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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释往 ...

  •   朱莲芬却不理会他哭的利害,依旧一路打去,那教习在旁看着,本来温玉的臀腿直是由白;里泛红已然微肿,再往下,直是青紫一片,经了水的竹板夹风带恨地落下,不一时就破皮出血,由后腰到腿根,直无一寸完好处,听着秀芸哭的声嘶力竭,先还一颤一抖的身子,此刻却是不大动了,只有呈在春凳上的□□在一记一记的责打中颤抖不止,自己反而有几分过意不去。却是害他挨打挨打发了。正想劝止,朱莲芬也见不可再责,便住了手。最后一下只望空中虚劈了一记,只激的神志模糊的秀芸下意识的又是一阵痉挛,到底只是在触着皮肉的一刻顿住,只是挨着,并未责下。

      秀芸此刻已然是大汗淋漓,气息不匀,猛然听的背后风声,来势不弱,直是吓得不浅,谁料只是虚晃,惊魂未定间,只听朱莲芬道:“真是把你惯的如此骄纵,连师道也敢不尊起来,难道汪师父就打你不得了?嗯?”

      秀芸只是觉得好没道理,却又说不清是自己没道理,抑或是那教习没道理,还是师父今儿也没道理起来,思想起来,只觉得是活在个混没道理的世界里,好不酸心。他此刻是泪水满面,涕流不止,喉咙里只是堵得棉花一样,半个字也是不想说,只这一迟疑间,搁在臀上的板子又往下了几分,压在皮开肉绽的臀上,就是只挨着都是一阵阵的痛,这一使力间,带着朱莲芬的威势,迫得秀芸哇得一声哭道:“是,是弟子错了,再不敢了… …”

      那板子却未立刻抬起,背后依旧是朱莲芬的声音,只是秀芸恍惚间觉得那声音也有几分哽咽似的,待要分辨,说的却是:“你还敢说‘再’?”

      秀芸模糊间真怕朱莲芬又把板子往下压去,急忙得喘了口气道:“不,不没有‘再’,师父,弟子真的知错了… …”此刻方觉得那板子重又抬起,浑身紧绷的皮肉立刻就懈了下来,才觉得几乎是虚脱,隐约间还听得朱莲芬对那教习道:“以后这些个小子但凡是敢没个规矩,汪师兄只管教训便是,还真没个规矩了不成?”在那教习一片唯唯中,似乎又吩咐了别人扶自己回去休息片刻,恍惚间就在皮肉撕裂般的痛楚中被人架了回房。

      秀芸朦胧间被人扶在床上,知道这番打的皮肉开裂,非得取些烧酒擦洗一番才好,只是这一场大汗下来,口渴得紧,周围却又无人,辗转一动,就牵扯的伤口刀剜火灼一样,到底是累了,沉沉间就昏睡过去,梦中也是一阵阵的苦楚苦闷,不断的只是噩梦袭来,等到午后,天气热燥,又转醒,迷蒙间见有人守在一侧,只道是朱莲芬,再抬目一看,却不料是长英,激动的就要蹭起身来,也不只是这一动间动了伤处,还是忽而又失落起来,却是复又倒下,

      长英在一旁看着,却是心里一动,淡淡的道:“可觉着好些了?”

      秀芸卧在炕上,此刻才觉得下面虽然还是痛,却比先时清爽些,人也轻松些,方悟已有人给上了药。脸上的啼痕泪渍也洗去了。侧头看看长英端来的一盏茶水,愣愣地道:“是你?”

      长英却是不答那句话,把吹的温了的水端在秀芸的头侧,秀芸伏在一堆枕头上,倒也喝的不费力,只觉得两人这般缱绻,虽然数去上次,也不过就是几月光景,自己回想前尘,只觉得是人事改换,沧海桑田。就是朱莲芬,他现在也是不知道究竟转的是什么心思,只觉得这一辈子都是一叶扁舟浮在沧海上一样,一起一浮,具不由己,一左一右,飘忽不定。那碗茶水熨帖着喉舌而下,对这那空碗,回思方才初接过时,可不是晃荡的叫人心忧?现在涓滴不存,一下子也就安然了,可是他自己这一碗水,却是几时方休?只是就这样了却,仿佛还有不甘似的。

      不知哪里飞进一只苍蝇,嘤嘤嗡嗡,盘旋低回,拂之还来。借着阳光,看得到长英皱起的眉头,依旧是俊美的很,不过当日的仰慕,此刻都是幻影了。

      长英本在不耐烦的去挥赶那苍蝇,猛然对上秀芸的目光,心里也是一动,接过那空碗,转身放在桌子上,秀芸看着那线条清朗的背略略抽了一下,等着长英再转过来时,迎着曦光的的人儿,几乎让他又是一阵目眩。

      “长英!”
      “秀芸!”

      都是同时出口,却都似乎不敢去听底下的话了。终究是秀芸一咬嘴唇。不再说话。

      耳边又是那飞蝇绵长不断的叫声,填补这冰冷的空隙,隔了好一晌,长英终于开口道:“芸儿,秀芸,咱们… …还是散了罢…”说着,虚心地瞥了一眼秀芸。

      刹那的失望掠过秀芸的脸,安知之后却是一中如释重负,宿命般的宽慰?秀芸报给长英一个微笑,是宽容?谅解?释然?还是… …?长英已经是无暇分辨了。箭在弦上尚且不得不发,何况是箭已离弦?顾不得那个微笑背后的伤痛几何,长英望着炕上拼凑得富贵衣似的褥子继续道:“芸儿,我不想骗你,其实,咱早就知道,知道… …秀芸,齐大非偶… …”

      盘旋了几圈的苍蝇最后停在了秀芸的面颊上,漆黑的一点,靠着嘴角,秀芸没有去挥手赶开它,长英看着,那美玉似的脸上陡然多了一点黑漆,心中也是有几分酸楚,伸手一挥时,随手就抚在秀芸的脸上,因为病中,微微有些潮热,自己的手却是冰凉,滑过秀芸缎子一样的皮肤,心中却是几分异样。秀芸有些诧异地看着这突然的温柔,想张口说点什么,却只是牵动了下嘴角。

      长英看着这个僵硬的弧线,心中仿佛也是被扯了一下,声音也有几分哽咽,望着五彩杂呈的被褥,杂乱的颜色分外叫人不适。继续道:“芸儿,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还是散了罢,芸儿,我不是,我只是…觉得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再伤害你… …”

      长英说到此处看着秀芸又复埋在枕头里的脸,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迟疑地唤道:“芸儿?”

      脸摩挲了一下被褥,有湿润的泪痕,长英看着一霎时不知说什么好,虽然是料定必然是一场哭,等真的下泪时,却又怎不心中有恸?一时百感交集,却又难以说出所以,只好去握住那只手,低声唤道:“芸儿,你别… …”

      秀芸抬头望了下那如血的残阳,一片锦织在天边,想着长英却是终于说破,本来也是自己要说的话,又何苦如此?到底还是一线痴心难以割断?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长英,方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昔日行院中,他呼以李大少,在府邸中时,呼之公子,落难后呼之长英,而今耳耳盈满“芸儿”,原来他一直都在长英之下仰之鼻息而不觉,待要再呼他一声“长英”却是开不出口,半晌,终是道:“你说的,何尝不是我要说的?何必纠缠?何必纠缠?”说话时却是泪滚滚而下。

      长英看着那泪水便要去揩拭,却被秀芸抬手挡了回去,看着长英的模样,秀芸突然一咬牙道:“公子放心,我终是‘还’了此债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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