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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挣扎 ...

  •   师侦营。

      高城站在办公室门口,刚拿了政委给的资料,不知怎的一脸暗火。
      背后的小宁小帅,俩小脑袋看着他扯着两张A4的大纸硬是要放进小了两号的文件夹里,疑心营长是不是最近去医院照顾人太累,脑子进水了。
      小宁忍不住上前:“营长你咋不把资料折起来放呢?”说完就要帮他,“这样才放得进去嘛~”
      莫名的一团火,高城冲着小宁就是一声吼:“老子就是不喜欢折!!”
      拧开门,进去,反手关个山响。
      小宁愣愣,问背后的小帅:“营长……他怎么了?”
      小帅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
      “我惹他了?”
      小帅回以无比肯定的点头如捣蒜。
      小宁很茫然。

      高城坐在办公室里,猴子变成了牛,大口喷气ING。
      折折折,这字儿怎么这么烦,蚊子哼哼似的~!

      这过了也有差不多两周了,袁朗那伤还就像跟高城过不去似的总不见大好。老A时不时有人探病,一来就夸吴哲大硕士最近本事见长,过不了多久看来你这个老A队长也得甘拜下风之类的,搞得高城十分郁闷。

      那天已经很晚了,高城留守医院。伤口不能沾水,洗澡成了大问题,高城就拿了热毛巾给袁朗擦身体。
      死老A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好像定住了似的,表情奇怪的安静,忽然的就自言自语说,高城……你知道血快流光了,是什么感觉么?……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忽的一转脸,说,这破医院什么味道,难闻,明天给铁头说回队里去。

      高城一脸黑线……得了你就A吧。

      “你伤还没好给人省省心行不行!队里队里……你不回队里得死啊!”
      高城的潜台词是觉得,有那必要么,这伤疤还没好呢就想回队里。隐隐的心里就站着个鬼影子,左手一锄头,右手一朵花,不偏不倚的,一副高级知识分子的酸面孔。

      可袁朗就那倔脾气,倔起来许三多都没得比,非说动铁路要回去不成。不出意料的,铁路对于这个变态的无理要求十分火大,说伤好以前军令不准袁朗踏进A大队半步。
      不抛弃不放弃,这死人继续向院方申请,医生居然同意了,但是只能坐着轮椅回家休息。
      袁朗摊摊手。算了,回家就回家吧。医院的新闻联播他已经看得快呕苦胆了。

      于是打电话给众老A说让他们来家里聚,很久没看见大家了。而且才立了军功,也得放放假不是。
      于是顺理成章的,晚上一大帮人约好了要去袁朗家,还有那大硕士,名曰探病,实则海吃,这死老A居然一脸无耻的让自己去帮忙做饭。高城听了就一肚子窝火。本来想拒绝,想想老子光明磊落。去就去。

      军区大院。
      袁朗的两层小楼。

      “队长~!连长~!!!”三儿的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音乐学院上上声乐课,抒情男高音应该不成问题。
      “来啦?~”袁朗微笑着早在门口迎接了,虽然已经回家,可身体仍然虚弱,坐在轮椅上轻轻说话小小动作,不敢放肆。
      一队人马啊,一二三四,兴奋得一排白牙明晃晃的三多,紧接着拉着小手放不掉的小酒窝深深的成才,然后是齐桓,脸上“一副此地我来过巨熟”的表情,然后是这个这个薛刚,那个那个徐睿,C2C3……
      走在最后的那个人……
      看起来黑了,瘦了不少,脸色疲倦,但是精神不错,进院门的时候耳朵里塞着白色的iPod,或许是觉察到了谁的目光,抬起头来,一只手伸去耳朵里扯掉一边的耳塞……
      那眼神,仍是如此清澈,从来不变……
      于是傍晚的半空里似是有两条线,悄悄的彼此交汇。

      “队长。”清澈的眼睛站在面前,浅笑了。
      袁朗定了那么两秒……
      和想象中一样,他好好的。

      觉察到自己的走神,袁朗眨眨眼睛,冲着他笑起来。
      如果你见过冬日里的暖阳,你一定不会相信,此刻浮现这般明亮笑容的,是一位堪称史上最无人性的变态老A中队长人称狐狸的袁朗。

