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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十四章、温泉水滑洗凝脂(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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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即使敌对也极舒心、极亲密。但以后就不会了,就算飞蓬不排斥,甚至承诺了不疏远,自己也该自觉保持一些距离。
离得太近,难免狎昵。重楼攥紧手中的锅铲,有一瞬的出神。
只是也不能太疏远,飞蓬肯定不乐意自己明明喜爱,却还硬端着的模样。不然,他怎么可能为自己并不存在的、被误会了的敷衍态度,而委屈生气呢?
重楼失神了片刻,才继续翻炒起锅中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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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烈酒暖身,今天多喝些吧。”长久的静默结束在一声清朗的笑语里,是飞蓬的声音。
重楼的回答立即响起,极轻快、极欢欣:“好。”
他在立于温泉半空中的满桌佳肴间,新添了一坛酒,才道:“我刚刚扫了一圈,这灵泉附近的岩洞很多,内中泉眼温度不一,周边生了各种品相不错的灵花灵草,能用来做菜酿酒。”
“所以我们可以一一试过?”飞蓬了然,低声叹道:“重楼,你就是想让我多在外面放松几天吧。”
重楼在岸上凝视着飞蓬的眼睛,特意放轻嗓音,像是怕碎了一场美梦:“可以吗?”
“你还真是…”飞蓬偏开头,咕哝道:“就不怕我逃了啊。”
重楼没有回答,指尖无声地抚过桌下,令结界阵法笼罩而上,方阖眸入了水。他自后方抬臂,拥住飞蓬的腰身,低语道:“我不介意你试着逃走。”
随其声音,一把古琴飞落,坠入飞蓬怀中。材质极珍贵,剑穗极眼熟。
背后的重楼依然搂得极轻,将吐息洒在飞蓬耳畔,令姿势仿如一个彼此投入的拥吻:“但本座永远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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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飞蓬迟疑很久,甚至忽略了身后这个拥抱的暧昧。
但他终究还是把手指抚了上去,黑红交织的发丝触感极熟稔,和未脱离主人时一模一样。是最近经常会触碰到的,当缠绵床笫间,或耳鬓厮磨时。
这样的联想让飞蓬浑身微微一震,下意识用力挣出了重楼的怀抱。可瞧着怀里的古琴,他还是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归还,便彻底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喜欢吗?”重楼慢悠悠转到飞蓬面前,负手而立站定:“琴名琰衡,以混沌初代龙筋、凤羽、仙木为材料,师从祝融,是我亲手所斫,可惜现在才送出去。”
飞蓬继续沉默,但还是下定决心,用力把琴抱紧了。
“那好。”重楼笑而不语,自问自答道:“你喜欢就行。”他顿了顿,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将琴又抱了回来:“差点忘了,你先借我弹几曲吧。”
想起龙阳那一世,重楼的琴艺总算有了起色,飞蓬没有阻止。他只好奇地瞧着重楼坐下来,摆好弹琴的姿势,开始拨动琴弦。
最初,是赞知音的《高山流水》;再接着,是颂情谊的《越人歌》;最后,是叹相争的《十面埋伏》。
但是,始终没有《凤求凰》。
飞蓬一直垂眸听着,你不介意继续为敌,你不会再心怀妄念,都是不想我为难。直到琴音终了,他才抬眸瞧向重楼,认真许诺道:“我绝不会用这把琴对付你。”
“随你。”重楼失笑摇头,将琴还入飞蓬怀中,又关闭恒温敛息的阵法。
他任桌上菜香饭香酒香扑鼻而来,举温酒一盏,与飞蓬一敬:“赠琴谈情,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余下并无他言,此生绝不强求。
飞蓬静默无言,随着重楼的动作饮下那一觞美酒,便一起拿起了碗筷。
此后推杯又换盏,无声中满含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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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后,飞蓬慵懒地倚靠土壁,潮湿的衣摆在温泉水下摇摆。
重楼正在对面斜斜靠着,不经意地用炎波血刃一圈圈划着温泉水。
“重楼。”飞蓬眉宇间弥漫醺然之意,瞧着他一副酒后放松而锋锐不少的模样,竟突然就笑言了一句:“我们切磋一下武技吧。”
重楼微微一怔,便在飞蓬眸中瞧见了久违的狂放战意,是被囚禁以来但凡清醒,就绝不会展现的桀骜与不甘。
显然,飞蓬高估了被封禁灵力后,对烈酒的消化能力。他人已在半醉半醒边缘,还随着酒液在肠胃里即将消化,会继续向着全醉状态滑落。
“好。”那双锐艳血眸顿时一挑眼尾,他唇角缓缓绽放一抹笑容:“等我片刻。”
重楼一挥手臂,炎波血刃破水而出,在腕间亮得惊人,霎时刺穿了魔界空间。
“嗯。”飞蓬看着重楼钻进那道空间裂缝,居然也未过问哪怕一声,直接安然地等候在原地。
少顷,一道寒芒先重楼一步而出,跃出渐渐闭拢的通道,乳燕投怀般回到飞蓬的怀抱里。
“你还真敢啊。”飞蓬不禁笑了起来,手掌搭上照胆神剑的剑柄。
森寒的剑光照亮了重楼的侧脸,快如霹雳弦惊。
重楼毫不意外地抬臂一挡,随后就与飞蓬近距离交起战来。
“铿铿锵锵!”饶是并无灵力波动,岩洞中也一时间飞沙走石、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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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封印神界时尚处于战争时期,重楼自然不会讲究手段。他是直接找准飞蓬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时机,出手锁了人就走。
所以,那一战其实不算发生,飞蓬根本没来得及还手,输得也就很是憋屈。
“轰隆!”如今打得倒是酣畅淋漓,最后一起倒入泉水,局势上还是平手。
飞蓬仰躺在泉眼边缘,半身压在花花草草上,腰肢以下却浸入泉中,笑意无端畅快:“哈哈哈!”
