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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那家丁见阿寒进来了,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正上方气的面如金纸的孟相,仿佛不知该不该继续。
      “打!!”孟相大声喝命,他气的都不由咳嗽几声。
      阿寒忙扑上去,这一板子实实的打到了她身上。
      阿寒哭道:“爹要打弟弟索性连我也一起打了吧。长姐如母,弟弟做出这等事来,也是我平日管教不严之过。只是打死了我们事小,爹爹切勿因此气坏了身子。”
      “你且让开!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孽障!都不要停!给我打!”
      又是一板子狠狠打在了阿寒身上。那板子是实木的,狠狠打一下子,身上都能青一块。“孟令仪”的那个身子怎么受得了。不过两下,阿寒便觉身上火辣了。
      “姐姐…不要....管我了..”孟淳熙用嘶哑的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声。
      “姐姐陪你一起。”阿寒抱住孟淳熙,任其他人怎么拉就是不肯分开。

      “你们这一个两个是要气死我不成!这孽障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来!我若今日不好好训诫他,他明日若做出更厉害的祸事来,又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先祖!”孟相拍桌而起。
      说着就要让人上去强将阿寒分开。

      “老爷且慢!”只见孟夫人从外急急忙忙赶来。她上前急忙又是一把保住要落下的板子。家丁一见是孟夫人忙不敢再打,都退到一边。
      孟夫人抱住孟淳熙,口里只喊道“我苦命的儿啊”,她见孟淳熙身上这幅惨状心里是又急又痛。
      “老爷管教儿子固然是应当的,只求老爷看在夫妻的情分上,暂且放过他吧。我已经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老爷若打死了他,我也便同他一起去了的好!”
      只有这一个儿子,孟令仪见着了不由冷笑。娘确实从小到大都是只疼爱这一个儿子的。
      “是啊,求爹看在弟弟年幼不懂事上,就绕过他这一次吧。他此后定是不敢了的!”阿寒也在一旁求情道。
      “老爷,我们都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是他死了,又谈何光宗耀祖,血脉传承。”孟夫人哭着说道。
      孟相听后在椅上坐了,半响后长叹了一口气。
      “孽障!这次看在你母亲和姐姐的份上先饶了你!下回再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孟相挥了挥手,似是不愿再说。

      阿寒见状忙叫了丫鬟来将孟淳熙抬了下去。孟夫人一路跟着,阿寒在一旁不停劝解,这才止住了泪。
      “好孩子。”孟夫人握着阿寒的手,宽慰的擦了擦泪。
      “母亲今日也累着了,快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看着,您且放心吧。”
      孟夫人把诸事都细细嘱咐了一番后才走了。
      房里只剩阿寒和一旁飘着的孟令仪。阿寒当即叫了个丫鬟来看着,自己去打外间的榻上小憩一会。
      于是房里只剩孟令仪了。
      孟令仪飘到孟淳熙的上方,看着他那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不免有些出神。她是讨厌孟淳熙的,但无法否认,他是她亲弟弟,他们毕竟血脉相连。

      *

      孟令仪讨厌孟淳熙。
      她本是孟相独一无二的血脉,整个孟氏家族的掌上明珠。
      就因为孟淳熙的出生,所有的好玩意,好东西,都要给他先挑,都要分他一半。
      她为此大吵大闹过几次。
      开始大家都还哄着她。后来,也就没有人理她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身上。
      她哭闹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

      “且随她去吧,这样刁钻的性子,以后婆家可怎么办?”孟氏说这话时脸色有些阴沉,她正在给孟淳熙哺奶。
      孟淳熙拱在孟氏怀里,吧唧着嘴,懵懂乖巧的样子。
      孟氏见孟淳熙如此,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她面色红润,整个人都散发着慈母的光辉。

      孟令仪当时还小,却也不傻,能看得出亲疏来。

      孟氏对孟淳熙十分上心,坚持要亲自哺奶抚养,不用外面的奶娘。
      想来十月怀胎,如今正想和儿子亲近一下,又怎么会让外人来分离他们的感情。

      但孟令仪从小喝的,是奶娘的奶。
      她的幼年是被奶娘养大的,孟氏几乎没有抱过她,更别提被孟氏抱在怀里温柔轻哄。
      她那时还经历过战火和逃离。

      孟淳熙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他一出生,便是安逸富贵等着他来尽情享受,大家都还拼命的要把最好的都给他。
      “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这才是长姐该做的。”
      所有人都这样说,特别爹娘。

      大家都喜欢弟弟,不喜欢她。
      孟令仪小小的心里全是这样的念头。

      “我才不要弟弟!他什么也不会!只会哭!烦死了!我不要弟弟!”