      恰巧从厨房出来的高城,全程目睹了这一“奇迹”……

      觥酬交错,一屋子爽朗的谈笑声。无非是说着最近训练的新情况,这次立军功的伟大表现,敌军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和东家长西家短的无聊八卦……
      高城身边,左一个许三多,笑呵呵的噼里啪啦乱飞着小唾沫,右一个成才,羞羞答答的听着三儿无限真诚的吹捧凹着那小酒窝,齐桓那哥儿几个,更是上上下下呈环绕赤道状的夹菜,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着高副营长的手艺真不错……高城无话,自己点了烟,猛的吸上两口,烟圈儿很大,烟雾很浓,遮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不看吴哲。

      吵吵得慌……人说一个女人当500只鸭子。一个男人THREE&EIGHT起来应该是一个庞大的鸭子军团。高城的脑子被嗡嗡得不舒服,借口说去看看汤好了没,起身走去厨房。
      三儿站起来,“连长~!我跟你去~!”。
      “你们多久没见了你你好好吃你的去~!我这儿忙呢~!瞎掺和完了添乱~!”别扭的,高城甩下身后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顿的三多,径直去了厨房。
      再由厨房外的小门,绕去了屋外……

      灰色的墙壁。恩。是袁朗的颜色。
      还有简单的床和家具。书房经过改装,俨然已经成了军火库。
      另一个卧室,大大小小的健身器材。恩……是那烂人的风格……。
      吴哲早就对这军区大院里的小楼好奇不已了,上次和袁朗执行任务,N过其家门而不入,不能满足他八卦的私心,一直都是他残存的怨念,今日一见,果然处处都是这个人的痕迹,灰黑白,旧旧的,空空的,简简单单,明明朗朗。
      只是满房间的找,都不见有一张照片。恩……不自恋是好事。
      吴哲拿起桌上放的两张CD,不出所料的小野丽莎,正准备拉开抽屉看看还有什么好玩意儿,背后的声音便鬼一样响起来。

      “怎么?抄家还是行窃啊?”那个烂人的声音,虽则有气无力,却亦是掷地有声。
      “吓我一跳……!拜托您以后可不可以像个人类一样有声音的走路……”话痨本质,这是吴哲在紧张或者惊吓时的条件反射。
      袁朗笑了,“一紧张那嘴巴就跟连珠炮似的……这个毛病可不好,容易被敌人识破。”
      就连这小小的毛病,也丝毫未改。
      袁朗甚至有些喜欢起这次受伤,让他发现很多原本都快审美疲劳的东西,又重新变得有趣。
      吴哲知道是说错话了,放下CD关回抽屉:“您的品位还是那么分化强烈。”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想小野女士要是知道有您这样一位歌迷,估计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巴萨诺瓦唱成了摇滚……”说完,看着他的眼睛。
      大病初愈,他很憔悴……
      心里一揪……!他仍然忘不了自己的过失。吴哲的眼睛,瞬间有一些失神。闪烁着,却也轻笑了。

      “行了别贫了,大家都开始喝酒了,你也快去。”袁朗看着他,或许只有老天才发现得了他眼里的那一丝丝宠溺。

      高城在花坛抽烟,看见窗口边的两个灼灼身影,一个推着另一个,消失在视线里,使劲的咬了咬牙,把剩下的烟屁股扔到地上,大脚一踏,压下去,拧烂……

      已经是深夜,齐桓催着一帮臭老A赶快上车,说再不走铁头知道了有我们受的。
      大家都依依不舍的往外走,末了,许三多还握着袁朗的手说:“队长,你好好养伤,我们再来看你~!”袁朗说好那我就不送了,和大家挥别之后,想起高城还在厨房里忙活着洗碗,便转身回去。

      吴哲被三儿几个簇拥着,和袁朗背道而驰的,也往外走。
      夜晚风凉,他摸摸自己的脸,忽然想起大话西游的最后,悟空看着至尊宝和紫霞在城楼上拥吻的样子。心里一阵纠结。

      笑,我有那么落寞么!

