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与暮之恋》第二季》茜之舞

18、危机莫测的订婚

　　如果，苏临风没有在那个失意黄昏遇见叶铭心，没有在迷离的夜晚追踪她到酒吧。

　　或许，就不会有一系列的神秘和巧遇发生，事情会沿袭另一个方向发展，但答案是否定的。

　　苏临风不确定来自己德国是否是一个错误的行程，不知道他将为这场征途冷暖的法兰之行支付什么样的代价。正如时光不会倒流，他亦不能穿越过去和未来清晰洞察已经发生或是即将发生的一切。

　　但如果他不来，真相就永远不会重现天日。

　　法兰的天空明朗起来，热烈温馨的阳光穿透清润的晨雾，倾照在日出酒店门前欢悦的草坪上。

　　时间是隐性的翅羽，转瞬，江凝夏和沈慕的订婚在焦灼不安的等待中来临。

　　仪式并不盛大浮华，一切进行的低调不张扬，只是过程琐碎，参加订婚的人均是盛装打扮。

　　江凝波专程从北京赶到了法兰克福。趁着间隙，他望着前排中间位置比较醒目的几个人问妹妹。

　　“凝夏，那些人是沈慕希在新西兰的家人和亲戚吗？”

　　“不是，只是他的同事和朋友，慕希说结婚后会带我回新西兰见他的父母。”

　　这太不合常理了，江凝波心底有些犯疑，他刚想再次追问时目光却意外地检索到苏临风的身影。

　　阴郁时刻，就连大厅里摆放的玫瑰都显露悲伤，没有比这场订婚更加令人憎恨。

　　对苏临风而言这是灰暗的一天，置身衣香鬓影的大厅中，他眼神忧郁若有所思，神色比辰星孤独落寞，深棕色西装宽宏知性蓄含一种隐隐的潜在气势，将英俊优雅的直男风范落进深沉的气质里。

　　他并非高冷不羁，只是无法做到对爱情释然，直面这场订婚，他内心踌躇缺失安宁。

　　不远处沈慕希正面带微笑和朋友寒暄，这笑容看在苏临风眼里像西西里岛的阳光炫目又邪恶。

　　沈慕希的性格敏感多疑，苏临风的到来带给他来沉重的压迫感，双方都带有互不信任的情绪公开对峙将矛盾推至极限。严谨收敛的苏临风索性不再掩饰锋芒，清冷倨傲地望着他表现出轻蔑的姿态。

　　他注意到沈慕希故意漫不经心地做出一个不雅的举止后随即又掩饰。

　　这个放纵的家伙用意险恶，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被他激怒，苏临风威严的身影覆盖过来。

　　“沈慕希，你在自己订婚礼上打出反v手势，真是自降人格黑到一种境界。”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不这么想，那只是我的个人习惯而已，简直酸出了柠檬香。”

　　“一恶毁所有，你在这方面一向是无往不利，当心我揭穿你的全面目。”

　　“你不会的，你怎么忍心破坏凝夏的幸福，非但不会我还笃定你会尽心竭力地保全她的颜面。”

　　“那可未必，牌倒了可以重新洗，别人看到的只是表象，而我却可以透视你的灵魂。”

　　“别总想冲动地去惩罚别人，像个狂妄的大力士以为能把地球举起来却反而使自己陷入淤淖。”

　　“你对我的到来如此恐惧，已经超出正常的认知范畴，相信我，我会将质疑进行到底。”

　　苏临风露出淡漠的微笑，目光中显示坚定的意志，他随后来到一个角落里。周围的人沉浸在自己的空间，感兴趣的谈论着别人的隐私野史，苏临风是局外人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在一旁倾听。

　　“快看，那个傻大粗黑的家伙又想在婚礼上泡妞了。”话毕，众人哄笑起来。

　　另一个人窃笑着说：“听说沈慕希的未婚妻是他在哈瑙救下的留学生，医生的职业可真伟大。”

　　“新娘是他救治的一个病人？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感兴趣就去问他本人好了，如果他不说，你就休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个字来。”

　　苏临风表现的很低调，但并没有降低存在感，众人看到他后都不再说话，线索到这里中断了。

　　这些人为什么都对那场车祸讳莫如深避而不谈？似乎是刻意引而不言。

　　苏临风困惑今天来参加订婚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他甚至预感婚宴上会发生一些意外。