重楼垂下眸,心里竟有些难受。他知道,飞蓬笑得这么开心,完全是憋太久了。
忽然间,阴影笼罩而来。重楼怔然望去,熟悉的温度已然在前方,向自己倾倒。他下意识振臂拥住,滚烫的唇擦过泛着同样酒香的另一双唇,而后又交错而过。
这让重楼迟疑了一下,才轻轻低下头。飞蓬还在笑,笑得灿烂开心,简直勾他魂魄。
“啵。”重楼终究是落下了一个吻,原本的落点是唇。可在飞蓬亮晶晶的眸光下,他鬼使神差地退缩了,只敢点在眉心上。
幸好原本的赞语脱口而出,缓解了重楼这一刹那的尴尬:“你进步确实很大,是我讨巧了。”
飞蓬喝醉都能和清醒的自己打成平手,足见轮回颇有精进,胜过自己原地踏步。那如果是完好状态呢?平局就不错了,更休提神界精锐因飞蓬被贬谪,几乎是没有插手战事的。
“嗯?”飞蓬迷迷蒙蒙地看了重楼一眼,他从这个湿漉漉的触碰里,感受到了情不自禁的喜爱,但也带着安抚与慰藉。
于是,飞蓬多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去思索,才理解了重楼不言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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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醉!”飞蓬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直起身,郑重其事却错了重点地辩驳,还一口咬上重楼的脸颊。
那里是张牙舞爪的魔纹,在适才一战激烈时,自行爬上来遍及了整张脸,衬得重楼更加邪肆魔魅。
牙尖啃噬磋磨,舌尖舔舐捻动,飞蓬认真地含含糊糊说道:“呜…嗯…你看…重楼…我还记得…正事…已经很晚…我们该…歇息了吧?”
“呼…”可你每次发酒疯,表现都这么清醒,真是毫无说服力啊,重楼被撩拨地鼻息一重,心头既是莞尔、又是火起。
他本就不打算做什么,真的只是想带飞蓬在外面放松放松,等回到环境更好的别居,再灌输魔息。
可这个原本落在眉心的吻,因飞蓬的回应变了味道。尤其是在牙与舌渐渐向下,咬着喉结不规则的用力,还不经意地舔过嘴唇之时。
“别闹。”重楼沉了嗓音,伸手扣紧飞蓬的下颚,不让人再胡乱折腾。
他清楚,飞蓬是喝醉了不服输,其中可能还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武技上既然不输于人,那床上便也该掌握主动权。
飞蓬总是这样,对局势的掌控欲刻在骨子里,平时却是春风沐雨的和煦,不知不觉就引人顺着他的节奏走。
这毛病自己当然也有,只是更雷霆风暴、更烈火熊熊,也更诡谲莫测,以算计之法控制人心,不似飞蓬那般自然而然。
“回去再说。”重楼极快回过神,亲昵地点了点飞蓬的鼻尖,把人拖进温泉里,笑容有几分无奈与纵容。
他确实被刺激到有了感觉,但还不至于失去风度,去折腾明显在撒酒疯的飞蓬,便把人按住了,准备为之沐浴。
重楼还一心两用,从己身空间调配出些许灵材,准备洗完澡就煮醒酒汤。
“可是…我真没喝醉…”飞蓬咕哝着,不老实地挣动四肢,无意识地到处撩火:“之前也…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