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之执念》连炘

98、你能再对我笑一次吗

　　岩融在清晨发现蜷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林檎。他看了看房里睡得正熟的今剑，提起林檎的领子想把他丢到外面去，然后他听见一声闷哼。

　　岩融脸色稍凝重，将林檎身子翻转过来，有浅浅的红色正在往外渗。

　　清晨时分，在粟田口家比较年长，在一期一振还未到来的日子里自觉承担家长责任的药研一向是起得最早的。只是没想到岩融大清早会过来找他，还带着不明重伤的审神者。

　　“大将……”

　　岩融作出噤声的动作止住药研的惊呼：“先给他处理伤口吧。”

　　药研将满腹的疑问吞下，直接带着岩融去了手入室，小心翼翼地将林檎放在了手术台上。虽说林檎并不是付丧神，有些药物和疗伤机制还是一样的。

　　药研用剪刀小心地将林檎身上的绷带剪开，已经和伤口的血迹糊在一起地方细心化开再轻轻地撕下来，即便如此林檎还是时不时发出几声痛哼。

　　“伤得太重了，”药研动作迅速却丝毫不乱地清理着林檎的伤口，“不知道是谁帮大将处理过，情况稍微好一点……总之真是帮大忙了。”

　　“这样就不妙了啊。”岩融忽然这样说。

　　迎着药研不解的眼神，岩融指着林檎紧握的左手，药研努力将那只左手展开，从里面拿出几个小纸包。

　　小心地将其中纸包打开，药研轻嗅了嗅：“这是……伤药！”

　　“我们没有跟着去，谁帮他疗的伤？而且这样失魂落魄地回来，”岩融眼神犀利地打量着林檎，“这小子，该不会和历史人物产生了什么纠葛吧？”

　　“诶？”药研忽然紧张起来，“也就是说历史改变……”

　　“还没那么严重，”岩融低头捡起被林檎紧握的手揉到变形的药包，“大约是……认识到了某种不可改变的残酷吧。”

　　岩融猜想林檎倒在自己房间门口大约是不想让其他付丧神知道他偷跑出去的事，但是岩融一点都不想帮林檎瞒住这件事。所以不到下午整个本丸都知道审神者一身是血不知道从哪浪了回来。

　　已经闷在自己屋子里许久的付丧神涂着指甲油的手抖了抖，艳丽的红色在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一道划痕。

　　从来到这个本丸之后受伤仿佛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苏醒时林檎模模糊糊看着房里昏暗的光线问了声：“妈，几点了……”

　　一只手伸过来在林檎额上探了探，冰凉的触感让林檎眯了眯眼，紧接着这只手的动作变摸为抓，几根手指屈起提着林檎的面皮往上拉，林檎被扯得嗷嗷直叫然后才看清清光的脸。

　　林檎怔怔地看了清光几分钟，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对啊，自己现在是在本丸……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然后……

　　脑海里血和火交织在一起的画面一一闪过，林檎动了动身子，有些迟钝的痛感通过神经传达到大脑，林檎闭了眼，不是梦啊……

　　这当然不是梦，因为清光扯着林檎脸皮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这个时候的清光脸上浮动的情绪不知道是恨铁不成钢还是什么。

　　林檎脸皮被扯得生疼却不敢大声叫喊，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清光。

　　在回来之前他最想看到的是清光的笑脸，回来之后他却依然不敢面对清光。这一趟和检非违使同行的经历不仅没有让林檎解开疑惑，却更加让他明白了这个名为保护历史的任务的残酷之处。

　　很长时间没有出阵的清光身上穿的是内番服，衣服齐整气色也比林檎最后一次看见他苍白消瘦的模样要好很多，但是已经变了的是他的目光。

　　“真是狼狈啊。”林檎听见清光这样说。

　　四周安静地连双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空气中细小的浮尘在游动。

　　“我不过是几天不想见你，并没有想让你去死。”

　　清光的眼瞳一片平静，林檎却不自觉有些心虚。

　　“你是审神者，本就该是在本丸发号施令的存在，出阵这些事，是我们付丧神的工作……”然而清光敏感地发现林檎的呼吸猛地沉重起来。

　　“不可以！”

　　截断清光未说完的话，林檎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那样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果然是像岩融说的，被历史中的人所影响了吗？这样的审神者会更加清楚地明白付丧神在战斗中的心情，可是……清光看着自己眼前抱住头整个身子蜷在一起的审神者眼睫微敛，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呢……

　　“残忍不是逃避的理由。”清光站起身来，“不要以为你发现了一点什么就真的全部了解了……我会继续出阵的，即使曾经折断，我也是经历了几百年岁月洗刷的名刀，不要把我和你这种才十几岁什么打击都接受不了的小鬼相提并论。”

　　林檎团在一起的身子抖了抖，清光没有再看他，抬脚准备出去。这时林檎忽然叫住他。

　　“清光……”

　　声线略带着颤抖。

　　清光回头。

　　少年脸上全是小心，带着无限希冀又无限胆怯地说：“你能……再对我笑一次吗？”

　　清光一怔，接着唇角如冰雪消融般绽开一个微小的弧度：“当然，我的主君。”

　　林檎呆呆地看着那个像初见时一样的笑容，这是清光，不是在池田屋折断的清光，是来到本丸之后重新拥有新的使命和新的生命的清光。

　　“谢谢……谢谢……”

　　少年带着呜咽的声音重复着这两句话，清光从屋里退出来将门轻轻掩上，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旁边走出。

　　“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样就可以了。”清光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听着房里压抑的哭声，“原本在成为付丧神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只是……”

　　清光拳头握紧又放松：“时间是不可能回转的，就算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不够强，能够在这里和你重逢，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

　　安定眼瞳中闪过一片暗色，轻声的呢喃从喉中逸出，很快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