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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在马尔代夫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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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恒言的旅行,我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他很早的停在楼下等我,用他一贯的笑容。他把行李箱放进车子里,我坐在他的旁边,一路没有过多的语言,在路上,我们总是长时间的维持着这种安静,我们也不会为了打破安静带来的尴尬而刻意寻找话题。因为我们可以聊的话题几乎都会带着或多或少伤痕的味道,可以触碰的,无伤的角落太少了。他会常常左手扶方向盘,右手放在我的手上。
在不长的我们的相处的时间里面,我意识到这个举动开始成为他的习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忧伤,很心疼,因为我感受到了来自他心底的孤独感。他需要依靠着什么,但是他又希望自己可以让我依靠。可是我们两个谁也不能够让对方依靠,没有人来祝福我们,没有人送我和他一起乘坐的飞机,到达终点时也不会有人迎接我们。现在我甚至感觉没有人来观看这场我导演的悲剧。
其实我常常会好奇,恒言他会不会后悔过放弃小彤,他会不会想回到那些有着小彤的霸道和小女人的时光?我没有挽着他的胳膊逛过街,没有搂着他的脖子撒过娇,没有一起去刻意的幼稚和快乐的大笑,并且在过山车开过高处时疯狂的尖叫。我做不出来,因为他是我的哥哥,这是我明确了解和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即便是应该演的像一点,但是我连去演的勇气也没有。所以我无从了解,当他一个人走过那些曾经留下两个人笑声的地方时,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是否也会像我一样长久的注视和出神。
直觉告诉我,他会的。他会忧伤和难过,因为他们曾经爱过,并且现在依然在爱着。所有拥有过的人,都会体会那种利器划过心头的感觉,因为伤口上写的是,爱情的名字。
“我感觉你并不爱我。”我听见恒言的声音,他的手在我的手上深沉地摩挲。但是他并没有看我。
“嗯?”我感到一丝的惊慌。
“因为我感觉到你一直对我有一种排斥感,但我又感觉你是依恋我的。我始终不能够明白那种排斥感的来源究竟是什么……”他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我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些什么。
“我没有排斥你。”我的手在他的手下不敢改变一丝一毫的位置,他感觉到了,轻轻拍拍我的手,然后从我的手上收回他的手。
“不要太在意,可能是这个行业做太久,就会过于敏感吧。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心情,即便是真的有,只要你不说,我是不会逼问你原因的。”他侧头对我笑了一下。我一震。
“你,还爱着小彤吗?”我没有制止这句话从心里说出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改变原有的表情,车子开进了停车场,我们下车,然后一起走进候机室。
进了机舱,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但是发现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外国乘客了,一张报纸覆盖在他的脸上,他正在休息。我认真的看了自己的登机牌。确认无误是我的座位。我对恒言皱了一下眉头。恒言探过身子轻声说,
“Excuse me,sir.”报纸从那个人的脸上滑落下来,我吃了一惊。“Cade?!”
“OH,Jassy, It’s you!”Cade看到我也吃了一惊,笑着起身。恒言很意外。“你们认识?”我点点头,原来Cade做错了位子。他的座位是在恒言的旁边,隔一个过道。
“他是,渡边祐的同事。”我向恒言介绍了Cade。然后要向Cade介绍恒言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说出了,
“This is my boyfriend ,Joe.”我看见了Cade脸上掠过一瞬间复杂的表情,他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礼节性的聊了一会儿各自的工作,Cade便把报纸盖在脸上继续睡觉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问恒言。
恒言侧过头看着我,说:“和她在一起,每一天都很快乐,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后面接下来的每一天是什么样子。不夸张的一点说,我会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整个人生是什么样子。但是和你在一起不一样,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爱情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听到后面,我才明白他是在回答我在车上问他的那个问题。
我笑着调侃,“猎奇继而猎艳。男人不构成理由的理由。”
“你有没有爱过渡边祐?”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看到自己在他的眼睛里。
“怎么可能。”我看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说完这四个字,血开始从心里面止不住的往外流,越流越多。恒言笑了一下,仰头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一会儿,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看着肩头恒言的侧脸,我转过头看着外面翻涌的云层,想哭,但是克制住了。嘴唇咬的生疼……
