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之执念》连炘

97、谁都不能感同身受

　　要不是溯行军的动作实在太快速灵活，林檎几乎要庆幸这是街道战。难以想象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平原遇到这样凶悍的敌人要怎么办。

　　一路浴血而来林檎身上所受的伤将近麻木，而布满全身的锈色血迹也早已分不清是谁留下的。他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了检非违使和溯行军的争斗，连续的挥刀已经快成为本能。只要慢上一步，下场就是死亡。这个战场并不会因为他是审神者而有所优待。

　　林檎忽然有些怀念在本丸清光带着一群付丧神训练他的日子，那时候要是自己稍微懈怠一点，现在可能就回不去了吧……要是能回去的话，要不要再去向清光认个错呢？至少……他还想再看一次清光的笑脸。

　　林檎打起精神继续迎敌，首先，他必须活着回去才行！

　　即使双方的实力已经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检非违使依然没有丝毫畏惧之意，他们仍然保持着最初的愤怒，咆哮着冲向溯行军，即便最后的结果是自己的鲜血飞溅。

　　在溯行军中枢等待着他们的是全绿色苦无大队。

　　真是场盛大的欢迎会啊……

　　额上流下的粘稠鲜血让林檎的眼睛有些模糊，检非违使不剩多少人了。打完这一场他就可以回去了吧，林檎苦笑着望着对面呈戒备姿势马上就要攻过来的苦无，就是不知道他这次还有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

　　林檎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分不清是将要下雨还是入夜之前的余光。他稍稍动了动手指一股钻心的痛直窜脑门，林檎身子一抖不敢再乱动。流水涓涓地顺着他的盔甲往下流。

　　林檎抬头看见暗绿的叶影，所以自己现在是在一条小河边？没有闻到什么刺鼻的血腥味大约是河水将那些血污都冲走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林檎觉得眼皮有点重，这次没有人把自己带回去了……也就是说，那些检非违使已经全部消失了吧……

　　忍着疼林檎手慢慢摸向身侧，发现无铭还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如果情况再美好一点，现在应该会有个美貌的姑娘偶然发现重伤躺在小河边的自己，然后将自己带回去疗伤并且发展出一场迤逦传奇的爱恋吧。

　　林檎安静躺了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

　　果然是白日做梦……林檎认命地强忍着全身上下传来的抗议爬了起来，再泡下去他真的要死在这里。先找个医馆，总不能没死在战场却死在后期没有治疗上……他要是以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药研他们一定会很担心吧。

　　经过那样剧烈的战斗检非违使的盔甲早已破烂不堪，林檎轻轻一扯那盔甲便碎成几块从林檎身上脱落。林檎叹了口气，也好，省得他特定找地方藏盔甲。

　　只是这东西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贸然留在这里会不会有麻烦……林檎正想着，便注意到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几块盔甲碎片已经在空气中消散成烟。

　　检非违使出品，在历史安全方面果真是有保障的啊。

　　林檎没有找到美丽的姑娘给他疗伤，医馆里一个长得有些干瘪的小老头儿骂骂咧咧给他包扎完伸出枯瘦的手掌问林檎要诊金。林檎怔了一下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口袋，只是他的口袋现在比面前这个小老头的脸还要瘪。

　　林檎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小老头儿却仿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将装着林檎随身物品的小包裹丢给林檎就将他赶了出去，关门时“砰”的一声响林檎的小心脏也跟着抖了抖。

　　阴阴的天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林檎坐在医馆门口身子抖了一下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原本伤重，还在那小河边躺了那么久，要是再感染风寒，那麻烦就大了。

　　林檎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将老头儿丢出来的包裹打开。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放了几小包疗伤的药物，还有一块硬实的干饼。

　　林檎想到之前给他包扎的那双枯瘦的手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他都不知道那个老人的名字。

　　被林檎放在一侧的无铭刀柄上缠绕的黑蓝色闪电忽明忽暗，仿佛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林檎向附近的客店讨了一碗水，一口一口咽下那块干饼，终于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接下来就该回去了吧，林檎看着阴沉的天空有些迷茫。这就要回去了吗？

　　临街忽然喧闹起来，其中夹杂着“起火了”的呼喊，来不及思考，林檎提起包裹就往外冲。

　　那家医馆着火了，火势浩大。

　　林檎寻到还未被波及的后门，正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门出现在他面前。

　　林檎忽然觉得自己迈不动步子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拼命救火的邻居，也有听到热闹赶来的路人。所有人都对林檎视而不见，仿佛根本看不到林檎这个人。而林檎仍保持着即将迈步向前的姿势。

　　那道巨大的门横亘在他和医馆之间，明明没有表现出任何姿态却自然给人俯瞰众生的感觉。

　　林檎听见附近有人在嚎啕大哭。

　　那道大门沉默着，沉默着在空气中消失无形。

　　林檎迈出的步子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看见一个老太婆抱着一具焦黑的躯体哭得几欲昏厥。

　　谁都不能感同身受。

　　林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句话，付丧神的痛苦审神者们都知道，可是到底有多痛没人能懂。

　　只要稍微再努力一下，那个人就不会死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不属于这个时间的少年放声嚎哭，仿佛有着莫大的悲哀。