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亮之初》晴悠

7、第七章

　　蓁蓁没有想到，就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一次摩托车，她会被老师找去谈话。
　　虽说她平日里端正的品行让她很容易就解释清楚博得了老师的信任，但是在同学中间居然产生了一种“班长交了不好的朋友”的传言，甚至更严重的，还有说她和“流氓”早恋的。
　　她哭笑不得，却也不能说这种想象太过于不切实际，因为的确有存在手牵手一起回家的小情侣，她也亲眼目睹过。
　　（虽然以成熟的思想来看，这些举动只不过是青涩的扮家家游戏，但在那种年纪的人心中这算是他们爱情唯一的表达方式）
　　班主任的怀疑可以被抹去，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对于形形色色的传言她难以全部澄清，有些只好放任自流。

　　下课时间里，又一个打听事情来龙去脉的从蓁蓁的位子旁边撤离，搅得她心烦。
　　心烦则意乱，导致她做错了很多事情。明明该上去维持纪律的时候因为发呆而没注意到班级无人监管，吵杂声一片，班主任进来的时候明显地露出不悦神色，也许是因为原来心情就不好，即使她事后补救也还是完全无法消去不满的表情。作业也把科目交错了，及时赶到了办公室，她亲自从几个老师的本子堆里把错乱的作业给归于原位，花了不少时间。就连上课被提问，从不结巴的她也好久才反应过来，说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很多东西是连锁效应，老师有点担心了，是不是她最近放松学习课业退步了？结合原先的传言，从不信渐渐变为有理由怀疑。

　　时间推移，说法越来越多，人们的看法也在改变，但是由于太过于单纯，所以蓁蓁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什么都能像从前。
　　但从这一刻开始，有些东西已经注定要影响一生。

　　前一段时间预定的班长改选如期而至，实则是风雨欲来。
　　其实结果很显而易见，不是班长连任就是副班长顶上，原本还没什么把握的陈娇妮现在自信满满，她和俞洁是朋友，俞洁作为宣传委员要出板报、搞活动、发报纸，和同学接触最多，她会带动他们为她投票的。大家对叶蓁蓁的揣测更是增加了她落选的可能，这样看来，毕业前自己总算能被“扶正”了。

　　星期五下午班会课上，由宣传委员写票，唱票，统计，在黑板上画着正字。
　　结果出来后，班会结束，被选上者下周一当选，所有人收拾好书包都回家了。
　　“怎么会这样？”
　　还剩下两个人没有走。一个脸色苍白，一个带着愠怒。
　　蓁蓁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另一边喃喃自语失神的陈娇妮，她的希望太大，落空的时候自然也就越难以接受，本来在班级事务上合作了那么多年，她该上去说两句，但是此刻她的心情还要不堪，所以顾不得别人了。
　　没想到，她不过去，自有人过来。
　　“你知不知道俞洁她背后说了我们不少坏话，还总是讨好别人，她还说和我是朋友，其实自己想当班长？”
　　蓁蓁愣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被选上的是预料之外的人。不过……她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也许大家选她是因为觉得她好呢？”
　　说来讽刺，尽管自己才是美术课代表，可是俞洁的画要比她好千倍万倍，不仅出的板报在学校评比中得奖，连美术课作业也是次次贴在学习园地展览。办活动、搞宣传都少不了她，班级的报刊也都是她处理的。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为了班级作了很多贡献吧。
　　俞洁的好她懂，只是没想到之后开会的时候几个小队长接二连三地在赞美俞洁的同时批评自己工作不到位，还说她退步得太多。落选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她也从没因为想要被表扬而去做管纪律带队这些事的，只是如此的批评，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一下子心里闷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你是笨蛋吗？”陈娇妮听了她的话差点跳起来了，不敢相信叶蓁蓁居然重视乱七八糟的方面胜过班长的职务，还真的在那里作自我检讨。
　　“她好？有什么好？我还觉得与其让她当班长宁可选你的。”一气之下，陈娇妮干脆把心底的真心话给吐了出来。“我去她家的时候才知道她外公是个画家，美术作业都是他代笔的，板报是我和几个其他中队委员一起帮忙的。还有报纸，职责上是应该她发送到每个人手里的吧，你别否认，我好几次看到她拜托你代劳，还有我也帮过好几次，她不就是怕发错了麻烦嘛！最最重要的是她和一些人的关系特别好，要她当班长肯定有偏袒，你虽然和班里人没有深交，但是对谁都一样，这点我相信没有人不信服的！”
　　“哈哈……”，蓁蓁看她睁圆双眼嫉恶如仇地揭露真相忍不住笑出来，而且声音不断有扩大的趋势，这是那个可爱如芭比的陈娇妮？人如其名的陈娇妮？这下既不娇也不嗲，表情好丰富，眼睛一瞪像唱京剧的！
　　陈娇妮说得热血沸腾，看见她的反应觉得奇怪，“怎么啦？”
　　“没……没有，哈哈……，我是觉得你是个蛮坦率的人，老早还以为你不可能有那么激动的样子呢。还有，谢谢你对我的评价，还有告诉我这些，能得到副班长的夸奖是种荣耀。”她真心道谢，还在嘻嘻哈哈笑不停，脸上阳光显现。
　　陈娇妮听了这话也很受用，心情愉悦不已，尽管从前把叶蓁蓁当敌人，为了副班长而耿耿于怀，但是同时落选之后所谓的“敌对关系”荡然无存，她那么说，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虚荣心的满足呢？而且真没想到，只要是在私下里，她也可以看起来不那么一本正经的。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我们共患难嘛。”陈娇妮心血来潮，豪气干云地把她们两个归并为一类，认定都是失意人。
　　“啊……”，蓁蓁咂舌，她也太自说自话了吧，她不甘心可别以为她也是盟友啊，从一开始当不当干部就是老师指定的，她并没有什么得失心。正想开口说明自己的想法，她一看陈娇妮格外精神的脸，还是压住了，也罢，其实她也很想多那么一个朋友的！

