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梧桐》菜盒

4、几人的痛

　　四几人的痛
　　“啪”一个大海碗被重重的放在了四方石墩上，发出闷闷得声但意外的却并没有碎。
　　“每天都是苞谷茬子，咸菜疙瘩，都不知道换个样样吗，你这东西给狗天天吃狗都不愿意吃，我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的赚点钱都让你花到哪去了，是不是又添给你娘家那几个拖油瓶了”要不是上次无意间看见媳妇给了来探望的亲家母几块钱，赵金柱真不知道家里这都招了内贼了，找个往外家贴钱的媳妇，这年头谁愿意当这个大头鬼。
　　“没有，就上次那一回，这你也知道还不是我爸那病吗，你一个月就给我那点钱弄啥都不够用啊”，菊芳有口难辨，毕竟上次是自己不对，没给金柱说，就把家里仅有的几块钱给了出去，让金柱第一次对自己动了手，自己那也是没办法啊，娘家穷弟弟还小，父亲年龄大了，年轻时大冬天给村上看粮食晚上起来冻伤了腿没好好治落下了病根子一直时好时坏的，至此啥也干不成了，上了年龄以后两个腿是彻底不行了，大夏天膝盖肿的都像顶着两大馒头走一步都撕心裂肺的疼，更别说到了冬天那更是受罪，每天都有一种活活要把人疼死的节奏啊，每年冬天来临只要稍微降温，每到晚上后半夜菊芳娘家的院子都能听见她爸疼的歇斯底地哭喊声，这时候她妈只能坐在一旁一个劲的哭，想到这个情景菊芳心理就难受又不敢哭出来让男人听见，可这些给自己男人说也没用，他只会认为自己是还想着娘家人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变着法子要钱，可自己就给了那一回啊，开始嫁进来的四年，就生了三个女子，没生上男娃，婆婆和金柱天天的埋怨直说都是自己没用生不出男娃还害他们在外面丢脸，外面有些疯言疯语自己也知道一些新社会谁也当不了真，自己在这个家也更没有了说话的余地了，几年前更是出了那件事，自己一个嫁进来的外来媳妇还能跟人家一样去说是自己公公做的事吗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吧。
　　“嫌钱少”知道自己媳妇给娘家贴钱后每次金柱都算着给家用。
　　“我啥也不跟你说了，家里的钱你也不要动手了，你每天就负责屋里那几亩地，再把饭做好就行了，大妞也8岁了，也大了让她帮你把几个娃看好，在把家里收拾收拾就行了，妈也年龄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就让妈歇下来享几年福吧。”
　　“村里的好些这么大的孩子都进学校了，咱不送大妞去吗”这时候的乡上已经开始建起了学校，越来越多的人也知道文化人肯定将来更能脱贫都开始把家里的孩子往学校送。
　　“学啥学，有啥用，学了也是将来嫁到人家屋里了，跟你有一毛钱关系，还不如把那点钱省下来留给自己养老用”。赵金柱现在完全把钱看得比命重了，自己好好的儿子就这样突然的没有了，难道真是上一辈做的孽报道自己身上来，将来要真是断子绝孙了，那只有把钱抓在自己手上才是最重要的。
　　“马，马”离石桌不远的小板凳上放着一个小碗和小碟子，脏兮兮的小孩子坐在一边，这是赵家老四赵春林的专用饭桌，等到赵春林三岁慢慢自己会走以后吃饭一直就被单独的放在这，这是赵金柱要求的，家里其他人也都没有任何反驳。菊芳知道家里几个都不待见这个孩子，心里虽有些说不出的心疼但也没有说多余的话，连这个名字都是生产之前取好的。
　　菊芳没回头也知道孩子在叫自己，发音不准，自己和家里人都没有交过他说话，想来也是听自己女儿叫自己学下的，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看见一边金柱一脸阴沉的看了这边一眼扭头出去了，也哎了一声就转身收拾桌子，让大妞二妞去洗碗，自己一会还要下地呢。
　　急急忙忙的就拿着竹笼和锄头往外走，隐约还能听见院子里那一声马字的声音，心里猛然间涌出一阵潮湿的不舒服感但还是拉上门走了出去，两年多前金柱就到乡上去做活了，说是家里娃多乡上能多挣些，但自己也知道是受不了村里那些人的眼神所以想离得远远地，家里的所有事情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了，上一回也伤了身，也是一直小病不断，一直在吃中药，其实还不是抱着希望能再生个儿子能让全家抬起头在村里做人，但是身上脏东西不断，像上个月一直拖拖拉拉十几天才完了，现在还有些不舒服，还是得天天的忙。
　　翻了一筐地，直起酸痛异常的腰揉了揉，准备在摘一把青菜，刚走了一步就感觉肚子里边像肠子搅在一块一抽一抽的疼，把东西放在一边坐在地上抱着肚子想缓一缓再说。
　　“菊芳，菊芳，咋坐到地上啊，现在天气虽然不是很冷但地下的寒气还是重，女人家家的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子啊”说话的女人李雪梅比菊芳大几岁，嫁的老公跟赵金柱家算是本家，平常见了面也称呼声雪梅嫂子，看见菊芳坐在地上抱着肚子把头埋在膝盖上就关心的问了一下。
　　“没事，疼了有一阵子了，可能肠胃上不太舒服”坐了一下还是没缓过劲抽的脸都有些发白了，说话都有些抖。
　　“咋能没事，你看一这脸都刹白的，不行走，嫂子扶你去卫生所看看，别再托出事了”。
　　干活一般都穿的深色裤子，坐在那还没看见，刚把菊芳扶起来拍土时才发现地上有一丝血迹。
　　“菊芳，你这来小日子，自己咋都不注意呢”
　　“啥”，菊芳有些不明白李雪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