马尔代夫阳光依旧明亮灿烂,过往的海啸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天空之下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一天之前还是在已经飘雪的冬季,但此刻浓郁的热带风情和灼热的阳光已经扫除了我内心的大片阴霾。满目刺目鲜亮的绿和头上脚下无边无际的蓝宛若是明信片上的美好景色定格。空气清新的不可思议,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深地呼吸,“好美。”恒言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把旅馆定在卡尼岛,住在那里很舒服的,”微笑着看着我,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电话,他来马尔代夫三年了。我已经和他联系好,他会负责你的行程,待会在旅馆安顿下来之后,你就打电话给他,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下午就要去看望那些孤儿。研究院安排了住处,可能有时我就在MALE过夜。”
“哦,没关系,我可以先去找Cade玩儿。他不是说是一个人来旅行么。”我拿过Cade留下的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笑着在恒言的眼前晃了晃。他点点头。
“也好,那你先和他一起玩,等我空下来就陪你。”车子在码头停下来。我们坐上快艇,,海水的颜色从深蓝到浅蓝而浅绿渐次变幻,白色的浪花在一片梦幻的蓝绿色中翻滚,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到达后,恒言拉过我的手,走过水中延伸出的长长木制栈道,登上这个美的不真实的白沙小岛,卡尼岛。沙滩上,海洋里,到处都是带着愉快微笑安适神情的度假的游客,水球,划独木舟,滑浪风帆,沙滩上是五彩斑斓的太阳伞,海洋里遍布着白色的帆船。
“人们都将这里称为‘天堂的后花园’,很漂亮吧?”恒言笑着注视着我。我点点头。
我的房间有着面海的窗户,阳光洒在床上,空气透进来,带着海的咸咸气味。吃过午饭,恒言离开了旅馆,我一个人在看电视。不经意瞟到床上的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我回过头,频繁的按着遥控器。说要去找Cade只不过是想让恒言安心的去工作,内心是并不打算去找他的,找他做什么,又能够说些什么呢?徒增伤感罢了。但是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些频繁变动闪烁的画面,我的内心忽然觉得烦闷不安,我关掉电源,打开房门走出去。我想,我需要接触新鲜的空气。
在沙滩上漫步,望着在澄碧的海水中畅游的游人们,忽然间看见海里有一个人远远向我挥手,
“Hey!Jassy!”他一边喊着一边往沙滩走过来,我看清楚了,是Cade!
走到我的面前,我们相视而笑。他竟然也来了卡尼岛。他提议去喝一杯咖啡,于是我们一同走回旅馆,我坐在咖啡厅等他,他换了衣服之后笑着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我们开始聊马尔代夫的迷人景色和天气,当话题转到工作上的时候,他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神情上迟疑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始和我讲述他这一年的经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结过婚的。而且他的妻子还是一个电影演员,他们曾经有着美好的初遇,她在电梯间里找东西不甚掉落了她的唇彩,Cade在她的身后捡起来追上去,于是她在名片上写了“Thank U.”
新锐建筑师和电影明星的一见钟情,很是富有电影气质的一个香艳开场。
Cade笑着告诉我,结婚的当天,他的妻子告诉他,其实唇彩是故意掉的。他是她一直等的那个人。
“Mr.Right.”我笑。
“From the moment I saw her smile,I knew that I wantet to share the rest of my life with her……”Cade说起这个曾经令他想要一同度过余生的女子,眼神里依然有着光芒,但是很快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转而那种光芒被黯淡覆盖。
因为Cade长期在中国工作,而他的妻子在美国忙于演戏,所以两人一年见面的机会没有多少。但是他坚信两个人是相爱的。于是他在圣诞节回国,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她也的确很开心。但是第二天,Cade无意中在抽屉里看见了一张医院的单据。是一张堕胎的证明。Cade当场感觉灵魂被抽离,因为他是很想当爸爸的。他质问她,她说她需要她的工作,孩子会让她失去接下来的一部影片。
“That’s not the reason. She loves babies ,too.”Cade长叹一声。他扇了她一巴掌,他从来没有打过她。他知道工作够不成放弃他们孩子的原因,
“You don’t love me anymore……I said.”Cade以为她不再爱他了。但是她哭泣,紧紧的拥抱他,说她爱他。但是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是和她合作过的一个导演的,那是一个意外。她只能那样做。这个事实简直令Cade疯狂。虽然他的妻子哭泣着请求他的原谅,但是Cade无法原谅她。他们就那样结束了。Cade开始长期的旅行,试图忘记过去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他的工作和人生。
“Well ,Cade……”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又能够说些什么。他们彼此相爱,但是又必需分开了,或者他们以后的生命再也不会有交集,一直到死。忽然之间感觉,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着不同的故事,而那些故事里面,太多的又都带着悲剧的色彩。
“嗯,Jassy,渡边最近很麻烦。”Cade说着起身。我以为他是在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内心正一阵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听见他接着说,“他的设计被……”Cade耸耸肩,“You’re a lawer, maybe you can…help him.”我一愣,他的设计出了问题?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和Cade一起起身走出门,他没有多说什么,我也没有多问。
分别的时候,他大笑着和我挥手再见,他的笑脸和头顶上的那片天空一样明朗。我知道,他在告诉我自己会过的好,也祝福我可以过的好,我也微笑着挥手。我也希望,或者可以从头开始,但是从头开始了,我想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渡边出事了……我开始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