　　正思索时江凝波来到他身边调侃，“我目测来这里的有三分之二是女嘉宾，都很漂亮是不是？”

　　“分得这么清，你是一个个数过来的？你没听说，女人卸妆是场谋杀吗？”

　　“苏临风，你就这样看着我妹妹另嫁他人成为沈慕希的新娘，甘做扶持成全别人的绿叶吗？”

　　江凝波被苏临风脸上沉静泰然的表情所触动忍不住质问。

　　“不然还能怎样，一切向前看吧，也许是一个完美的结束。”苏临风表现出冷落的神色。

　　“你不觉得这场订婚透着诡异吗？凝夏说婚礼之后沈慕希才会带她回新西兰见他父母。我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不踏实，法兰克福要是有个寺庙就好了，可以到里面求个签测测吉凶。”

　　“那你就祈祷自己别抽到一副下下签。”苏临风微讽道。

　　“你能不能不嘲讽啊，说话处处刺人，简直反过来了，你快看，那边来了一个女人，美得像一条锦鲤，不过她的神色不端正，尤其她的眼睛看上去怎么那么像特工啊，不对，像一位大哥的女人。”

　　苏临风的目光飘逸在一个女人身上，不禁微微露出笑容，江凝波形容的倒是非常贴切。

　　“你好，蓝调绅士，你这副表情像是撞见了鬼，患了遗忘症不认识我了？”

　　罗伊仍是一身醒目放肆带有挑衅意味的红裙宣扬豪放的风姿，肌肤白皙红唇娇艳，胸前佩戴一枚钻石别针。这个女人是有毒的病菌，令人恐怖避之不及，苏临风看到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转身想走。

　　“你在躲我吗？这里的地理环境我比你熟，不管你躲到那里，我们都能相遇。”

　　想到既然无法回避，苏临风的情绪竟奇妙般的平静下来。

　　“想不到你来了，你是沈慕希邀请的家宾？”苏临风打算与她进行短暂的礼节□□谈。

　　“你猜，不过猜错了可是要罚酒的。在婚姻已沦为鸡肋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不婚主义的今天，这场订婚显得格外珍稀，我怎么可能不参加呢？新娘很漂亮，可漂亮的女人往往看不到男人的真面目。”

　　苏临风从她的话中得到启发和暗示，服务生经过身边时，他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罗伊。

　　“既然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那为什么不问呢？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问了你肯定不说，那我何必自讨没趣。”苏临风采用策略性思维。

　　“典型的男人思维，明明很想知道却还要别人主动告诉你，凭什么？你是世界的中心，看到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即将成为别人的未婚妻，是不是有黯然心伤的感觉？”罗伊将酒杯送到唇边又落下。

　　“是深刻的厌恶感。”苏临风望向罗伊的表情难以形容，像蒙着一层纱幕。

　　“求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会让我误解，你爱上了我。”罗伊口若悬河水花飞溅。

　　“爱上你？这太玄幻了，除非我的审美观发生了扭曲。”

　　“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增加一些情趣，你纯粹是被女人的目光给宠坏了，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你潜伏在会所恐怕不是为了钱那么单纯吧，你和沈慕希熟悉吗？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终于切入了正题，听说你去了哈瑙小镇？未来三个月那里将席卷一场童话旋风，不但为你的法兰之行增添丰富传奇的乐趣，还会使你求索真相和秘密。”罗伊焦糖色的眼睛里流露神秘与灿然。

　　“什么秘密和真相？看来你的确了解一些我不知道的内幕。”

　　“有些事只能悉心领会。秘密就在黑暗的尽处，你破译了时光密码就洞悉了全部真相。忠告你一句话，别太轻信女人，他们会使你失去判断力。这里气氛压抑像阴森的墓室，我到外面透透气。”