　　“今天的值日生能不能帮我做？”才刚刚建立友谊，陈娇妮拜托的事情就来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陈娇妮瞥了一眼蓁蓁旁边的书包，果然还没走！
　　“今天的值日生是我和陈彻，我不想和他一起做值日。”
　　蓁蓁懂了，又一个觉得不愿意与可怕留级生多接触的人？
　　“我是没问题，但你不能对他有偏见……”话没说完，陈娇妮听到前面半句就乐得丢下一句谢谢背着书包跑掉了，根本不听她要说什么。

　　转身一回头，“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陈彻已经在一边靠着了。
　　难道她们说话的时候他就进来了？那岂不是全都听到了？那个陈娇妮，八成看到他才跑得那么快。上次她不愿传话就是想让她不要针对陈彻，不过看来现在还是没有改善。
　　“我扫左边，你扫右边。”陈彻也不多话，挽起袖子，抄起扫把就清扫去了。
　　蓁蓁一边弯腰扫地一边听着那半边桌子椅子被挪动发出“嘭嘭”声，不可思议看了陈彻暴力的行为。那个椅子被他用力就拖了出去滑行一段撞到一边，还有那个桌子，天，他是要拆家伙吗，还是在练武功，破坏学校公物哪！
　　“你别扫了，要不你回去？我帮你一起扫了。”她心存善念决定要解救众课桌椅。
　　陈彻一皱眉，“那怎么行？”
　　什么怎么行？蓁蓁心里偷偷说，你翘值日又不是第一次了，老油条了，就别装负责任了。
　　“反正这么早就放掉，回去了也没事……”陈彻看到蓁蓁有翻白眼的动作，转而背对着她说，“要不也好，正好可以碰到我认识的人放学……”
　　“不要！”蓁蓁冲上前，“我想过了，你不能走，值日生是我们两个，我没理由帮你做！”
　　开玩笑！他能有什么朋友，深刻了解他认识的人无非都是打架的架友，现在出去该不会又要惹事吧？还宁可他在这里搞搞破坏呢。
　　果然……她的举动完全落入陈彻的预料中，他存心作弄她的。
　　只不过……，“你现在又不是班长了，干嘛要管那么多，凭什么管那么多？”都落选了还在行使职责，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当出瘾来了。
　　蓁蓁被他一提醒，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他，受伤的眼神和无精打采的样子让陈彻起了后悔之心。
　　他干嘛要后悔？陈彻讶异自己何时那么有同情心，平时说话都口无遮拦，要是刺伤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他忽而又想到她这个样子不正是重复了选举结束听到很多人批评她时的表情吗？
　　扫帚又开始动了起来，蓁蓁无事一般地说，“是啊，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班长还就管不得你了。”
　　“喂……”陈彻想说什么，被她打断。
　　“不过我告诉你，不管怎么说，当个学生就要尽本分。”她想到这种说辞肯定没用，立即换一种说法，“你要留级要打架也要有本事才行，至少得要像我上次说的韩亦非那样厉害，名字就可以退敌。不过你要知道，他可是差点进少教所的人，之所以没被抓是我舅舅厉害，你可不如他，有很多人罩者。算我多管闲事，就以班长身份最后一次劝你好了。”语末，有点伤感而不自知。
　　陈彻的扫帚飞向地上，“扫完了。”他一抓校服书包冲出门口。
　　“对了”，不到三秒，半个身影又出现在门框，刚想问他是忘带东西还是打算好心和她一起把桌椅排好，只听到一句，“我有投票给你，因为同桌是班长的话好处比较多。”身影再次消失。
　　什么！蓁蓁讶异，笑笑，转而有点明白陈彻其实不是很排斥她了，是不是因为她不再是他所厌恶的“班干一族”了？
　　今天，她丢了班长的头衔，却得到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