梳理头发,他的头发留得比较长,后被弄成了浩南哥的模样,那一刻的他好似被古惑仔附体,笑容也轻贱起来,宽大的校服不但没拉拉链,连膀子都没伸直袖子里,直接披挂在身上,强行凹造型,“风衣呀!看到了没有?”从浴室大门出去,我在路边小摊吃了份臭豆腐,竹签剔了剔牙,却还没舍得扔,叼在嘴里,觉得太长,又咬下一截。
      华仔挑了挑眉,又眨了眨眼,说道:“像吗?”
      “谁?”
      “算了,这方面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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