　　罗伊和叶铭心不约而同提到哈瑙，她们在暗示什么？这个疑问像一道黑暗的礁石横在他的心底。

　　******

　　江凝夏依附于二楼的栏杆眺望独立在大厅一隅的苏临风，描摹他容颜分明的轮廓。

　　依然如她记忆中的雅致精彩眉宇间的从容大气，他的不抛弃不放弃挚爱与真诚令她心弦战栗。

　　她表面维持宁静独立的姿态，但心中海浪千叠情绪全部反馈在眼睛里。

　　从凝思中清醒，有人告诉她盛典就要开始，她强抑心跳努力使情绪恢复平稳后走向楼梯。

　　她轻盈的跃下楼梯，从一片蔚蓝光明中走来，米白色裙装清新简美，仿佛油画中出走的女神。

　　画面深邃清爽，苏临风心中的失落加剧，他渴望时光在这一刻停驻。

　　经过苏临风身边时抬起头注视他，目光相撞的一瞬，看到他漆黑的眼睛如沉寂的海洋。

　　“苏临风，我最想得到的是你的祝福。”她走过去又回过身来朝他微笑绽露甜美的风范与格调。

　　这一举动唤醒他心中久远的记忆，给他空虚如雨的心灵注入光明与开朗。

　　万物更迭，岁月磨砺，青涩的容颜已被时间侵蚀，那个内在单纯忠于纯粹比玫瑰质朴的女孩将永存于他的灵魂和记忆，他们历经辉煌最终被命运解体伤于岁月卷入时间激流的波涛里，他唯有放下执著和羁绊诚挚的祝福。苏临风的情绪被冷静理智主宰，回应一个平和的微笑眼神里流露怜惜和谅解。

　　“我会给你祝福，我不想成为一个令你憎恨的人，这是我最后的希望所在。”

　　苏临风暗下决心，订婚结束，这场步履维艰的信仰之旅就该谢幕了。

　　沈慕希走过来伸手挽住在她的脸上落下温馨浪漫的一吻，牵起她的手向前台走去。

　　在众多目光的期盼中，一对璧人终于姗姗亮相。这时，在两人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优雅的倩影。

　　光线落在她身上，她的影像清晰起来，一袭深渊蓝的长裙将其线条衬托得优美流畅，简单的衣着更显清丽典雅，俊比西施却神思凝重，没有与之匹配的快乐和光芒，却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决绝勇气。

　　她美得锐利夺目，收获无数男人的目光和赞语引来众芳的妒羡。

　　沈慕希面露局促和不安，他不断的在暗中祈祷上帝的手能够将指针拨快一些使仪式顺利结束。

　　罗伊整场行踪飘忽，她正四处游弋时乐斐不引人注目地靠近轻声道，“她来了。”

　　叶铭心出现的一瞬，苏临风心跳频率骤然提速，联想到那一晚她的情感自述，他下意识地领悟。

　　他和江凝波互相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这时罗伊再次来到他的身边。

　　“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富含一种庄重的法国气质，可以说美貌与优雅并存，你被她打动了吗？”

　　“我不是女性鉴赏家，无法作出评论，好像你对这类的事情有着天生的灵敏度。”

　　“你对她有兴趣？依照我的个人经验判断，她应该契合你的品位。”

　　这个热烈癫狂的女人，令苏临风恼怒不已，面对这个总是以荆棘相投的女人感到棘手无策。

　　“有人说法国人皮肤好是因为喜欢吃洋葱，洋葱的确很好，可我不爱吃。”苏临风隐晦的反击。

　　他发现罗伊的表情变得庄重凝肃起来，关注到她意味深长而复杂的眼神。

　　叶铭心安静的站立在通道上，成功博取了关注，精致的妆容典雅的服饰似是有备而来。

　　众声低落下去，有一瞬息大厅陷入静止，氛围宁静调谐，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平静的最后时光。

　　所有人都望向她，都紧张得屏息等待，仿佛在等待一个神秘时刻的重大揭幕。

　　叶铭心是一只意外闯入的黑天鹅，在苏临风心中激起不平静的浪涛，于偶然之中出现了转机。

　　看到她愤怒哀痛的眼神里暗藏锋利的波澜，潜伏一种韧性的精神反抗。

　　他沉重地叹息一声，上前挡住叶铭心试图平复她狂野的内心，他必须替江凝夏解除危机和窘境。

　　“慎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可以用一个优雅而正确的方式解决，比方说私下里商榷。”

　　“让开。”叶铭心目光里微波暗起，短促的声音在空间回旋，苏临风被她眼中浮起的寒意阻滞。

　　叶铭心站立的地方距离沈慕希和江凝夏只有几步之遥，危机，一息万变，一触即溃。

　　沈慕希对叶铭心的到来显得极其不安，他的失措落入江凝夏眼中，她充满疑惑地望向叶铭心。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叶铭心忽然体力不支脸色变得煞白，距离她不远的苏临风急忙扶住了她，发觉她的手冰凉。她的突然晕倒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这一戏剧性的场面又重新出现了转折。

