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明心无痕

4、第四章、为师煎茶

　　“陆公子，里面请！”张全仔细打量着身后年岁不大的男子，长相虽俊朗，但十分中最多也只能给八分，只是这气度……自己在皇帝身边侍奉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不过像这样淡然清高的来见皇上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像是春日里冒出的新茶，自然简单，不矫揉造作，与他走近，竟有淡淡茶香飘来，果然是茶仙的弟子啊！
　　陆羽走进屋子，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袍的人正坐在案桌前写着什么，他低下眸子，将长袍摆开，恭敬跪下，清越的声音让案桌前的人抬起了头：“草民陆羽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豫放下了笔，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你师父是朕的上宾，你不必拘谨，朕召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探讨切磋茶艺，不知你可愿意？”
　　“皇上所邀，草民不敢推脱。”陆羽低头答道。
　　“你不必紧张，朕是极爱饮茶的人，前些日子，听闻智积禅师被称为茶仙，十分仰慕，便召其进宫请教一二。可没想，禅师品茶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又听闻你是他的弟子，煎茶技艺一流，于是也召你进宫研习研习。朕想着，禅师的品茶技艺定是要配上你的煎茶方可两全其美，你可愿为朕，为你的师父煎一回茶？”李豫走到陆羽跟前，负手而立，等着他回答。
　　陆羽听闻如此，心下虽有不少疑惑，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皇上乃天子，师父教我茶艺，为皇上和师父煎茶是草民必做之事，请皇上放心，草民定会尽力！”
　　“好！张全，带他到贡茶局，他要什么茶，要什么器具全部都给他，不得怠慢了！”李豫听到此话，笑了笑，微眯双眼，吩咐张全带了陆羽下去。
　　走到半路，张全侧着头对陆羽笑问：“陆公子可知，圣上为何要召见您？”
　　陆羽抬起头，看着前方幽长的宫道，眼底闪过一丝黯淡：“草民不知。”张全轻轻提起衣摆走上台阶，低着头，陆羽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么，陆公子不想知道吗？”
　　陆羽神色一凛，随即又恢复淡漠的面色，“圣上乃是天子，自然是想见谁就见谁，草民不敢胡乱揣测圣意。”
　　“呵呵，陆公子这是信不过老奴啊！”张全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陆公子天赋异禀，对茶道研究精通，年轻有为自然是为人清高。可是老奴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您可以比任何人都强，但是必须比一个人弱。”
　　“张公公……”陆羽惊讶他竟会和自己说这些。稍稍犹豫之后，便果断跟上张全，“张公公勿怪，适才是草民多疑了，草民绝没有冒犯之意。只是家师突然被召进宫中，草民虽然心急却也不知从何打探消息，面对圣意也不敢自行猜测。张公公若能解释一二，草民定当感谢。”
　　张全一笑，回身虚扶了陆羽一把，便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原来智积禅师到达宫中，皇帝即命宫中煎茶能手，砌一碗上等茶叶，赐予积公品尝。积公谢恩后接茶在手，轻轻喝了一口，就放下茶碗，再也没喝第二口茶。皇上因问何故？积公起身摸摸长须笑答：“我所饮之茶，都是弟子陆羽亲手所煎。饮惯他煎的茶，再饮别人煎的茶，就感到淡泊如水了。”皇帝听罢，问陆羽在何处？积公答道：“陆羽酷爱自然，遍游海内名山大川，品评天下名茶美泉，现在何处贫僧也难知晓。”皇帝听闻，第二天便命朝中百官连忙派人四处寻找陆羽，将其召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