      小小的她抹着眼泪跑开了,她不敢去看身后爹娘的眼神。
      一定是责备,或者“不懂事”的斥责。

      大人怎么会懂小孩子在想什么呢,她有点委屈的想。

      每次孟相回家先唤的,一定是“熙儿”而非“阿毓”。
      每次,她都必须把好的东西让给孟淳熙,就因为她长姐,这个该死的身份。

      孟淳熙不过是比她晚出生了些罢了,凭什么,他就能得到这所有的特殊的照顾。

      而就因为,她是长姐,她就必须把一切让给他,包括孟氏和孟相,还得虚伪的说自己心甘情愿。

      她做不到。

      孟淳熙比她小,他还是个团子的时候就知道跟着她跑了。
      看着他蹒跚学步,她就故意拿了他讨喜的玩意去逗他,然后飞快的跑远,听着身后“扑通”的一声,她才觉出心里些许快活。

      她就是要欺负孟淳熙,看他只会跌倒在地上没用的哭,然后在把他喜欢的,全都弄的稀烂。
      听他更大声的哭出来。

      然后,她在他面前得意的大笑。

      她那敏感扭曲的心才觉出些许安慰。

      她不是个好姐姐,她几乎没给过孟淳熙好脸色。

      从小到大,任凭孟相和孟氏如何去劝骂,她那些顽劣的脾性也被消磨了许多,唯独这件事,她从未变过。

      她一点也不喜欢孟淳熙。

      *

      当日下午,孟淳熙便醒了。
      他一醒来便见“孟令仪”在他身边,正拿着把小扇子,替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散着暑热。

      “可算醒了,我的小祖宗,以后可小心些吧,别再叫父亲发现了….”阿寒见他醒了,欣喜万分,不由拿着帕子擦了擦眼。

      “姐…”孟淳熙看着长姐发红的眼框,有些动容。
      他不过是被打了几下,长姐便对他如此。

      孟令仪冷笑。
      那个冒牌货对孟淳熙去勾栏瓦肆,并不教骂,反倒隐隐有诱导之意。
      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那个傻小子还真以为冒牌货是真心对他好吗。

      忠言逆耳利于行。
      孟淳熙那么笨,怕是一辈子都不能明白了。

      “姐,你刚刚大可不必巴巴凑上去,我身子硬朗,打两下没关系。你们女孩子家的,娇弱的很,经不得打。”
      阿寒帮着孟淳熙翻了个身,侧躺在床头,还在他身后垫了个软软的垫子,靠着舒服些。

      她用扇子敲了敲孟淳熙的头,道:“说什么胡话。我就你这一个弟弟,你挨打了,我心疼。”

      ”姐…”孟淳熙感动极了,“你对我真好。”
      阿寒轻笑,道:“长姐之前对你不好吗?”
      “姐…“孟淳熙看了看孟令仪的脸色,神色有点呐呐。

      “虽然都是长姐,但我更喜欢长姐现在的样子,长姐不要再变了好不好….”
      阿寒的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她勾起唇角,神情明明是笑着的,但孟淳熙却始终觉得那里面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放心,长姐以后会一直都这样。”

      孟淳熙并未想太多了,他点点头,有点开心,“嗯。”

      “好弟弟,再躺一会吧。”阿寒拿手拭了拭他的额发,“瞧这小脸都发白了。待会母亲过来了,得多心疼。”

      阿寒又替孟淳熙搭了件毯子,然后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她在外屋小声吩咐了些什么,语气柔和又小心。

      孟淳熙听着阿寒温柔的语调,弯了弯唇角。
      他合上了眼,感觉有些困倦。

      但身上却汗津津的,睡着难受极了。
      他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子。

      没过一会,周围便冷了下来,他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孟令仪的周身,正散发着丝丝凉气。她在床幔上方转了几圈,凉气越发冷了。
      见孟淳熙睡了,她便悄悄飘下来,搭在床栏边。

      孟淳熙吧唧几下嘴,似是睡的很安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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