　　为了尽快平息事态，苏临风采取果断措施将叶铭心带离了现场，来到门口又沉重地回望江凝夏。

　　看到两人相拥着离去，直到苏临风冷峻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江凝夏落下骄傲的泪水。

　　她即使有千种痛楚也决不愿在此时表现出来，她移回视线质问沈慕希。

　　“那个女人是谁？你认识吗？我曾经见过她和苏临风在一起，她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晕倒？”

　　“我不认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晕倒，但传闻说她做过□□女。”

　　叶铭心的出现对沈慕希犹如是地狱深渊，直到她离开的一刹那，他的表情才明显地松弛。

　　“传言并非都是虚妄，这一切全都是苏临风设下的陷阱，他夺回你无望就改变了心意，你今天不是亲眼看到他是如何维护那个女人的，他一来到法兰克福，就立刻和这个女人亲密地纠缠在一起。”

　　江凝波走过来问江凝夏仪式是否还要继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不停驱使她向前迈进。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余痕勉强展开笑颜：“是的，继续。”

　　“你的固执会毁掉一切，当有一天你醒悟时，恐怕已是覆水难收。”江凝波急切地想劝服妹妹。

　　女人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宿命，江凝夏在一本书中读到这句话就铭记在心。

　　如果她必须在他们之间作出选择，那只能是沈慕希。七年的温情陪伴让她无法忽略，她更加不能让两个男人为她反目，他们是她生命中历经的所有，如同蔷薇的凋零与绽放，那就将抉择交给天意。

　　尽管苏临风曾带给她挚爱与感动，但那些美好就像海上云霓，只是存在于回忆里。

　　江凝夏步履迟缓如行走的雕塑一般，沈慕希窥测到她隐秘澎湃的心绪，望着她的目光别有深意。

　　“既然你仍然心系苏临风，为什么不上前去追回他？”他的语气里透出怒意。

　　“他只会让我难过，他说过婚礼结束之后会离开法兰。”江凝夏以一种绝然否定的口吻答道。

　　“海中月是天上月，但眼前人却不是心中人，你可以欺骗别人，但永远也无法欺骗自己。上天把一切都给了苏临风，却只给了我怜悯，而你对我只有感动没有爱。”沈慕希表情僵硬笑得十分牵强。

　　江凝夏抬头望见他的眼神里全是责难，情绪中还隐隐夹杂一丝怨恨伤感。

　　这对情侣在机械压抑中完成了噩梦般的仪式，这预示着他们并不会就此迈向幸福光明的彼岸。

　　从酒店里出来乐斐边走边问罗伊：“你是怎么判断出苏临风会帮助叶铭心？”

　　“苏临风正直守序，具备内在良知和惜弱心理，这既是优长又是缺陷。他不忍心这场订婚变成一场闹剧和笑谈，否则江凝夏的颜面何存？可这太消磨人的意志，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卑微的失去她。”

　　“我在想一个问题，苏临风会把叶铭心带到哪里去，接下来我们坐观成败吗？”

　　“应该是医院，至于叶铭心如何决定，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目前随遇而安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虽然机会是不请自来，可这岂不是与我们原来的设想背道而驰？”

　　“曲径通幽，适时地走一些弯路是必要的，以苏临风的创见，从叶铭心现身的一刻，就已经查视一切。真正的才华是沉默的，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刻爆发，相信我的判断力，他目前只是缺乏证据。”

　　“但愿苏临风能很快找到和发现答案，这样沈慕希就可以从此跌落神坛了。”

　　“沈慕希已经竖立冠冕堂皇的形象，掩盖他以往的瑕疵和过失，苏临风想揭穿他并非易事。”

　　黄昏落下帷幕，入暮时分，罗伊完成一星期食品采购回到酒吧所在的街区。

　　一个人沉寂在街角的暗影里，罗伊刚想进入酒吧，这个人突然像条凶猛的鲶鱼般扑到她面前。

　　“你这祸水女人，识趣一些，嘴巴给我闭紧点，你若敢向苏临风吐露半点有关那场车祸的信息，我告诉你，你离天堂就很近了，诛杀你的人正在路上。你说天堂那么好，怎么就没有人愿意去呢。”

　　来者神色潜伏危险，罗伊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看到他说话时露出的狰狞森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