      自从回到队里来,不是三儿天天的感化教育,吴哲根本不会意识到那一次在战场上,自己对待那群穷凶极恶的敌军的模样,像极了强烈的杀之而后快的魔鬼终结者。
      他不禁失笑。
      队长啊队长,我这算不算是步你的后尘?

      塞上白色的小耳机,吴哲回头,看着小楼里温暖的灯光。

      小生这厢有礼,祝二位,春梦了无痕……
      我也得照顾那群永远需要我照顾的东西了。
      哎…………
      妻妾成群~妻妾成群哪~……

      乒呤乓啷一阵乱响,袁朗慢慢挪着轮椅,看高城正在收拾那杯盘狼藉。
      “小心点儿。”他很开心,可是不晓得高城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诶你开酒干什么~”袁朗看着他拿起子,奇怪的问。
      “买那么多,没人喝不浪费喽?!”高城一起盖子,坐在沙发上就对着瓶子开吹。
      袁朗看看他,沉默一刻,随即:
      “我陪你喝。”说完伸手去拿啤酒。高城连忙一只手挡过来。
      “别!你那伤能喝酒吗?!那玩意儿少招人心疼你~!”
      袁朗看着他扭着眉头直看着自己。笑道:
      “我什么时候有这福气了……”
      “没。”高城抢过话头。一摆手,往后靠在沙发背上,迅速的,他的表情在袁朗的眼睛里,变化无端……
      “有那大硕士还轮不着我。”
      高城说完。眼睛并不看他。

      忽的进来一阵风,呜呜的似在说话。窗子被拍打得噌噌响,震得人似是有些心惊。

      两人。没有说话。
      一口一口,很快的,几瓶青岛就见了底了。

      静默。静默得都能听见呼吸声。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
      高城甩过来冷厉的眼神:“袁老A你~你这算个啥?!啊?!有贼心没贼胆?!”
      袁朗深呼吸,伸手想要把剩下的酒拿走,怎奈坐在轮椅上,伤口撕扯,够不着。
      “放着!……”高城拦住他的手。
      袁朗收回,眼睛看着地面,不再说话。
      “你少来你~……我算是看出来了~!就你那~~啊~~和那硕士点暗流~~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呢是吧?!”高城无奈,忍了这么久,将门虎子的骄傲比不得那花花草草,不是这么随随便便两盅自来水浇浇就完事的。
      “高城……你可能有些误会……”袁朗平静着自己,慢慢的说。
      “别跟我那儿扯什么舍身取义的鸟道理~!……我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
      袁朗沉默,仍不与高城对视,许久。
      “……我无法解释……”
      “还解释什么?啊?我什么时候需要你解释了?”高城指指自己的头,“我有脑子,我知道
      ‘在乎’是什么……!”
      “如果你是指我对他的关心……或许是多了一些……我承认……”仍然不看他,是不看?或是不敢?!
      高城想到这儿,忽然起身,身体重重的压过去,把困在轮椅上的袁朗逼至墙角,眼中的明火,轰然灼烧起来……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尔后的动作,任凭料事如神的袁朗,也断然想不到……

      身体“嗖”的顿觉凉意,回神时,身上的衣服伴随着撕扯已经被拉开大半,深红的伤痕触目惊心……
      “你的关心就是贴上你的命?!”高城的牙关紧咬,自嘲似的,他愤然沉吟:“感叹啊……!大爱无疆~……!”听顿片刻,“你快赶上他妈耶酥似的慈悲了……!”没有怒吼,亦并非狂躁,可字字泣血。
      那双眼睛既而转回来,滚烫的的焦灼着,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袁朗!……”他看着他,他却没有看着他,
      一抹骄傲的冷笑骤然的浮现在高城嘴角,他从不挑衅谁,除了眼前的这个。
      “老子不当你炮灰……!!”

      狠狠的,高城摔掉手中紧捏的衣角,蓦然转身,扬长而去。

      留下昏黄灯影里隐然颤抖的另一个人,别过脸,闭上眼睛,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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